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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流:大江東去

第10章 陰差陽錯來剿匪,逼下猛虎要傷人

荒流:大江東去 夜半微風(fēng)之老鬼 4143 2020-01-09 13:07:11

  猛虎寨和周圍百姓以及官府之間的關(guān)系幾經(jīng)磨合,終于維持了穩(wěn)定,總體原則就是誰也別招惹誰。

平時給猛虎寨的那這一點保安費比起掠奪所造成的損失不值一提,主要是能踏實睡覺安心出門了,百姓也樂得如此。

顧敬亭來了之后,更是有意無意的勸說,讓韓大蟲少去招惹山下的百姓。兔子不吃窩邊草,給的錢也不足運河商隊的多,想玩女人大可以跑遠(yuǎn)點去縣城里的妓院,又何必在山下惹一身騷呢。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為了山下百姓的性命安危,也只能犧牲商船的利益了??刹恢朗鞘裁丛?,現(xiàn)如今山下兵丁民勇千余人朝著猛虎寨攻來。

暗哨發(fā)現(xiàn)動靜,立刻匯報過來,二當(dāng)家馬文利再報給了韓大蟲。其實征不征求韓大蟲的意見并不重要,因為韓大蟲絕不會迂回撤退,他的人生只信奉一個字,那就是“干”。

千人圍攻光聽起來就有些嚇人,畢竟人數(shù)上差了十倍之多,韓大蟲悍勇,可下面的嘍啰們卻并非如此。不過此刻膽怯已經(jīng)不能解決問題了,唯有拼死一戰(zhàn)才能活下去。

這些人為啥落草為寇,要么是犯了事兒上山躲事的,若被官府緝拿必定東窗事發(fā),二罪并罰加重罪行,輕的戍邊發(fā)配,重了估計就秋后問斬了。還有的則是無家可歸的,離開山寨肯定是連口飽飯都混不上的主。

猛虎寨上韓大蟲喜怒無常性子殘暴,他們反抗不了卻又不逃走,各有各的原因卻統(tǒng)為離了山寨再無立錐之地。山寨是唯一能讓他們活下去的地方,此一戰(zhàn)便是背水一戰(zhàn)避無可避。

百余人的山寨四梁八柱十分齊全,倒不是韓大蟲設(shè)的,而是二當(dāng)家馬文利這個懂規(guī)矩的排的。他上山較晚,與山上的老四老五不同,他跟老三屬于被韓大蟲剿滅吞并的一伙兒山匪,后來就跟了韓大蟲。要是顧敬亭不上山,韓大蟲的耳邊便是馬文利說了算。

論故事口才他遠(yuǎn)遠(yuǎn)比上顧敬亭,可論起山寨管理他卻是頗有一套,別人是怕韓大蟲,卻是尊敬馬文利。馬文利會做人懂規(guī)矩,山寨沒他管著早就亂翻了天了。

顧敬亭也是個聰明的,來了后發(fā)現(xiàn)馬文利位高權(quán)重當(dāng)即示好,兩個蔫壞損心照不宣的達(dá)成了和平相處的條約。

與進(jìn)攻者當(dāng)面鑼對面鼓的正面交鋒,猛虎寨雖背水一戰(zhàn)但指定會吃虧,當(dāng)即馬文利做好布局:“九頭鳥,沿途派出兄弟探查,防官兵在水上偷襲,你附耳過來?!?p> 九頭鳥湊上前去,馬文利低聲道:“安排好船,萬一不敵咱們也可撤離?!?p> “屬下遵命。”

“等等,九頭鳥輸了,現(xiàn)在水路上該聽軟狗熊的?!表n大蟲嚷嚷道。

馬文利立刻給顧敬亭使了個眼色,顧敬亭又看向阮天雄,阮天雄忙道:“大當(dāng)家,現(xiàn)在官兵圍剿正是情急之際,此刻交替我不免生疏,還是讓九頭鳥當(dāng)家吧?!?p> “也好,暫時如此?!表n大蟲撇了撇嘴道。

九頭鳥帶人走后,馬文利又逐一安排下去任務(wù),先做一支十人疑兵,對來襲大部隊進(jìn)行騷擾和牽制,同時做初步偵查,一切行動圍繞爭取時間而行。

隨后在上山道路進(jìn)行弓弩夾擊,最多兩輪并不與之短兵相接,然后便有序撤離。因為熟悉山寨,又有機(jī)關(guān)陷阱相助,山寨眾人可與追兵甩開距離,也不會產(chǎn)生潰敗之勢。

如此一來,至少先折損他百人戰(zhàn)斗力。行軍打仗中有人受傷遠(yuǎn)比死人更加影響士氣,傷兵拖累行軍,哀嚎令人膽寒。打架打仗一個道理,全靠著一股氣勢,雙方此消彼長,人數(shù)上的差異便不再那么重要了。

