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地下宮殿
牽馬人笑哈哈地走過來，剛好瞧見了馬莉要給小馬喂食又不敢的樣子，就把豆子接了過去，倒在了地上，大馬和小馬一起咯嘣咯嘣的吃起來，還打著響鼻兒。馬莉雖然不能親手喂給她心愛的小馬，但是看著牽馬人親手喂給馬兒，也覺得滿心的歡喜。因為，馱著我們走了這么遠的上坡，馬兒，你辛苦了！這樣充滿愛心的馬莉，總能讓馬素素感動，也只有這樣閃閃發(fā)光的感覺，拍出來的照片才有靈魂，才好看。馬素素在山泉瀑布旁邊、納西族的尼瑪堆旁邊，給馬莉拍了不少非常漂亮的照片，作為她們在茶馬古道走了一圈兒的紀念。
這一路上牽馬人兼導游，給我們講了拉市海的來歷：拉市海是YN省第一個以“濕地“命名的自然保護區(qū)，“拉市“為古納西語譯名，“拉“為荒壩，“市“為新，意為新的荒壩。拉市海原為滇西北古地槽的一部分，中生代燕山運動時褶皺隆起成陸，至中新世成為一個準平原，隨著橫斷山脈造山運動的發(fā)展，到上新世末至更新世初，這個準平原又分割成三個相對高差在100米至200米的高原山間盆地，即拉市壩、麗江壩、七河壩。拉市壩是其中最高的壩子，壩中至今仍有一片水域，便稱拉市海，湖面海拔2437米。這原來就是一個封閉的大湖，當?shù)厝藳]見過海，就把它稱為了海。遠看拉市海并不大，冬天也沒有玫瑰花海的陪襯，看不出來哪里好看。這個茶馬古道倒是很耐走，一路上說說笑笑唱著歌兒上了山，見到了導游口中當時馬幫休息的驛站，然后再沿著另一條路返回來，等于走了一個不小的環(huán)形。
熱情健談的牽馬人介紹的景點太多，馬素素根本沒記住，讓馬素素印象深刻的，是牽馬人對當年在茶馬古道上走過的一些商人，或者說馬幫成員歸宿的描述。他們在漫漫的旅途中，不停地來回走這條狹窄陡峭的山路，賺取資身養(yǎng)家之本；身死之后就埋葬在茶馬古道的路邊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有拱門裝飾的特殊建筑群。牽馬人解釋說，這不是墳地，這叫死人的地下宮殿！可惜他的口音稍稍有些難懂，旁邊的小姑娘和馬素素都沒聽太懂，小姑娘懵懂的問道：“私人的，難道還有公墓？”。馬莉卻聽懂了：“不是私人的，是死人的、地下宮殿，就是死人的別墅！”。牽馬人被小姑娘的冷幽默get到，笑得滿臉核桃紋兒，轉(zhuǎn)回身沖著馬莉伸出了大拇指：“對、對、對，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差不多！”。馬素素問牽馬人：“他們?yōu)槭裁床贿w回家鄉(xiāng)呢？難道這些馬幫的人，沒有魂歸故里這個概念嗎？”，牽馬人哈哈一笑：“死了、死了，一死百了??！遷墳費力氣又搭錢的，死哪兒埋哪兒、也就算了。人這一輩子呵，不是賺錢的，是給錢賺的咯！”。
這句話馬素素聽懂了，馬莉也聽懂了，有一種關于人生的什么感慨，在心里慢慢的滋生起來。人生不過百年，金錢啊、愛情啊的，比起生命來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事兒，何必那么認真呢？馬莉癡癡地垂著頭，好像在想些什么？一轉(zhuǎn)眼又忘掉了，跟著馬素素輕聲的哼著彩云之南，顯得很快樂，像那匹被她騎在屁股底下的小馬一樣，噠噠噠在山路上走著，心里無憂無慮的。下山的時候，馬素素這才注意起道路兩邊的景色，去的時候，全部心思都在馬身上，竟啥都沒看。這一路總算是會騎馬了，把自己的身體跟馬背協(xié)調(diào)的坐成一個整體了，茶馬古道也到了盡頭，該結束的時候了。路旁幾株郁郁蔥蔥、葉子狹長細密的植物，很有點兒高聳入云的意思，掩映著一家白墻黑瓦的庭院，那種寧靜很有水墨丹青的味道。馬素素悄悄兒問馬莉：“這是什么樹??？跟這個小院連在一起，挺有意境的?！?。
馬莉很好笑，小姑不食人間煙火，連竹子都不認識了？牽馬人替她回答：“竹子噻！你看那葉子，是竹子。你們到前面那個院子那哈，就下馬了，茶馬古道這趟結束咯！”。竹子能長這么高，是馬素素沒想到的，以往在公園里看到的竹子都很纖瘦很矮小，這里的大概是得天獨厚、孤獨一枝，營養(yǎng)充足了，所以才長得這么挺拔茂盛的吧？茶馬古道的游覽結束了，是嗎？也該結束了，馬莉覺得，人坐在馬背上沒什么，就只是屁股磨得痛，馬兒們不會很累嗎？牽馬人笑了：“你這個女子真憨哩，還心疼個畜生！它就該是這個命，上輩子做了壞事咯，這輩子來還債的，哪里用得到心疼它！”。馬兒也有感情的，它吃了馬莉給的豆子，還知道回頭望一望這個姑娘，怎么不讓人心疼呢？
馬莉跟馬素素一笑，明白牽馬人其實并不懂馬兒的感情，只是把它們當成了賺錢的工具。但還是沖著牽馬人擺擺手：“謝謝大叔，再見！”，牽馬人早都哼著歌兒牽著馬兒，去迎接下一撥客人了。他的日子是每天人來人往，誰會記得一個喜歡馬的女孩子呢？恐怕只有經(jīng)歷這一切的馬莉，會記得馱著她的小馬，記得這一段能讓她開心到唱歌兒的山路吧！路旁的攝影師跑過來，跟馬莉和馬素素兜售他剛才搶拍的照片，鏡頭里的馬莉一臉的嬌憨，歡笑著在馬背上揚著一只手，顯得朝氣蓬勃、青春洋溢。馬素素也有兩張，是抬頭看向前方的，陽光打在白皙的側(cè)臉上，長發(fā)飛揚，很溫馨、很有情調(diào)兒。這幾張馬莉都要了，拿過來付了錢、塞進馬素素的包里。
下了馬、取完了照片的兩個人，不知道下一步接著該干嘛？拿出票，只見那上寫的是，下一個地點是濕地公園，需要坐這里的免費班車去。倆人乖乖的坐在車里等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司機看著湊夠了一車人之后，班車載著天南地北的人們，在各種口音語言的嬉笑談論中，拐出了大門上了公路，緩緩駛向濕地公園。這條公路就是女老板載馬莉和馬素素來的那條路，路邊上是零星的像蘆葦一樣的野草，惹得馬素素總想喊停車，下去折幾支拿回民宿去。馬莉搖頭笑話馬素素：“嘖嘖嘖，你們雙魚座太浪漫了，那玩意兒拿不上飛機，你費那個勁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