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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流:大江東去

第47章 商場妥協(xié)利益大,怎知平地起波瀾

荒流:大江東去 夜半微風之老鬼 4971 2020-01-09 13:07:11

  “蠢貨,蠢貨啊!”姜別故舉起拐棍想要抽打兒子姜重,卻于心不忍又放了下來,只能氣的直杵地,發(fā)出“咚咚咚”的響聲。

這次姜別故離家日久,就是想去北方串貨,把北方的皮草從西北和關外販到南方來。南方做這個的不是沒有,但都不成規(guī)模,價格也昂貴無比。

機緣巧合下姜別故認識了一些人,有了較為穩(wěn)定的貨源,于是便想大規(guī)模的進貨??蛇@一切的運輸成本頗高,安全性也很差。拉上兩車皮草,那便是價值千金,很容易讓人起了歹念。派出可信的人看著,再找鏢局押送,成本又高了。

可常家在西北和關外的東北都有生意,若能伙到一起結伴而行,便是安全了不少。甚至可以分批蹭車,把這些皮草分散插在常家的貨物里,價錢反比單獨雇車人吃馬嚼的要便宜。

入了關,常家更有水陸兩道的便利。反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里面少不了要麻煩常家。只要跟常家綁上,一趟運輸下來貨物安全不說,利潤也能上漲四成。

故此說皮草在南方之所以貴,不光是本就貴重難得,更是因為運輸之耗費和安全等故,所以千金難求堪為奢侈之物。有了常家相助,再有穩(wěn)定貨源,姜別故的皮草生意就可以安然無憂日進斗金了。

可誰曾想老子在外面風餐露宿到處忙活,好不容易搞定了貨源,兒子卻在背后捅刀子,跟人家常家鬧翻了臉。

“太不懂事了!”姜別故道:“你看人家,一直顧著親戚顏面,沒有公然與我們翻臉,你卻口口聲聲污蔑常家。你別解釋什么他們抓不著證據(jù),這事兒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

姜重嘀咕道:“他們怎么沒有翻臉?前幾天召開集會,不就是徹底撕破臉皮了嗎?”

“那不一樣,你提了常家,人家口口聲聲說對手、別人家,就是沒提姜家,落不下任何話柄。你就是說到大天邊去也找不到人家的把柄,難不成咱們上趕著承認我們是常家的對手?”姜別故嘆了口氣道:“我都說了,少跟你岳丈混,他是個沒腦子的。當初同意這門親事,我也全是想接近常思福才急于促成的。常思福厚道,跟他做生意我心里有底?!?p> “可這次他做的可夠狠的?!?p> 姜別故再度搖了搖頭,看著兒子恨鐵不成鋼道:“不是他,常思福講究和氣生財,看的是長遠,從不爭一城一池的得失。此次做事的人一正一奇,或剛猛或詭詐,我想就是常家糧莊的那倆年輕人所為。常思福好福氣啊,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這兩員大將。真的就是陪著常平來的兩個老家兄弟?若當真如此,也命該常家繼續(xù)興旺下去。”

姜別故又嘆息道:“這兩人雖然說用計是一正一奇,但心術都頗正,也算你幸運。憑這二人的本事,稍有壞心必將我姜家?guī)肴f劫不復。”

“爹,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倆小兒,毛都沒長齊呢,哪有您說的這么可怕。他們不過是狗仗人勢,借了常家的優(yōu)勢罷了?!苯氐?。

姜別故這次都懶得再嘆氣了,只是解釋道:“孩子啊,會借勢這一條就夠你學一輩子的了,這倆孩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啊。只怕待一日羽翼豐滿,就算是常家也難以降得住這兩條蛟龍,不過在此之前,常家是又要風光下去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哎,怎么就沒落到我姜家呢。重兒,日后對這二人一定要多親多近,慢慢修復破損的關系。

