是錯覺吧,她可能傷口太痛了,又發(fā)燒了,意識不清。
孟祈扯了扯嘴角,說:“再不喝就真的要涼了?!?p> “嗯?!彼怪?,勉強(qiáng)接過他手里的碗,連勺子都沒用,一口子就把那碗又黑又苦的藥灌進(jìn)了嘴里。
將碗放回桌上,她盯著被褥,“還有需要喝的嗎?”
“沒有了,明早再喝了,你……”
“那我先睡了?!睕]等他把話說完,云岱拉起被子就翻身躺了下去。
孟祈一愣,他剛剛本來想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喝點粥,喉嚨里蔓延上苦澀,最后他只能說:“你別側(cè)睡,小心壓到額頭的傷口?!?p> 她閉著眼,連哼一聲都沒有。
受藥物影響,也因為她身子本就虛弱,躺上去沒多久,又陷入了沉睡中。
睡夢中,她一會冷一會熱,眉頭擰的死緊。
孟祈給她蓋了兩層被子,她有時候踢翻了開,有時候又縮成一小團(tuán)瑟瑟發(fā)抖。
鳳城偏北,即將入冬,夜晚的溫度已經(jīng)明顯的降低,冷風(fēng)不斷呼嘯。
床上的女子冷熱交替,額頭又隱隱作痛,終于忍不住輕輕哼了哼,難受到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滾進(jìn)了枕頭里。
孟祈能做的,只是擰著溫涼的帕子,一遍又一遍堅持不懈的幫她擦著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小心翼翼的避開她擦著藥的傷口。
“冷……”她低低的呢喃,語音還帶著啜泣,身子更往溫暖的被子里面滑落下去,眼看小腦袋也要跟著縮進(jìn)去。
孟祈眼角一跳,急忙扔下手中的帕子,把她下滑的身子揪了上來,生怕她的額頭被棉被刮到。
“小岱不要亂動?!彼麑⑺哪X袋重新枕上枕頭,把她擱置外面的手塞進(jìn)被窩,剛掖好被子的邊緣,她又要開始亂動,往右邊就要翻身。
這下孟祈是真的被嚇到冷汗都出來了,她本來就傷在右邊額角上,這一翻身萬一蹭到那個還血跡斑斑的傷口,他都能想象出來得有多痛了。
男人直接迅速而果斷的按住她的雙肩,成功阻止她已經(jīng)轉(zhuǎn)到一半的身子。
“小岱!”他無奈的喚她的名字,祈禱她能乖一點。
“哼。”女子肩膀受壓制,抬下肩都抬不了,更是難受的漲紅了臉。
孟祈看了更不忍,松開一只手探了探的前額,不是特別燙,他感覺自己掌心下的肌膚溫?zé)嵛C。
“冷?!彼俅尾粷M的開口,小手捂緊被子,想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
孟祈想起身去柜子里再拿出一床被子,可又怕一走開她就亂動,夜已經(jīng)很深了,東院的仆人早已去休息,就連小苓和小蘿,他也讓她們兩個回去休息了。
他看著床上直冒冷汗的人,終于忍不住伸手去抱住她,將她連人帶被子擁進(jìn)自己懷里。
他練過武,身體底子強(qiáng)壯,在這種天氣,身上也是熱的。
“還冷嗎小岱?”他在她耳邊低聲問,房內(nèi)點著蠟燭,一片昏黃,連帶著她白皙小巧的耳朵,也變成了暖黃色。
孟祈腦海有瞬間的恍惚。
她耳朵真的好小啊……
云岱原本仿佛置身冰冷中,四周一片寒涼,無論她怎么做,就是擺脫不了那股寒意,直到有暖呼呼的熱源環(huán)住了她,“好溫暖……”她閉著眼,嗓音帶著一點喑啞,喃喃低語。
他聽到了,唇角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
男人輕輕抱著她,動作格外珍惜。
“小岱……”孟祈低低念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大概是耳邊一直聽到聲音,已經(jīng)舒服睡下去的云岱不滿的皺皺鼻頭,帶著一點惱意和委屈說:“我才不呆!”她討厭這個名字,從小到大,大家都叫她阿岱,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她是哪個字,直接就阿呆阿呆的叫她,雖然她對昵稱不是很在乎,但整天被阿呆阿呆這樣叫,加上要是當(dāng)時情緒不佳,她聽了后心情就更差了。
后來她名義上的夫君,又喜歡叫她小岱,她不想去糾正,也覺得沒有必要,盡管她依然不喜歡這種叫法。
孟祈一愣,從來沒想過她名字還有這層含義。
他只是不想叫她全名,所以才會在這一方面故意用比較親近的名字喊她,她沒有表現(xiàn)出對這個名字任何一點的異樣或不滿。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表達(dá)自己情感和喜惡的人。
當(dāng)她刻意隱藏自己時,所有人都不會察覺到她的異樣。
今天會意外從發(fā)燒的她嘴里聽到類似反抗的話語,足夠證明,她其實對這個名字,一直都有意見。
他喉嚨有些發(fā)干,隔了很久,才靠著她的耳,道:“你不呆,一點都不呆,是我見過最好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