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厲兵武川城

　　長空湛湛，塞風(fēng)嘯嘯。

　　原野茫茫，戍馬驕驕。

　　陰山下，

　　千里覆素雪，城河共皎白。

　　冰封的白道河懷抱武川城罩雪而眠。

　　城頭外旌旗獵獵，兩隊人馬正銜霜踏雪，駒追馬競。

　　北魏武川軍鎮(zhèn)的鎮(zhèn)兵鎮(zhèn)將們忙著對陣演武，操練不綴。

　　陰山之巔的長城烽燧上，并肩而立著三位剛穿越而來的武川漢子：

　　人稱武川兵王的賀拔岳①——由退役特種兵王、健身教練“賀拔山兮力蓋世”穿越而來；

　　小名叫黑獺的宇文泰②——由書畫裝裱師兼古籍修復(fù)師“十八歲黑大叔”穿越而來；

　　六鎮(zhèn)第一美男獨孤郎③——由攝影師兼時裝設(shè)計師“藍(lán)眼小奶狗”穿越而來。

　　登高四望，河山大好……

　　三位漢子渾厚、低沉、宏亮的吟誦聲不禁噴涌而出：

　　“北國風(fēng)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nèi)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欲與天公試比高?！?p>　　穿越到北魏者，是不能吟誦南北朝之后詩歌的，這是新定的穿越規(guī)矩?？墒侨饲椴蛔越?、不由自主、不約而同地直抒胸臆了：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

　　由兵王穿越而來的賀拔岳，猛地緊緊地閉住嘴，用鷹眼盯了盯另外兩人，這兩人想起穿越者行為規(guī)則，趕緊打??！

　　——好險，差點讀出唐宗宋祖稍遜風(fēng)騷的詩句來。

　　賀拔岳道:“這時的唐宗還沒出生啊！他的曾祖唐太祖李虎，估計正在武川城外與隋太祖楊忠一起在練著兵呢！”這李虎大家都知道是唐高祖李淵的爺爺、李世民爺爺?shù)陌职郑巯抡砂^市兵工廠鉗工技師穿越而成，這技師善用特種鋼加工打制馬刀、長槊、盔甲等兵器。

　　“來吧，不扯那些穿越的事了，聽聽我用鮮卑語抒發(fā)一下感懷，你們評評怎么樣……”宇文泰拉扯著嗓子，用鮮卑語有節(jié)奏的念著：

　　“武川，武川，

　　驍武之川！

　　武川，武川，

　　韜武之川！

　　疾風(fēng)沖陣起，沙礫伴雪揚。

　　寧可堅冰傷馬骨，不讓角弓不可張！

　　武川，武川，

　　武之川!”

　　賀拔岳微微頷首，贊許地看了眼剛說完話的宇文泰，便轉(zhuǎn)頭側(cè)目立身在右的獨孤郎，問道:“獨孤郎你有何感懷，也抒發(fā)抒發(fā)。”

　　“星漢遨遨，蘊智韜韜，寒冬迢迢，厲兵朝朝?！?p>　　獨孤郎順口來了一句。這獨孤郎是鮮卑族獨孤部第一領(lǐng)民酋長之子，魁梧俊美，愛著美服奇裳、腰系一條墨玉扣環(huán)錦帶，本名為獨孤如愿，可北鎮(zhèn)人卻昵稱其為獨孤郎。

　　“不知所抒與眼下情境是否相合，望賀拔兄作評?！?p>　　賀拔岳拍手稱妙:“二位出語驚人。黑獺，講講驍武之川與韜武之川有何細(xì)別？”

　　賀拔岳掃了一眼宇文泰那寬寬黑額。只見這宇文泰身高八尺，垂手過膝，須密髯美，面如黑炭又暗放紫光，長辮垂地又發(fā)烏如獺，自小家人呼之為黑獺，也有叫黑泰或小黑哥的。

　　宇文泰攏了攏長六尺的獨辮，慢聲道:“所謂驍武，僅憑驍勇強(qiáng)悍就能威服豪杰，讓天下英雄唯其馬首是瞻?！?p>　　“所謂韜武，上馬能彎弓，下馬能籌謀，武能安邦，謀能治國。就如賀拔兄一樣，既是驍武之士，又是韜武人杰！正因如此，我愿一生為賀拔兄牽馬拉韁啊！”

　　賀拔岳接話道:“唉，黑獺此話前面可謂是讜言嘉論，但話尾卻是謬悠之說，有巧辭媚人之嫌。我實乃一赳赳武夫，僅僅比你們癡長幾歲，走的路跨的橋多些罷了。”

　　“論文治，我雖比你們多念了太學(xué)，但獨孤郎也家學(xué)不淺，黑獺自幼好習(xí)經(jīng)天緯地之學(xué)；論武功，刀槍騎射二位無所不精。若依黑獺所論，二位才是真正驍武之士，真正韜武人杰！”

　　這三人中賀拔岳二十七八歲，年紀(jì)稍長，獨孤郎年方十九，宇文泰最小，只有十六歲。

　　這宇文泰與獨孤郎師慕于賀拔岳，平日里最喜歡與賀拔岳粘在一起。

　　賀拔岳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小名阿斗泥，本鎮(zhèn)人稱三老虎，外鎮(zhèn)人稱賀拔斗虎，為人軒昂磊落極為熱心腸。少年時念過太學(xué)，諳通兵書，弓馬刀槍無所不精，尤擅騎射，能左右開弓，有百步穿楊之功。

