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務處寂靜的大牢內(nèi)突然響起一陣鎖鏈的聲音,女牢的大門隨即被打開了,周佩佩的那名紅衣侍女走了進來,來到了其中一間牢房外。
牢房內(nèi),周佩佩的侍女秀兒聽到腳步聲,睜開了眼睛,見到紅衣侍女后,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娟兒,你來看我了?!?p> 娟兒點了點頭,問道:“小姐讓我問你,你招了嗎?”
秀兒冷冷一笑:“我怎么可能招,忠勇伯家的那個賤人想害咱們家小姐,我一到公堂上便看明白了,所以狡辯了一會兒后,見到狡辯不過,就把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半點都沒提小姐。”
“嗯,這樣小姐就放心了,只不過……?!?p> “只不過什么?”
娟兒嘆了口氣:“只不過你在這里,終究還是不穩(wěn)妥?!?p> ’砰‘的一聲,娟兒面色有些不忍的扔過去了一個紅色的瓶子:”秀兒,你把它吃了吧,放心,我挑的是沒有痛苦的毒藥,你會在睡夢中死去。“
秀兒驚駭?shù)牡纱罅搜?,不敢相信的瞪著那個瓶子,又抬頭瞪向了娟兒,就要開口說話,娟兒卻又搶先道:“秀兒,既然你把事情扛下來了,陷害忠勇伯家小姐的罪名可不輕,你早晚都是個死,那還不如早點死,這樣還能落個全尸,也能少受點苦,就不要多做它想了,這是小姐的意思。
另外小姐還說了,你從小就伺候她,任勞任怨,這次還扛下了所有事兒,她會念你的好,等你死后,她會讓侯爺封你弟弟一個男爵爵位?!?p> 一聽’男爵‘二字,秀兒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眼中滾落下兩滴眼淚,最終重重點了點頭:“如果我弟弟能成為貴族,那我雖死無憾,請代我謝謝小姐?!?p> 說完,秀兒撿起那個瓶子,打開蓋子,仰頭便將里頭的毒藥吞了下去。
瞬息之后,她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只消片刻,便徹底沒了聲息,果然是沒有一絲痛苦。
好一個仁慈的周佩佩小姐!
……
第二天,當沈紅菱結束了每日清晨的練武后,洗了個澡,這才來到飯?zhí)贸栽顼垺?p> 紅兒和綠兒這時早已讓下人準備好了早飯,沈紅菱一過來,她們馬上忙碌起來,盛粥的盛粥,夾菜的夾菜,等沈紅菱開始吃飯,綠兒一個人伺候就夠了,紅兒于是開始按照慣例匯報起重要事情來。
“小姐,根據(jù)可靠消息,周佩佩的那個侍女昨天晚上畏罪自殺了?!?p> 沈紅菱吃飯的動作微微頓了頓,便又恢復了正常,點了點頭:“知道了,一個侍女而已,當她找上李三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了她的死亡。”
紅兒側了側身子,低聲道:“想必周佩佩現(xiàn)在應該是松了口氣,那侍女一死,找人散播小姐流言和栽贓小姐的事兒就扯不到她身上了?!?p> 沈紅菱夾起一根咸蘿卜來,在嘴角輕輕嚼著,直到優(yōu)雅的吃完了咸蘿卜,這才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去,讓人按照昨天萬公子教的辦法,也給我傳一波周佩佩的流言?!?p> 紅兒應了聲‘是’,便要下去交代人辦事,沈紅菱卻又喊住了她,笑道:“對了,那個死掉的侍女也可以拿出來做做文章,就對外說那件事其實她是替周佩佩扛了下來,但周佩佩擔心她出賣周佩佩,所以讓人殺她滅口了?!?p> “是,我記住了。”
“咱們這次也跟周佩佩學一學,不要一次把流言都放出去,而是要一點一點的放,先說那侍女其實是受周佩佩的指使,過一兩天再說周佩佩殺人滅口的事兒,再過一兩天,再說她之前讓那個開陽子爵幼子散播我的流言的事兒?!?p> “好的,小姐?!?p> ……
太州城里最近可謂是謠言四起,給足了老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尤其是這兩個多月來關于忠勇伯府沈紅菱小姐的流言,更是一直在持續(xù),便是一個街頭賣餅為生的平民也或多或少聽過一些。
不過對于這些沈紅菱的流言,相信的人并不多,因為與這些流言一起傳播的往往都有萬安公子的詩句,聽著那優(yōu)美的詩句,人們很難相信一個能讓萬安公子專門寫詩夸獎的女子會像傳言中那么不堪。
而在今日上午,太州城里的這股流言卻是一下子掉了個方向,再次吊足了大家胃口。
某茶樓門口,一個賣脆餅的小販和一個賣水果的小販便就這一流言交流了起來。
“嘿,你聽說了嗎?據(jù)說最近城里傳播的關于忠勇伯府小姐的流言,都是鎮(zhèn)軍候府小姐讓人傳播的,好像是因為鎮(zhèn)軍候府小姐想要一柄劍,忠勇伯府小姐卻沒給,所以二人生了怨,鎮(zhèn)軍候府的小姐才故意報復忠勇伯府的小姐呢?!?p> “聽說了,這個消息都傳遍全城了,而且我還聽說鎮(zhèn)軍候府的小姐為了栽贓忠勇伯府的小姐,找了幫人準備把他們自己的散播流言的人打一頓,然后誣告說是忠勇伯府的小姐請他們?nèi)サ?。?p> 聽到他二人的交談,一個買脆餅的客人也忍不住插話道:“我這里也有個消息,也是關于他們的?!?p> “什么消息?”
