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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山異魔錄

第十五錄:險(xiǎn)象環(huán)生

湫山異魔錄 莫蘭o 3969 2021-01-10 09:36:02

  這是什么地方?我迷迷糊糊中漸漸蘇醒過來,雖然身體依然疼痛到無法動彈,但我隱約聽到水流的聲音。

  半晌,緩緩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大概是掉入了某個(gè)山洞。從洞口頂部漸入的微光判斷,此處并沒有多深。沿著洞口邊緣的鐘乳石柱正往下不斷的滴著深紅的水珠,迸濺到地上,早已形成了一灘深紅的水洼。

  是血。

  我忽然緊張起來,難道老爸和極影在上面出了意外?

  “老爸,極影!”我沖著洞口大聲喊道?!袄习?..”

  “我還好?!比欢?,近處傳來了老爸的聲音。

  什么,老爸也掉進(jìn)機(jī)關(guān)埋伏里了?我聞聲望去,發(fā)現(xiàn)黑暗處,老爸正躺在一團(tuán)毛乎乎肉墩墩的物體之上。

  我欣喜叫道,“老爸,你沒事吧?”

  “他當(dāng)然好著呢,直接砸我身上了。喂,我說你還要在我身上躺多久?”原來是極影,他朝身上的老爸低低怒吼了幾聲,有些不大高興。

  老爸感受到了極影的抗議,干咳了兩聲,費(fèi)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難道我們是中了計(jì),掉入機(jī)關(guān)埋伏了?”我一邊推測,一邊又向前方的那片昏暗大膽地探了探,隱約中發(fā)現(xiàn)有微微的亮光閃爍,好像是片水域。

  我躡手躡腳的往前走著,生怕出發(fā)機(jī)關(guān)埋伏。只覺得越靠近那片亮光,我的雙腳就越能感到地面愈來愈強(qiáng)的震動。

  “小心,”極影輕生呼道,“我先來探路。”

  我們小心翼翼的跟在極影的身后,屏住呼吸。不大功夫,我們便走到了一片湖前,極影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么?”我警惕起來。

  “這兒有機(jī)關(guān)?!?p>  我隨著極影的目光,向石地路面上打磨光滑的一處凸起的鵝卵石石階仔細(xì)瞧去。那石階連接著一條伸向湖里的粗大而明晃晃的鐵鏈,而湖的另一端,也有相同的鐵鏈延伸入湖中。“這機(jī)關(guān)聯(lián)動著湖心中央,看來鑰匙可能就在湖底??墒?..”

  “快,我們所剩時(shí)間不多?!崩习滞送囱敳?,急切打斷了我,我也順勢望向洞頂。

  “那些血,是從這兒來的?”我打量頂部沙鐘狀的透明器皿,里面翻騰涌動的鮮血不斷滴入洞內(nèi)。

  “那法器里裝的大概是神武軍的新鮮血液。一旦漏刻里的血液流干,泥洹日就會結(jié)束,到時(shí)神武軍會復(fù)活?!崩习纸忉尩?。

  我看著器皿里的血液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心中有些焦急。索性不去想更多,用力踩下那塊石臺上的機(jī)關(guān),隨著湖底轟隆一聲巨響,兩只鐵鏈驟然繃緊,平靜的水面隨之涌動了起來。緩緩地,湖中央升起了一座圓形石臺,石臺中央平放著一錦盒。

  一定是鑰匙!我松開踩著的石階,打算跳到湖中央。而我剛一松腳,湖中央的石臺便向湖下沉去。

  “老爸,你在這里踩住石階,我過去!”沒等老爸反應(yīng),我已把他拉到石階上。

  “要小心!”

  我縱身一躍,飛向石臺中央。剛站穩(wěn)腳跟,耳邊聽到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四周水花突然迸起一丈多高,腳下的石臺瞬間裂開來兩半。幸虧我眼疾手快,一把拿起錦盒,飛身跳到其中一塊裂開的石臺。這時(shí),腳下水花又一陣翻騰,再一看,從水中猛然躍出一龐然大物。

  “小心,是蒼莽!”老爸在對岸大聲喊道,“趕快回來!”

  極影起身跳到湖中心,趕來支援我。這時(shí),剛蘇醒的蒼莽似乎還沒回過神,甩頭擺尾,一通亂沖,瞬間將我手中的錦盒打飛。我猛地一躲閃,抓住了洞壁的一塊巨石,懸在半空。

  “跳上來!”極影呼喊道。

  我一松手,跳到極影背上?!板\盒呢?”我四下望去,這回才看清這蒼莽,渾身長滿五色剔透的鱗片,二目如燈,在昏暗的洞中閃著幽幽的綠光。它吐著信子,朝著我們的方向橫沖直撞,山洞里的巨石飛滾著砸了下來。

  “在蒼莽的鱗片上!”老爸朝著我們的方向大喊。

  果然,錦盒的一端掛在了這蒼莽的身上。我一躍騎到蒼莽的背上,用手扒住蒼莽的幾只鱗片,另一只手費(fèi)力的夠到盒子,迅速朝極影的方向扔去,“極影接好!”

