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9年年底,愷撒執(zhí)政期提前結(jié)束,準備赴任山南高盧及伊利里亞地區(qū)擔任總督。
出發(fā)前一天,愷撒穿著托加長袍在自己家里悠閑地坐著看書,此時聽到了敲門聲。
“請進。”
推門而進的是一個年輕的帥氣小伙子,穿著士兵的甲胄,腰間佩著羅馬短劍。他叫馬克·安東尼,算是愷撒的表外甥,自從安東尼的父親早年間去世后,愷撒不時去看望他,順便給他收拾一下爛攤子,所以關(guān)系也算親密。
“將軍好。”安東尼笑嘻嘻地給他敬了個禮。
“你小子,一點正形都沒有,一天到晚光給我惹禍,說吧,你又犯啥事了?”愷撒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安東尼。
“我這次可沒做什么壞事,舅舅您倒是希望我給您添麻煩嗎?”安東尼快活地走近愷撒,看了看愷撒手里的書,又好奇地歪下頭看了看書名,念了出來:“孫子兵法?這什么書?我咋沒見過?”
“你沒見過的書還少嗎?”愷撒翻了個白眼,說:“這是一個商人從東方帶過來的兵法書,經(jīng)過翻譯由我買了下來,你要是感興趣,我借給你。”
“別別別,舅舅您知道,我這人不喜歡看書,頭疼?!?p> “你倒是整天活得瀟灑,東邊沾花,西邊惹草,還報我的名字賒賬。”愷撒放下書正準備開始他長篇大論的說教,安東尼連忙干笑了幾聲,說道:“停停停,您這一說又是半天過去,而且老是眾所周知那一套,我耳朵都聽出繭了。”
“那就給我像樣一點,都二十幾了,還整天無所事事的。對了,我之前不是向加比尼烏斯那家伙推薦了你嗎?有回信了沒?”
“哎呦,我這人啊,一聊起天來什么都給忘了,我這次來拜訪舅舅就是為的這事?!?p> “哦?說來聽聽?!皭鹑隽挠信d趣地放下了手里的書。
“是這樣,加比尼烏斯總督收到您的推薦后,同意了這樁事,新年慶典過后我就會動身前往希臘,跟著他學習辯論和戰(zhàn)斗——其實戰(zhàn)斗什么的沒有必要學啦,您知道,我從小混到大,又有您教我格斗和劍術(shù),同齡里根本沒人能打贏我?!卑矕|尼驕傲地拍了拍胸膛,一副自信過頭的模樣。
“你個小屁孩哪里懂,眾所周知,我們羅馬人活著可不止是戰(zhàn)斗,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你遲早有一天是要參政的,到時候辯論啊經(jīng)濟啊政治啊你都用得上,那時候再學就遲了。瞅瞅你這熊樣,虧我還打算等你學成回來后把你引入元老院呢。還有......”愷撒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像極了過年時問東問西侃大山的親戚。
“啊,天哪......”安東尼無語地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于是接下來的一小時中,安東尼懨懨欲睡地聽完了愷撒引經(jīng)據(jù)典、邏輯嚴密地論述一位羅馬公民應(yīng)當具有的素養(yǎng)和作為一名上層貴族應(yīng)當具有的榜樣素質(zhì)以及經(jīng)濟政治的重要作用。
趁著愷撒停下來喝水的空隙,安東尼連忙清醒過來堅定地說道:“總之,就是這樣,您說的都對,我去希臘后一定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
“這還差不多?!睈鹑鳇c了點頭,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茱莉亞她怎么樣了?”
“母親她......”提到了安東尼的母親后,他神色一黯:“病情還是老樣子,自從父親死后身體就常受病,昨天又咳了血......”
“唉,如今我和你都要離開羅馬,也不知道雇的傭人能不能照顧好茱莉亞?!睈鹑鰢@了口氣。
安東尼顯然并不怎么適應(yīng)這沉悶的氣氛,立刻強打精神岔開了話題:“對了,舅舅,您明天就走嗎?”
“嗯,怎么了?”
“再過幾天可就是新年慶典啊,您不留下來參加完再走嗎?”安東尼問。
愷撒搖了搖頭:“老了老了,早點走吧,新年慶典就不參加了,留給你們年輕人吧,歲月不饒人啊——”
“您這是哪里的話,您還年輕著呢,此去高盧肯定能一舉收服他們,到時候羅馬的版圖上可就有了高盧行省了,是您征服的?!卑矕|尼笑了笑。
“就你小子會說話?!睈鹑龊眯Φ負u了搖頭。
這時候,門又被敲響了。
“請進?!卑矕|尼說道。
“你小子倒是不客氣?!睈鹑霭琢艘谎鬯谋硗馍?。
推門而進的是龐培和愷撒的女兒朱莉婭(不是安東尼他媽!安東尼他媽和愷撒她女兒都叫朱莉亞·愷撒……為了區(qū)別兩人,安東尼他媽就叫朱莉亞,愷撒他女兒就叫朱麗婭好了……),前不久,為了鞏固他和龐培、克拉蘇的三頭同盟,愷撒將十四歲的朱莉婭許配給了近50歲的龐培。
龐培雖然已經(jīng)人到中年,比愷撒還老,但整個人都煥發(fā)著一種生機和榮光,讓人覺得他茂密短發(fā)中的那抹白色也不怎么顯眼了。
“父親。”朱莉婭向愷撒問了好,龐培則向愷撒點頭表示問候。
其實龐培本人也一直很糾結(jié)該怎么稱呼愷撒,愷撒和他是同輩,但他又是愷撒的女婿,按倫理應(yīng)當叫愷撒岳父,可他又比愷撒年長……
“坐吧。安東尼你也別站著了。”愷撒和善地笑了笑說道,用一種女婿的眼神看著龐培,心里想著:哈哈,你這個老狐貍,終于也被我壓了一頭吧。
安東尼向進來的兩人笑嘻嘻地點頭問候了一下,和他們一起坐了下來。
“相處得還好吧?”愷撒笑瞇瞇地以一種長輩的語氣問龐培和朱莉婭。
龐培抽了抽嘴角,不動聲色地笑道:“嗯,朱莉婭在各方面都很貼心,不愧是愷撒將軍的女兒?!?p> 朱莉婭羞澀一笑。
接著幾人開始嘮起了家常。
黃昏前,安東尼辭了別率先離去,回到家中照顧母親去了,龐培和朱莉婭則留在愷撒家中一起進了晚餐之后才走。
送自己的女兒和女婿離開,愷撒孤獨地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任傭人在屋里走著收拾著餐桌上的殘局。
他撓了撓頭,又撓下了一團頭發(fā),不禁嘴角抽搐罵了幾句。
得想個法子啊,雖說戰(zhàn)斗的時候戴上頭盔看不出來,可是平日里不就暴露了……愷撒郁悶地這么想到,拿起書桌上一份關(guān)于山北高盧的報告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