他們借助常家勢大,突然張揚起來。常家做事一直不聲不響,這省了很多麻煩,更是悶聲發(fā)大財??筛毁F不還鄉(xiāng)猶如錦衣夜行,常家做的又是四面八方的商戶,并非本地小買賣。若非和常家有密切交集,誰會管你這些,人家看的都是最表面的東西。

這么一搞,常家糧莊重修,誰都知道他們是大店了。家大業(yè)大,就有底氣說一些話。這下誰都清楚,收糧販糧只有常家玩得轉,他們有佃戶有糧農,有倉儲有運輸,成本就是這么低于其他大糧商的,常家的威信和名頭也由此發(fā)揮到了最大程度。

大家明知他們這么搞下去,以后上游下游命脈盡歸其手,卻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跟他們簽訂合同。蛇打七寸,他們抓住了命脈,看透了人心。

而兩人目光長遠看重未來,爭得也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整體日后的巨碩紅利。這個年紀有這樣的眼光,了不起啊。

重兒,我的傻兒子。你若會借勢,就該當即參會,完全擁護常家,說我們是親戚就該站在一起,姜家會無條件支持常家糧莊。其實人家用的上咱嗎?用不上,但話說了常思福就會給咱們一條生路?,F(xiàn)在,只怕再也沒機會涉足糧食生意了?!?p> “爹,您的意思是……”姜重臉色發(fā)灰,錯愕道。

姜別故點了點頭:“是,我要送出這賠錢的糧食生意,再給常家登門謝罪?!?p> “爹,您可要三思啊。我可是把契約壓在了常三爺手里,況且您這么做,咱們的面子不掉地下了嗎?”

“契約的事情我會解決,至于面子?面子又不值錢,面子只屬于常家這種大買賣家,咱們小門小戶的買賣家還是多看利益吧?!苯獎e故疲憊的靠在了椅子上。

姜重百思不得其解,父親并沒有對此擔憂太多,好似房子田產(chǎn)店鋪沒了也無所謂,只要跟常思福搞好關系就行了。

說話間門外一陣吵鬧聲傳來,一會兒下人便通稟道:“老爺,老爺不好了?!?p> “會不會說話,你他娘的才不好了呢!”姜重罵道。

姜別故瞪了兒子一眼,隨后和顏悅色道:“慢慢說,別急,怎么了?”

“官差來拿人,說咱們家糧食吃出人命來了!”

“什么!”姜別故大驚,半晌后哈哈大笑起來:“招數(shù)又變了,又變了,這一招毒啊!怕是常平的招數(shù),常家三子著實了不起啊?!?p> “糧食怎么能吃出事兒來呢,這不血口噴人嗎!爹,咱們該如何應對,我先去跟官差打個照面再說,不易讓人家等太久?!苯氐?。

姜別故點了點頭,心中知道兒子這一去只怕是要蹲大牢吃點苦了。

人老精鬼老靈,姜自然還是老的辣。姜別故猜得沒錯,姜重當場就讓人給拿下了。據(jù)一百姓說姜家的糧店賣米,他便買了一整袋,因為買的多所以直接把麻袋扛走了,如今麻袋上還印有姜家的標記。

結果回去后吃出了事情,一家人上吐下瀉,其老父更是脫水嚴重,最終不治身亡。衙門立刻調查此事,那百姓說父親只吃了一碗粥并沒吃別的東西,而這米是從姜家出的。袋子有、人證也有,恰此時有細心人從米中找出了幾味草藥,問過醫(yī)館得知這些草藥陰涼可致瀉。

官府可不管那么多,先把人帶回來再說。要是一般情況,便是官斷十條,先審后打。這種人證物證俱全的,就直接問,不承認就打,熬得過的就熬過去了,熬不過的就屈打成招了??山乙彩怯绣X人,來安知縣自然不會直接用刑,便先緝拿關押了起來。