踞險而守,縱然官兵裝備精良,但山寨的兄弟們也是彪悍之徒,應(yīng)該是不遑相讓。地方這點兒人不夠圍山的,很容易被突破徒增損傷,再說有大運河他們也無法封鎖四面,除非有另一只部隊從水路殺出。

看似近十倍人馬,但猛虎寨所修的兩道關(guān)卡全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的所在,十倍人馬根本無法一擁而上,就是防止朝廷大兵圍剿所用。

三言兩語間,馬文利布置好了一切,眾人接命行事,猛然間卻有一聲震天的巨音響起,隨即帶著撕破空氣的聲音。韓大蟲臨敵經(jīng)驗豐富,知道這可能是炮彈的動靜。當(dāng)初在義和拳的時候,他聽過這類似的聲音,也見過自家兄弟被炸的血肉模糊,混在那一道死尸當(dāng)中。

“快閃,對方有炮!”韓大蟲喊著。

他一把抄起顧敬亭朝著一個歪斜的石頭跑去,身子向前一撲藏身于石頭之后,形成一個天然的半成品藏兵洞。可猛虎寨上的其他人卻沒這經(jīng)驗,頓時亂成了一團(tuán)。

以前剿匪歸剿匪,火器也用過,可就是沒用過炮。一來火炮沉重太過麻煩,再者漕運停止后這里成了清水衙門,連守備軍都被調(diào)走了半數(shù),整個汶上縣更是沒有一門大炮。

這次山下運來了兩門炮,為了防止猛虎寨的人事先得知便用油布蓋上,又堆在草垛里,看起來怪怪的,但絕沒人能想到竟然是兩門后鏜連珠開花洋炮。

炮彈在猛虎寨落地,引發(fā)爆炸彈射碎片,瞬間炸死五人炸傷數(shù)人,正因此稱其“開花彈”。

一下子哀嚎四起,猛虎寨剛才還井井有條的排兵布陣被剎那間打破,人心惶恐秩序大亂,所有人都在如無頭蒼蠅般的奔走,就連馬文利也愣在那里,不敢置信的看著地上的大坑。完了,山寨守不住了!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人們紛紛尖叫卻再無炮彈落下。炮彈落在了離著山寨很遠(yuǎn)的地方,這炮本就是平射炮,官兵在山下想要把炮彈打出拋物線落在山上那純屬得靠運氣,就是再牛的炮手也難以操控。剛才落地開花的那一炮是誤打誤撞碰巧了,也該著那幾個嘍啰倒霉,倒應(yīng)了那句禍從天降。

“黃大人,這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卑職此次雖帶有十枚炮彈,可……可也只能動用四枚,還是往上走走,留著攻破山門時再用吧?!币粋€守備軍的把總對汶上知縣說道。

知縣黃大人此刻正在捻著胡子搖頭晃腦道:“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此乃上策。炮聲足以震懾這群鄉(xiāng)野歹人,更何況在運河與對岸我們也藏有伏兵,正所謂天羅地網(wǎng),他們插翅難飛,只能束手就……”

話沒說完,就好似故意要打臉一般,山寨上弓弩射來,瞬間有些靠前的士兵中招,緊接著礌石滾木紛紛而下,雖離得較遠(yuǎn)山路又不平整,這一系列守城工具失去了它們原有的威力,卻還是嚇得被趕去打頭陣的民勇們向后連撤多步。

前進(jìn)有序倒退混亂,瞬間人群擁擠隊形散亂成一盤沙,緊接著山門打開,四個燃燒的大火球從山上滾了下來。那火球倒是不沉,都是竹子和藤編起來的,中間用木棍支撐住。本來這是用于第二道關(guān)卡堅守而用,現(xiàn)在卻成了突破的工具。

大火球上的油熊熊燃燒,帶著湯湯水水于滾動中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火苗,若是碰到人身上指定也能把人引燃。這誰不閃啊,被礌石滾木砸中,要么命喪當(dāng)場要么傷筋動骨,可被這東西燒著,輕則落下大疤或惡化感染最終命喪,重則活活燒死痛苦萬分。

隊形更加混亂了,人擠人人挨人,在狹長的山道上擁成一團(tuán)紛紛躲閃著這致命的火球。別說上山攻打了,就是光自己人把自己人推倒在地,然后來回踐踏的就不少,更有十幾人被燒著,不斷地慘叫著撲向附近的人。

“不能救的當(dāng)即斬殺!”把總拔出腰刀下令道。有人把著火者放倒在地,用沙土衣服撲滅,還有些身上火大的被當(dāng)場砍翻,免得引起更大的混亂。

剿匪的被這追星趕月般的連招弄得一片混亂,而山寨中韓大蟲一馬當(dāng)先帶人殺了下來。臉上的刀疤通紅無比,眉毛倒立怒目圓睜,兩把雙手用的鬼頭大刀他一手一個,掄在手里刮起一陣旋風(fēng)。刀鋒所致,所向披靡,周圍旁人無論敵友,沾著的死碰著的亡,當(dāng)是一只下山的猛虎,奪命的惡鬼。