  極影張開大口叼住了盒子,再次飛身來接我??蛇@巨蟒大概感受到了身上的異樣,左右不停搖擺,時(shí)而猛將半個(gè)身子扎入水中,時(shí)而又險(xiǎn)些將我砸向洞壁。情急之下,我一松手跳入了湖中,才沒有被它甩出去。

  身體剛浸入湖水,卻感到這水并非冰冷刺骨,相反,透著一股暖意,而這股暖意似乎不斷注入我的體內(nèi),攪動著五臟六腑,令我?guī)状巫鲊I。同時(shí),隨著蒼莽半個(gè)身子不斷卷席著湖水,水中有一股朝下的力量拖拽著我,使我難以向上游去。就在我嗆了好幾口水,幾乎快喘不過氣的時(shí)候,隱約看到老爸的手臂從岸上伸下來,耳邊模模糊糊聽到老爸在岸上喚我的名字。我又奮力掙扎撲騰了幾次,好不容易一把抓住了老爸的手,擺脫了湖底糾纏的那股神秘勁力。

  上了岸,我體內(nèi)仍然升溫發(fā)熱,身體沉重疲憊,還不斷地大口咳出吸入肺部的水。那水在嗓中腥澀無比,我不經(jīng)意一瞧,卻發(fā)現(xiàn)吐出的是血水。

  “這湖里的水...”

  還沒等我說完,背后一陣寒氣襲來,老爸一把推開我,“快閃!”

  然而,我還是沒有躲過背后那剎那間迅速發(fā)起進(jìn)攻的蒼莽。它弓起半身,吐著信子,猛的朝著我的方向一次又一次撲來。我被它一口咬到腿肚子,情急下反手猛擊蒼莽的頭,這一掌帶著厚重的力量和炙熱的溫度砸了下去,蒼莽卻毫無反應(yīng),反而將我整個(gè)身子拖拽起來向空中拋去。我不停揮舞手臂,試圖直擊蒼莽的雙眼,但它拖起我的速度過快,以致我完全攻擊不到它。老爸撿起一旁的石頭砸向蒼莽的頭,也是無濟(jì)于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從洞的頂端閃出一道明亮的紫光,這道光過于刺眼奪目,猛劈向蒼莽的七寸。它居然嗚咽一聲,驀地松了口,將我丟在地上,同時(shí)卷起身子向后縮了回去。

  趁這功夫,老爸一把抱起我,極影跟在后面,我們頭也不回的逃離這片水域。

  沒多久,隨著愈來明亮的光線,總算逃出了來時(shí)的洞口。我們停在了隱蔽些的地方,方才長出一口氣。

  老爸將我放下,檢查起我剛剛被咬的那處傷口。只見他眉頭緊鎖,低聲道,“糟糕,你被蒼莽的毒牙咬傷。這蒼莽常年被神武軍的鮮血養(yǎng)著,毒性十分強(qiáng)烈。”

  極影過來幫我舔舐了傷口,也一邊道,“蒼莽神獸,一年中蟄伏七月,蘇醒五月。蟄伏的七個(gè)月中,因飲神武軍獻(xiàn)祭的鮮血而毒性大增。毒牙能在兩個(gè)時(shí)辰內(nèi)麻痹人的全身,使之變?yōu)樾惺呷?。?p>  “那我豈不是要死在這里?”聽了這些話,我頭有些暈沉沉的,身體也虛弱無比。

  “不會,還來得及,用曼陀羅方可祛毒。剛來神廟的路上,經(jīng)過此地不遠(yuǎn)處,我見過有片曼陀羅林?!崩习种钢鞅边厴淞值姆较?,轉(zhuǎn)身打算背起我去找解毒草藥,被我拒絕。

  “老爸,我和極影去找曼陀羅就夠了,你快拿著鑰匙去救清河?!?p>  老爸看了看我的傷口,眉頭微蹙。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同意了?!靶⌒男惺?,只要在兩個(gè)鐘頭內(nèi)找到曼陀羅,將汁液涂抹在傷口處即可?!?p>  我點(diǎn)頭,飛身跳上極影的后背,冒著大雨在這魔界無盡的夜里狂奔起來。

  ***

  逃出蒼莽神殿五里多遠(yuǎn),一眼便望到了來時(shí)的那片樹林。由于下著大雨,土壤的潮氣自下而上的彌散開來。聽到有動靜,枯藤上幾只烏鴉起飛盤旋了幾圈,哀鳴數(shù)聲,又落回了樹梢上,整片黑漆漆的樹林看上去更加陰森詭異。