“聽說那個買通混混想栽贓忠勇伯府小姐的人就是鎮(zhèn)軍候府小姐的貼身侍女,現(xiàn)在這個侍女已經(jīng)被城務處抓了,你們想啊,城務處怎么會隨便抓鎮(zhèn)軍候府的人?所以我估計呀,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些貴族之間的關系……還真是亂啦!”
……
城西某飯館里,也在流傳著周佩佩和沈紅菱的流言。
“真沒想到,鎮(zhèn)軍候府的小姐就為了一柄劍,便苦心傳了兩個多月的流言,見到這個辦法不見效后,還想直接栽贓,還真是狠毒??!”
“我怎么聽說那個侍女雖然承認了自己找過混混,但卻只說是她自己安排的?”
“這話你也信?一百金錢啊,一個侍女能拿得出?”
“就是,而且那個侍女和忠勇伯府的小姐無仇無怨的,做這種事情干嘛?”
“這種謊話其實很好揭穿,想那侍女不過是個侍女,在身份上還是屬于奴隸,怎么會有頭腦想出這種辦法?又怎么會有能力找來那么多幫手?”
“有道理!”
……
城北某客棧大堂內(nèi),關于沈紅菱和周佩佩之間的流言到底真假如何,也有不少客人在討論著。
“我先前就說關于沈小姐的流言不真吧,果然,能讓萬安公子親自作詩的女子怎么會是那個樣子?如今看來我猜的一點沒錯,這件事就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她?!?p> “就為了一柄劍,周家小姐不至于下這種狠手吧?”
“你不信?可是這股流言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就連城務處都牽扯進來了,如果是有人捏造,那膽子也太大了些,而且城務處的大部分案子都會對外公布,如果這個消息是假的,到時候豈不是不攻自破?”
“我之前就一直覺得奇怪,忠勇伯府的小姐往日里在城內(nèi)并沒有什么不好的名聲,甚至誰都沒聽說過她,怎么突然就傳出要嫁給大才子的留言了呢?原來是有人別有用心啊,先是陷害,后是栽贓,真是好算計?。 ?p> ……
鎮(zhèn)軍候府。
周佩佩的房間內(nèi),突然響起一道瓷器被砸碎的聲音,娟兒求饒的聲音隨后響起。
“小姐息怒,是奴婢沒用,沒能及早將散播流言的人抓起來,請小姐處罰奴婢吧?!?p> 周佩佩惱怒的瞪了娟兒一眼,剛將瓷器摔出去的手再次揚起,重重一巴掌抽在了娟兒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瞬間在娟兒的臉上產(chǎn)生了,看起來觸目驚心。
嬌哼一聲,周佩佩隨即看也不看娟兒,背過身去:“你也知道你沒用?那還不趕緊去把傳播流言的人都給我殺了!”
娟兒被這一巴掌打的腦袋里’嗡嗡嗡‘的響,頭發(fā)也散落了半邊,俏臉瞬間腫了起來,嘴角更是流出了一絲鮮血,疼得她秀眉蹙了起來,卻不敢喊疼,更不敢流淚,就連用手撫摸一下傷口都不敢。
她連忙答道:“可是……可是小姐,先前咱們散播流言的時候幾乎讓全城人都知道了,如今沈紅菱再散布咱們的流言時,就像是在咱們蹚出來的路上飛奔一樣,傳播速度太快了,如今全城人幾乎都知道了秀兒被抓的事兒,根本……根本殺不過來?!?p> “廢物!”周佩佩聞言更是大怒,回過頭,反手又抽了娟兒一巴掌,打的娟兒直接倒在了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將平時最寵愛的侍女打成這個樣子,周佩佩臉上卻毫無波瀾,面無表情的抬步從娟兒身上跨了過去,如同面前的只是一條死狗。走了幾步后,她來到了窗邊,眺望著忠勇伯府的方向,看起來無比清純乖巧的臉上滿是怨毒的笑容。
“沈紅菱啊沈紅菱,我真是小瞧你了,你給我等著吧,早晚我會讓你一萬倍的償還今天對我的傷害!
好在你也只能散播一些流言而已,論起玩兒這個,我是你祖宗,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被那些流言氣的跳腳嗎?不,它們只會讓我更冷靜,也更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