接下來幾天,接二連三的出現(xiàn)了相似的情況。有的百姓是腹瀉脫水,有的是中毒嘔吐,不過萬幸是都沒鬧出人命來??蛇@些人的相同點便是都在姜家買過米,而且還都在他們剩下的米中發(fā)現(xiàn)了藥物殘留。

官府隨后就把姜家糧鋪給封了,可百姓們卻不干了,稍微有個頭疼腦熱發(fā)燒腹瀉就怪在了前幾天吃的米上。一時間民怨滔天,姜家天天被人隔著院墻扔石頭。

“下道了,下道了!”阮天雄得知此事對顧敬亭道,眼睛死死盯著顧敬亭。

顧敬亭一愣罵道:“你不會以為是我吧?你懷疑我的人品沒事兒,但你不能懷疑我的智力???這一招夠狠夠毒,可我們都穩(wěn)操勝券了,我至于這么做嗎?”

“你是說……”

“沒錯,除了常家這位大少爺還有誰?天雄,咱這小兄弟可不再是當年石碣村的林平了?!鳖櫨赐さ馈?p> “不行,我得去找他!”阮天雄說著奔了出去,顧敬亭搖頭苦笑跟在了后面。

在常家沒尋到人,再返回徐河嘴。徐河嘴沒啥可去的地方,去哥倆開的書茶棚找常平,一逮就逮了個準。

“這就是你的招?”幾人到了后面無人處,兩人質問道。

常平點了點頭道:“嗯,怎么了?”

“太下作了點吧,咱們是做生意,這種抹黑陷害的招數(shù)以后還是少用。你能對別人用,別人也能對你用,那豈不是亂了套了?!鳖櫨赐げ缓靡馑颊f,阮天雄好意思,劈頭蓋臉的訓斥道。

常平吊兒郎當滿不在乎道:“不是他們先下作的嗎?噢,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要玩陽的常家玩得轉,要玩陰的常家也玩的通,想跟我們掰腕子之前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姜家現(xiàn)在所遭受的,就是敢于挑戰(zhàn)常家的下場,我看以后誰還敢!”

“可……”阮天雄還是覺得不妥。

常平卻笑道:“兩位哥哥啊,做生意當然要用商業(yè)手段,你們倆已經(jīng)在商業(yè)上擊敗了姜家。我這時候再落井下石,別人不會說常家沒本事,說常家不擇手段,而是會懼怕常家的整體實力。我之前就說過,我可不是啥英雄好漢,你們真刀真槍打天下,我心狠手辣做小人,咱們兄弟齊心必能其利斷金?!?p> 阮天雄還想說什么,卻被顧敬亭拉了一下,阮天雄側頭看去,顧敬亭微微搖頭,便沒有再說什么。

正如常平所說的那樣,常家糧莊在這場糧食戰(zhàn)中大放異彩風光無限,九成九的散商都跟常家簽訂了三年訂購合約。

這私人的糧食生意極具地域性,不同于各省納貢的皇糧。比如在山東的大米再怎么好吃飽滿,可運到廣州也不如本地的糧食便宜,要折算其運輸耗損和各種花銷。而糧食買賣走的就是個量,買主多的還是老百姓,百姓又大多圖便宜,所以量上不去說啥也是白瞎。

故此常家糧莊的所謂壟斷,也不過是以徐河嘴為中心,東西南北四方八面撐死也就四百里的輻射范圍。

至于姜家則攤上了大事兒,糧食有了問題這就是黑心生意的代表,一時間群情激奮,若不是官府給他們貼封條貼的早,只怕早就被憤怒的百姓給沖擊砸燒了。

糧食摻假業(yè)中本就有草藥這一項,草藥和糧食都是自然生長之物,比起摻沙子弄石子這樣的招數(shù)可要高級的多。把草藥攙入糧食,待糧食把藥中的成分和水分吸的飽滿,自然就重了許多。

壓秤好賣錢,一斤多一點,上去了量就是大財富,利潤足以多出三成。一般情況下用草藥造假,摸起來聞起來嘗起來,都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堪稱摻假的高招。