  奇怪,雖然在外淋了半晌的雨,我的身體并未感到寒冷。反而與剛剛落入那洞中湖水一樣,全身氣血翻涌,仿佛有股泄不出的郁結(jié)之力。

  再往前走,果然看見這片林子里開滿了曼陀羅,香氣四溢。我從極影身上跳下來,讓它去樹林外邊等著,我用絹帕掩好口鼻,以免那香味使我陷入幻覺,采集好汁液涂抹在腿部的傷口上,打算歇息片刻就離開此處。

  就在這時(shí),我隱隱聽到樹林的深處傳來了一陣陣低回婉轉(zhuǎn)的弦樂之聲。那樂聲悠長而清冷,回蕩在靜謐的叢林中尤為詭譎。如此優(yōu)雅動聽的琴聲令我一時(shí)間忍不住好奇,雙腿不聽使喚,緩緩走向音樂發(fā)出的源頭。

  然而,愈是往叢林深處探索,那樂聲愈加急促而強(qiáng)烈,仿佛感受到了有人驚擾一般。直至我走到這叢林的盡頭的一剎那,忽地發(fā)出琴弦撥斷的聲音,而樂聲戛然而止,眼前的場景讓我驚呆了。

  與身后那暗夜中深幽的暴雨叢林不同,此處完全是另一幅萬籟俱寂之象。孤山明月下,一眼望去是無盡的海棠林憑臨河岸。微風(fēng)拂面,一片片的海棠簌簌飄落,細(xì)碎的花瓣沒入倒映著星光的河面,有些殘葉落定斷橋之上。水澗之中蘆葦輕搖,一葉扁舟于花影之間徘徊,蕩起陣陣漣漪,好一幅孤舟海棠之景。稍遠(yuǎn)處,栽著一株辛夷樹,雖立于這海棠林中獨(dú)樹一幟,卻并不突兀,與景致融于一體而又別具一格。那樹下,灰色素衣的長發(fā)少年倚于樹前獨(dú)酌下棋,好似云境仙人一般。

  我入景十分,卻未曾注意到那少年已然發(fā)現(xiàn)我呆呆立在那里多時(shí)。直到他的聲音傳來,才攪擾了這份平靜。

  “羲和之境,我這魔界唯一一片凈土,居然也被你闖了。”

  聽到這聲音,我心中對此處一切美好的沉溺全被打破,又是那毒舌帝尊。

  “怎么哪里都有你?”我反問他。

  他放下酒盞,緩緩站起身,抖落身上附著的花葉,向我走近。

  “這魔界是我的,去哪里難不成還要經(jīng)你同意嗎?”

  “既然你說的算,那你什么時(shí)候放我們回家?”

  “這個(gè)嘛...”他掃了我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狡黠,“陪我下完這局棋,你若是能贏了我,我馬上送你回大湦?!?p>  “當(dāng)真?”我暗暗思索了片刻。不論他說的是真與假,老爸現(xiàn)在正前往拯救清河,這魔界危機(jī)四伏,說不準(zhǔn)路上還會遇上什么牛鬼蛇神。若是我此刻把帝尊安穩(wěn)在這里,倒是也算替老爸牽制了一個(gè)心腹大患。

  心中如此想著,我索性俯身坐在了辛夷樹下的棋盤前,狠狠咬了咬牙,“下就下,倒是你輸了可別不認(rèn)?!?p>  帝尊笑了笑,沒有說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沒想到,你們魔界有這么一片不染半絲塵世之地?!贝渥又畷r(shí),我又四顧張望周圍的美景。

  “你若是不來這密林采摘曼陀羅,也見不到此番幻境?!彼p描淡寫的答道。

  “這是幻境?”

  “既是,也不是。只要是經(jīng)過羲和的密林,若是曼陀羅香氣入鼻,便會踏入這片凈土,看到的也都會是這番幻象?!彼尊揲L的手指將一顆黑子落入棋盤,“本來這片幻境空無一物,不同之人看到的景象也各有千秋。早些年我閑暇無事,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這片土地,便修葺了一番。如今所到之人,全然看到這同一的幻象。”

  “那這辛夷樹...”

  “不是有人曾告訴我她很喜歡這辛夷花嗎?”他直視我,淡淡一笑,手中又一黑子落盤。

  “之前還說是俗氣的品味,轉(zhuǎn)眼就自己栽了一株?!蔽倚÷曕絿伒?。

  “你的腿傷怎么樣?”他不經(jīng)意問道。

  我心中一驚,手中白子落地,“你怎知我腿受傷了?”

  他語氣一轉(zhuǎn),銳利的目光仿佛頃刻間將我魂魄穿透,他冷冷道,“大鬧蒼莽圣殿的,除了你,我想這魔界不會有第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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