　　“講一件趣事，諸位姑妄聽之：三年前有一相士來武川，見武川人個個都有王候之相，這與自己所習(xí)相學(xué)相悖，認(rèn)為相書不準(zhǔn)將其撕碎，隱姓埋名隱入洛陽白馬寺中?！庇钗奶┑馈?p>　　賀拔岳似有所參悟道:“此相士口中的武川鎮(zhèn)人人皆能成王成相，要么是俗世的美語甘言，要么是易經(jīng)的矩步規(guī)言。明月在云間，迢迢不可得。生死由命，富貴由天！”

　　沉默了一會兒賀抜岳競嘆詠著南朝鮑照的詩道:

　　君不見河邊草，

　　冬時枯死春滿道。

　　君不見城上日，

　　今暝沒盡去，

　　明朝復(fù)更出。

　　六鎮(zhèn)鮮卑人自孝文帝“斷諸北語，尊崇教育”，三十歲以下官職一律說漢語，如仍用鮮卑語，即降爵黜官。孝文帝還力倡“祀孔子，尊儒教，尋古書”，設(shè)立太學(xué)、小學(xué)，讓鮮卑人習(xí)學(xué)中原詩書。（虞注改成，我們用中原話來說話吧。）

　　故而這首詩亦為獨孤郎與宇文泰所熟知，二人便也同聲附和跟著賀拔岳詠吟道:

　　今我何時當(dāng)?shù)萌唬?p>　　一去永滅入黃泉。

　　人生苦多歡樂少，

　　意氣敷腴在盛年。

　　三人用中原話吟完后對視一笑。

　　此時，賀拔岳下意識地摸了摸背上長弓，取下后邊撫弦邊自嘲道:“我們光顧著閑聊吟唱，忘了今日所來所為何事了！我們不是來試新作的弓弦的嘛？”。

　　獨孤郎與宇文泰也從取下長弓，抽出一枝長箭，引弓待發(fā)。

　　賀拔岳的箭離弦而出，落在半山腰的一棵樹干之上，隨之獨孤郎與宇文泰先后射出，也都釘在那樹干上。

　　賀拔岳面露幾分喜色:“再試一箭，這次三箭齊射，射向更遠(yuǎn)的那個大石頭，看能不能射入石縫之中？”說完右手向前方一指。

　　三人三箭齊發(fā)，三枝箭半個箭身均沒入石縫之中。此時獨孤郎朝山下一指:“二位快看，山下驛道上那一騎奮蹄狂奔，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策馬飛沙嗎？身后象是有人追趕似的，不知這是誰人為何騎得如此之快？”

　　順眼一望，只見山谷內(nèi)一人策馬飛馳，后面揚著黃塵直奔武川城而來。

　　賀拔岳定睛一望，那人騎著一匹烏光褐亮的高頭大馬，穿著郵差裝束。賀拔岳再又細(xì)作打量，肯定道:

　　“看那一身裝束與策馬揚沙之資，象是懷朔鎮(zhèn)郵差高歡，這北鎮(zhèn)驛馬只有高歡才能駕馭如此之快!北境多年無戰(zhàn)事，難不成有什么事緊急軍情？”

　　宇文泰道:“騎得如此之快，難不成騎得是傳說中柔然王的追風(fēng)赤驥？或逐箭紫騮！”

　　“追風(fēng)赤驥和逐箭紫騮是柔然王阿那瑰的坐騎，如何輪得上一個函使！”獨孤郎駁道。

　　賀拔岳牽住馬韁道:“高歡騎得是一匹普通驛馬。走，我們下山去，在必經(jīng)之道等他問個明白。”

　　三人下山后騎著馬兒奔往驛道，在路邊靜待高歡經(jīng)過。

　　待高歡④馳馬在眼前一百步遠(yuǎn)，三人便打馬揚鞭，隨著高歡策馬同道而行，賀拔岳在馬上高呼：

　　“打撓賀六渾兄弟，今日如何跑得如此急忙？”

　　“高煌，你不認(rèn)識我們了嘛？我們是與你一道穿越來的“賀拔山兮”“十八歲黑大叔”“藍(lán)眼小奶狗”?。≡趺床粠弦黄鸫┰竭^來的那位女研究生?。繉α?，對了，那位叫賽昭君的小妹？”賀拔岳問道。

　　原來，這高歡是由一個叫高煌的快遞員，與“賀拔山兮”等人一道穿越而來。這高煌有執(zhí)業(yè)心理咨詢師證，情商高善攏人，騎馬馭女技術(shù)高，猛男美女都服他。可不是嘛，這次穿越還不忘帶著一位人稱賽昭君的研究生美妞。

　　“小聲點，我現(xiàn)在是大魏函吏，正在執(zhí)行公務(wù)，怎么能帶上賽昭君。穿越之前的事算是前事了，前事是前事，今事是今事，要按穿越時所簽的穿越行為規(guī)則來行事——我們言行要忠實于歷史，要按史書上說的去做，不能改變或演義歷史！我現(xiàn)在是高歡，不是以前的高煌了！”高歡道。

　　接著，高歡向賀拔岳側(cè)著身，賀拔岳也貼近右耳，高歡輕聲道:“賽昭君穿越來后，跟我生了一個女兒?，F(xiàn)在在家專門寫那部叫《我真的不想掐隋唐太祖爺?shù)拇笸劝　返臅瑫}的很，你說一個生了孩子的女人，怎么還那么騷氣熏天啊，我都快被熏得窒息而亡了?！?p>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章:第02章。

　　若想先知昭君是如何嫁給高歡的，請直接跳看第22、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