而那些草藥大多反復利用,自然也不會選擇較為名貴的藥物。瀉藥的價格相對較高,只要是內行人,絕不相信姜家會摻瀉藥。而且草藥是要篩出來的,怎么能殘留在糧食里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事傻子才會做,就算姜重再怎么不成器,也定不會如此的。

所以糧商各個看的明白,這是常家用的招數(shù),不禁有些懼怕他們的心狠手辣,同時又為自己的識時務與常家合作而感到慶幸。

的確,那些人都是常平收買的,至于家中的病人是真的借由頭訛錢,還是舍了親人身體硬賺常平的好處和姜家的賠償,那就不得而知了。

商家明白,可百姓哪懂這個,這些謠言越傳越兇,最后知縣老爺親自出面,查抄姜家的糧食,并罰銀一千兩用于賠償。當然這樣的懲罰自然是常平不再托在衙門做官的常如征使力,加上姜別故送了一千兩給知縣后才落下的判罰。

但對于姜家來說困難才剛剛開始,因為常三爺常思齊可不管這些,他拿著那些契約上門逼債了。

姜別故并沒多擔心,當即去找了常思福。常思福哪能看不出自己弟弟的招數(shù),而姜家的存在正是兩家最好的緩沖,這也是姜別故敗而篤定的原因。

常思福一定不會看著姜家徹底敗落,不光落了趕盡殺絕的壞名聲,更讓老三常思齊對自己產(chǎn)生合圍之勢,到最后難免來個兄弟相殘。所以他借錢給姜別故還賬,而姜別故也懂事,投桃報李把剩余的糧食倉儲全部送給常家,徹底退出糧食這行。并就新的皮草生意予以常家一成的利潤,雙方達成了合作。

常思福宅心仁厚,在常家做事極其舒服,有過不一定罰,但有功一定賞。短短幾月內,阮天雄和顧敬亭把百余糧食散商收在麾下,斷了其他大糧商的后路,如今已經(jīng)有不少人開始清倉零售,甚至先一步找常家去談庫存收購問題了。

此場商戰(zhàn)常家可謂是大獲全勝,而阮天雄和顧敬亭兩人也大放異彩。帶著四萬六千兩保證金趕回常家,那一沓銀票往賬房里一送,做好的賬本一交,常家里里外外算是傳開了。別說常老爺如何看兩人,就是家里門房下人們也都對二人點頭哈腰恭敬有加,與往日看在常平面子上才有的表面文章大相徑庭。

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發(fā)生的事情哪能瞞得過常老爺,他自然知道栽贓陷害是出自誰的手筆。出于對兒子的疼愛,他并未挑明只是說了什么做生意要寬厚要看長遠之類的。

不過常老爺心里還是十分高興的,至此之后常家的糧食買賣便可安枕無憂了。阮顧二人這樣冒進冒險的做法,常老爺是不會做的,的確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哥倆做了,而且還成了,到底如何獎賞反而讓常老爺拿捏不準左右為難。

“天雄哥,你們真厲害,最近每個人都在說,你再給我講講唄?!壁w春姑看著阮天雄,眼睛都冒了小星星。

顧敬亭則一合紙扇道:“都講了幾遍了,再說,我糾正你多少遍了,這哪是阮天雄的計策,分明是我。你看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就不像個有腦子的,非得是我這種羽扇綸巾的謀士,才能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p> “真不要臉啊?!背F綄︻櫨赐は铝嗽u語。

幾人正在院里說著鬧著,管家劉忠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常平?jīng)]看到劉忠那略有灰白的臉,開玩笑道:“劉叔,我爹又要大排筵犒勞我這兩位哥哥?你看他倆回來才三天便吃胖了,汊河鎮(zhèn)和徐河嘴腿兒著也沒多遠,來日方長,可不能這么硬塞。”

“少爺,官差來了。”劉忠急道。

“啥官差?”

“姜重和常棋臻被綁架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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