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在四處亂晃,數(shù)道血色掠過我的眼前。
“哪里的血?”
往前跑了幾步,血腥味急劇變濃,幾乎要實質(zhì)化了似的,四個手電的光芒讓前方的道路上顯現(xiàn)出了一個人影。
“那是誰?”
難道是避難所的人?
壞了,說不定這邊也有鼠災(zāi)。
“吱吱吱....”
身后和身前老鼠的叫聲都越來越近,可是,我已經(jīng)跑不動了。
“動起來呀....最后一點路了,這腿怎么就不聽使喚呢?!?p> 由快跑變成了慢跑,最后只能走動,下半身因疲累幾乎要失去知覺,不知什么時候嘴巴已經(jīng)張到最大,大口大口地向肺部供給氧氣。
“幫...幫我一把....”
嘴里說出的話也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小到自己都幾乎聽不到。
“溫子梁!別停下來呀!”
跑在我前面的錢棠棠第一個察覺了不對勁,她回頭沖我大聲喊著。
“你快走...”
眼前的光景漸漸出現(xiàn)了重影,左手不自覺地抬了起來,往前面做著驅(qū)趕的動作。
腿上已經(jīng)有老鼠爬過的觸感,它們腳爪與水泥地觸碰發(fā)出細細的聲音已經(jīng)快要蓋住所有聽覺。
“不能停下來...”
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嗝。
可是眼前那個嬌小的身影并沒有遠去,反而更近了。
“你這家伙...欠我一條命喔?!?p> 這個聲音是...錢棠棠?
“錢棠棠你沒必要...”
話還沒出口就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倒在一個柔軟的身體上。
“老老實實的別動!”
“林強?!”
饒穎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其中好似滿含悲憤與哀傷。
“饒姐!別看他了,他已經(jīng)死了!”
三個人影在一具死尸前交錯相融,錢棠棠的喘息聲從耳邊傳來,后面又是鋪天蓋地的老鼠在爬動,各種各樣雜亂的信息填滿了我本就不甚清晰的意識。
雙眼如同灌了鉛似的想要合上。
閉合...
睜開...
閉合......
睜開..
閉合.........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徹整個隧道。
“你們還在那兒磨蹭什么?等死嗎?等你們好久了,想在那里與死人作伴?”
郭涪城?
他的聲音讓我昏昏沉沉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只見那個男人正端著一個油桶,站在站臺旁玩弄手里的打火機。
“溫子梁!怎么每次看見你都是這副孬樣?”
“呃...”
想擠出個笑容,卻連這點力氣也難以聚集。
“溫子梁,你認(rèn)識那個男人?”
錢棠棠雖然是疑問句,可她的語氣卻像是在肯定心中的猜想。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值得隱瞞的了。
“是,他是我的隊友?!?p> 錢棠棠躍過了地面上那條火線,郭涪城一把將我從她背上拎起,仍然燃著的火機舔舐著后脖頸上的汗毛,轉(zhuǎn)瞬間眼前一陣變換,再定神時已是站在半堵墻后。
“好燙燙燙燙!”
只聽得一聲落地悶響,液體似乎晃蕩得都要溢出來,啊不,它們正泊泊地在地上流淌。
“轟!”
背后一陣熱浪襲來,巨大的沖擊波引動著整個空間發(fā)出一次強烈的震感,若不是郭涪城扶著,我一定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錢棠棠!”
這么近的距離,沒有墻面遮擋,她肯定受不住。
老鼠被燒糊的焦香味逐漸散發(fā)出來,肉香與心理上的不適促使著我差點嘔吐出來。
稍稍遠離燃燒著的爆炸現(xiàn)場,一眼便是看見撲在軌道上生死不知的錢棠棠。
“果然...這家伙...”
有些自責(zé),畢竟是為了救我,她才被傷成這樣。
跳下站臺,我想要把她背起來,可是本來體力就透支到了意識模糊的程度,這樣重量的一個人實際上根本就搬不動。
“......”
郭涪城在我身后發(fā)出了一聲嘆息,肩膀被他一把撥開,錢棠棠也被輕松拎了上去。
她像爛泥一般癱在地上,嘴里發(fā)出著無意識的呻吟,背后的衣服被燒掉了一小部分,裸露在外的皮膚燙得通紅。
“燒傷...必須馬上去找林淑給她處理?!?p> 我站了起來,下意識地想去找林淑,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只得回頭看著郭涪城。
“給你的小女友稍稍處理一下吧,這里還有麻煩事會繼續(xù)?!?p> 他像變魔術(shù)一般拿出了一個小瓶子扔了過來,接著便掏出手槍等待著什么。
“她不是!燒傷噴霧劑...怎么還有這種東西,哪兒來的?”
重新看向郭涪城,可他滿臉寫著“用就行了,別問”。
撓了撓后腦勺,我開始專心給錢棠棠處理燒傷。
“是你把林強殺了嗎?!”
又是熟悉的厲喝,饒穎舉著手槍出現(xiàn)在一個立柱的側(cè)面,她原本束起的長發(fā)變得披散開來,臉上滿是黑灰,可最吸引我目光的是她臉上的表情,布滿了毫不掩飾的痛恨。
眼角余光望見孟毛那個人精正摸到郭涪城腳下不遠的軌道處,露出半張臉?biāo)艡C待發(fā)著。
“王德勝呢?”
環(huán)視四周,卻并沒有在這個并不算寬敞的隧道中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回答我!”
“你說的是那具尸體嗎?雖然我對沒能夠救下他表示歉意,可他并不是死在我手里的?!?p> 郭涪城欠了欠身。
“我檢查過尸體了,雖然被老鼠啃得不成樣子,但是右大腿上有著一發(fā)槍傷!別小看了警察的直覺。”
“非常抱歉,我也是警察,而直覺說這個人并非死于我手。”
“別詭辯了,這里只有你一個人,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按違抗執(zhí)法處理。”
郭涪城似乎被氣笑了,他搖了搖頭,將身子向我這邊稍稍靠了靠。
“如果你執(zhí)意如此,那我們來打個賭吧,這位女同志?!?p> “打什么賭?把手里的槍扔掉!我不會重復(fù)第三遍。”
“賭在你開槍之前,我會把你和你的隊友三個人全部槍殺。嗯...但既然都是警察隊伍,那還是不如此激烈了,這樣好了,我宣布,我會開槍擊飛你手里的54式,然后擊暈躲在站臺下的那位朋友,最后讓后面的那位朋友失去行動能力,把他們倆拎到你面前,再坐下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