“納命來!”韓大蟲殺出一條血路。

身后免得誤傷離的有些距離的是猛虎寨的弟兄,有韓大蟲開路加上趁著混亂,他們一股腦跟了下來。韓大蟲渾身浴血,一眼就瞧見了穿官服的黃大人。

黃大人此刻已經(jīng)臉色煞白,他是個詩人又是個畫家,國子監(jiān)拔貢出身,今年剛來汶上縣當(dāng)知縣。

前些日子福州舊友來訪,結(jié)果被鄰縣的土匪給搶了,還險些丟了性命。劫后余生喝酒接風(fēng),狼狽的友人心中不快,多喝兩杯也就醉了。

酒暢處大談山東官員無能,還說黃大人這個知縣也是個窩囊廢。聽人說就在不遠(yuǎn)處所轄的運河邊上有個猛虎寨,里面是個盤踞多年的土匪叫什么大蟲。

這詩人和畫家多講究風(fēng)骨和狂性,黃大人覺得丟了面子,當(dāng)即是立誓說不剿滅韓大蟲誓不為人。下面的人各個都暗皺眉頭,心道韓大蟲好不容易老實了,你去招惹他干啥??牲S大人剛剛履新,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燒,誰敢觸這個霉頭。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下面官差衙役領(lǐng)命去探,結(jié)果根本沒去,就在幾個村子的酒肆野窯里待了兩日,然后匆匆回來復(fù)命聲稱韓大蟲有五百多人,官府無力剿滅。

本想著黃大人就知難而退了吧,反正這事兒隔上一陣就上報,匪患只要不嚴(yán)重朝廷才不會派兵剿匪呢。沒想到他軸勁還上來了,寫了折子未果后,當(dāng)即去找了附近的守備請求幫助。

守備被纏的夠嗆就派了三個綠營軍的把總助陣,可黃大人覺得還是不夠。官差緝盜不想打,所以把韓大蟲的實力夸大其詞,但這把黃大人給嚇到了。他又去找了同鄉(xiāng),花了不少錢借了兩門多用于海防的連珠炮。借調(diào)這種臨時的大殺器十分困難,需要快借快還方可不露馬腳。

一隊人馬在水上,一隊人馬在對岸,大部隊則結(jié)合官兵、捕快衙役、鄉(xiāng)丁民勇,浩浩蕩蕩的朝著猛虎寨發(fā)動了進(jìn)攻。

可誰曾想就是這一系列的陰差陽錯,反倒是弄巧成拙的把韓大蟲這只猛虎給逼下了山。猛虎下山要傷人,黃大人就是首當(dāng)其沖的一個。

三班總頭和把總兩人一直護(hù)在黃大人身側(cè),把總品級和黃大人一樣,可文重武輕他又領(lǐng)命前來自然不能讓黃大人出事。這些年新軍一時間風(fēng)頭無兩,再加上袁大人上書建議,聽消息說把總之稱就要取消。

按說只是官稱取消,可誰知道會不會因此直接連實權(quán)也順勢抹掉呢。風(fēng)云變幻之際,最是不能出一點差錯,當(dāng)即把總揮刀上前,口中大叫:“保護(hù)知縣!”

韓大蟲砍翻眼前一人,鬼頭大刀上滿是鮮血,握在手里都不住打滑,那寬背的大刀此刻也早已刀刃略卷刀身微彎。眼見著把總迎了上來,韓大蟲低喝一聲:“來得好?!?p> 鬼頭大刀掄圓了橫掃了過去,看似招式古樸但勢大力沉速度極快,把總看得清卻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揮刀橫搪了過去。就這一下子,把總刀身斷裂,整個人被切開半截橫飛了出去,宛如一只斷了線的破碎風(fēng)箏。

那三班總頭本還想上來幫忙,見此狀跑到一半便腳下收力了,站在那兒渾身哆嗦不斷地舞舞嚓嚓耍著刀花,嘴里大聲謾罵壯膽,臉上充滿了恐懼。

韓大蟲不管他,大步流星直奔黃大人而去,恰此時槍聲響起,鳥槍鐵彈打在韓大蟲身上,他為之一滯隨后腳下步伐卻更快了。

“大王,快走!”顧敬亭叫道,情急之下聲音都劈了叉。

眼見著黃大人身邊的人越聚越多,正在重整隊列嚴(yán)陣以待,而黃大人本就站在靠后的位置,已經(jīng)撕開一道豁口的韓大蟲卻朝著人堆里扎,這可把顧敬亭給急壞了。

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韓大蟲身邊的人見已經(jīng)把官兵打亂就要逃離,稀稀拉拉的好似散落在地上的羊屎蛋一樣滾得到處都是。很可能到了最后,韓大蟲就變成了孤軍奮戰(zhàn),他縱然勇猛又能堅持多久呢。

韓大蟲聽聞此言,不甘心的看了黃知縣一眼,轉(zhuǎn)身揮刀沖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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