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我便很氣憤地把我的遭遇完完整整地告訴了我的同學們,同學們也都很替我打抱不平,都大罵學校太他媽坑人了。幾天之后,我又仔細想了想,我想起了那個女老師跟我說過的話,她說如果我招生招得多,畢業(yè)那年學校會讓我留校工作。我仔細想了想,感覺還不錯,最起碼不用再那么費勁地考教師資格證了。后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韓姐,韓姐無奈地笑著說:“可以是可以,但你有沒有想過,咱這個學校的條件設施除了宿舍好點兒,其他地方都不怎么樣,最重要的是,你當初不還抱怨這個學校不好嗎,現(xiàn)在你愿意讓你的老鄉(xiāng)再選這個學校嗎,再說了,咱這個學校并沒有什么優(yōu)勢可以吸引學生來報考。你總不能忽悠人家學生吧,姐在這兒也說句不好聽的,那些招生的學校,有幾個不是忽悠人的。”聽韓姐說完,我頓時感到一陣愧疚。
招生回來后的兩個星期,我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原因并不是我回老家宣傳而感到愧疚,而是因為我突然又失去了一個希望,好不容易從女老師口中得知招生如果招得多還可以留校,現(xiàn)在好了,招生更不靠譜兒。我迷茫得要命。
自打這次招生結束以后,我再也沒有去找過那個招生的老師,也沒有再去想招生的事情,而是沒日沒夜地想我以后到底干嘛。
其實,剛上大一那會兒,我就一直在思考自己將來靠什么養(yǎng)活自己和家人。雖然當時產(chǎn)生了很多想法,但最終都因不切實際或者資金的問題而被迫打消掉了。后來,經(jīng)同學介紹,我干起了推銷員,而推銷的產(chǎn)品則是女性化妝品。剛開始,我還有些抵觸,因為這畢竟是女性化妝品,我一個男生,根本無法開口,而且我根本就沒有可以推銷的人群,后來老板對我說,讓我先從自己認識的同學開始推銷。我仔細一想,這不明擺著是要我向自己班里的女同學開刀嗎。不過,那也沒辦法,為了能發(fā)家致富,我也只能厚著臉皮向她們推銷了。
后來,我的老板又跟我說,公司又推出一些男士護膚品,讓我去嘗試推廣一下。我拿到產(chǎn)品之后,心里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喜悅,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我以后終于可以不用再厚著臉皮向女同學推薦產(chǎn)品了。
從那以后,我便開始在男生公寓樓里逐門推銷男士護膚品,也正因如此,搞得整棟樓的宿舍門上幾乎都貼上了四個大字:推銷勿進。如此,上門推銷是不可能了,于是,我開始在朋友圈里發(fā)布廣告。在發(fā)廣告之前,我心里十分忐忑,因為在我的意識中,在朋友圈里發(fā)廣告的,那肯定就是干微商的?,F(xiàn)在,了解微商的人都知道,這一行并不受人待見,總讓人以為是在坑人。這不,還不到一個星期,我高中的一些同學就主動給我發(fā)微信,他們并不是來找我買護膚品的,而是來調侃我的,說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怎么會突然間賣起了護膚品。其實我也很納悶兒,我一開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有勇氣干起了女生干的差事。后來想了想,其實就是一個字:窮。當一個人窮到了一定的地步,哪還顧得上顏面上的問題,如果還顧得上,那只能說明他還不夠窮。
發(fā)完朋友圈的一個月內,我就如同甩手掌柜一般,開始幻想著會有客戶自動上門??晌胰f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個月后,我竟然被老板開除了,而原因則是,我沒有任何業(yè)績。
被開除后,我變得一蹶不振,并且開始自卑起來,我曾一度懷疑自己的能力,總感覺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就好像得了抑郁癥一樣,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自那以后,我再也沒有想過找工作的事。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吃飯睡覺,如此,消磨著大學生活的每一寸光陰。
大二上學期末,我換了宿舍,原因是彭家瑞和甄磊退學不久后,葛文昌也開始搬回家住,我一個人住宿舍,有點害怕。雖說我早已習慣了自身的孤獨感,但每到深夜,這種孤獨感卻始終戰(zhàn)勝不了發(fā)自內心的恐懼感。
搬到新宿舍以后,生活狀況還算良好,可越往后我越來越感到不妥。他們這一伙人,喜歡聚餐,而且這個聚餐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模式,甚至是一種規(guī)定。每逢寒暑假的開學第二天和放假前一天,他們都要聚一回,而初來乍到的我,也只好入鄉(xiāng)隨俗,順了他們的意。第一次參加他們的聚餐時,他們都還挺照顧我的,我說不喝酒,他們也便不再勉強我。后來,和他們相處得時間久了,大家也差不多都彼此知根知底了,于是,也忘記是誰提出來的建議,說以后誰要是過生日,誰就要請客吃飯。最后,這個決定被全票通過了。然而,雖說是全票通過,但我其實是打心底里一百個甚至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因為我知道他們這么做的原因,他們就是想能多幾次這樣的聚餐??墒?,我的想法是,我真的實在是無法忍受這樣的聚會了,因為,每次聚會,他們都會喝得爛醉如泥,而且,他們知道我不能喝酒,于是就給我遞煙,迫于面子,我只好接過來,接過來還不算完,重要的是,還得點上。
我曾經(jīng)有好幾次想和他們表明,我不想?yún)⒓铀麄兊木鄄汀?墒牵看卧挼阶爝?,卻又因迫于面子而深深地壓回了肚子里。直到大二上學期結束后,我實在受不了了,我發(fā)現(xiàn)我打破了自己的原則,我開始酗酒抽煙,開始混天撩日。于是,我便找了個時間,和這個宿舍比較有威望,比較有話語權的人聊了聊。這個人叫邢凱,和我關系還不錯,主要還是因為性格合得來,要說平時聊天,我和他根本就沒得聊。他這個人,平時聊天凈聊些八卦,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不過,雖然沒有營養(yǎng),但確實有用。比如什么時候放假,哪個老師又要出差不用上課等等類似的消息,對我們來說,都還是挺有用的。
和這幫人相處時間久了,我漸漸發(fā)現(xiàn),我們的三觀不同,再加上我不喜歡熱鬧,因此,每次和他們聊天,我總提不起興趣,總感覺話不投機。時間久了,我便開始從三句四句變成一句兩句,直到最終陷入沉默。,其實,我一直都知道這其中的原因,無非就是家庭出身不同。
我大學同學的父母,大概分為四類人,第一類是機關人員,第二類是上班族,第三類是商人,第四類就是像我這樣的農(nóng)村人,但這第四類,卻占不到四分之一。曾經(jīng)在學校門口搭出租車時,司機就跟說過,我這個學校,雖說是個普通的高職院校,但里邊的學生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F(xiàn)在想想,司機的話并非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