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大部分的賓客都已經(jīng)就座,坐等開宴,但陳廣父子兩人依然站在尚書府的大門口,左顧右盼不知在等待著什么,等到下人第三次過來催促時,兩人方才準備抬步向院子里走。
就在兩人剛剛轉(zhuǎn)身準備進府時,遠遠的看到一輛墨色的馬車向這邊走來,馬車旁有一個大字——千,在都城中,能用這個字的除了宮里的那位,便就只有一個人了。
兩人頓時面露欣喜,轉(zhuǎn)身回到原地,馬車緩緩走到尚書府門口停下,一男子身著墨色緞子衣袍衣袍內(nèi)露出銀色滾邊花紋,腰間系著一塊龍紋玉佩,邁著沉穩(wěn)的步子走出車中。
隨之走出車中的還有一個身著水墨藍調(diào),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風(fēng)流瀟灑之意,手中隨手握著一柄玉制長扇的男子,在北霜國能隨身帶著扇子的,便就只有一大早跑去將軍府的剎如風(fēng)了。
“微臣參見夜王爺。”陳廣父子兩人齊齊說道。
沒錯,是夜王爺,而不是千將軍,因千墨夙的要求,在朝廷之上因千墨夜官職為將軍,并且與其他將軍一視同仁,于是大家都會稱之為千將軍,只有在極少數(shù)的宮廷宴席中,或是私下的宴席中,會稱他為夜王爺。畢竟將軍是同僚,而王爺就是皇家子弟,是需要跪拜的。
“起吧?!鼻估淅涞拈_口,兩人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千墨夜的態(tài)度,并無感到不適,反而心里竊喜,要知道,千墨夜自從出宮建府后就再也沒有私下參加過任何宴會了,許是不喜歡應(yīng)酬,各家的請?zhí)麉s是照樣送的,萬一他哪一次就賞臉了呢?
結(jié)果,這一次,他卻真的賞臉來了,只不過為何而來,就不一定了。
沒一會兒,千墨夜登府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尚書府。自然,君月也知道了,一時之間,各家女眷紛紛夸贊君月與千墨夜天作之合,都說千墨夜是為了君月才來的。
君月與千墨夜一樣,都是鮮少參加宴席的,這一次,兩人居然都來了。旁人當然會覺得這是兩人約好的。而君月則哭笑不得,別說她們了,連自己都很少能見千墨夜一面,又如何相約呢?只是這種話,她怎會說出口。
等到陳廣父子領(lǐng)著千墨夜走到宴席之中時,早已經(jīng)坐在席中的君丞相面色一冷,心想,他可不覺得千墨夜是為了自己女兒而來的,心中又開始隱隱擔憂自己女兒。
除了君丞相,不高興的還有一人,那便是梓冉,梓冉看著來人微微皺眉,心中亦是猜不透千墨夜的想法。
等待的正主終于到了,宴席也就順利的開始了。
舒緩悠長的琴音從四面?zhèn)鱽?,如遇春風(fēng)一般令人心曠神怡,聽著琴聲好似看到了一朵朵桃花開來,在伶人如鈴鐺一般動聽悅耳的聲音響起之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一位女子踏著琴聲與歌聲的節(jié)奏一步一步踩著舞步跳著走上了臺子,旋轉(zhuǎn),跳躍,將身姿盡情的舒展;不一會兒,下一位姑娘也跟隨著前一位而出場了,兩人慢慢匯集到一起,開始了雙人的互動舞,你來我往,彼此迎合;緊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
每一位姑娘的衣服妝容都不盡相同,都是以桃粉色為主色調(diào),卻略有不同,桃粉色的珠簾遮面,露出的眼妝部分分別畫著代表自己的花名“梅蘭竹菊”。所穿服飾是上好的絲綢面料,也是桃粉色,比一般的舞衣要復(fù)雜很多,一層疊一層,在袖口裙邊都燙了滾邊,裙擺的花紋具是以桃花為主,卻都不一樣,有的是含苞待放,有的則是大朵盛開。一朵一朵,隨著舞步由緩變急,帶著眾人看了一番花開花落之景。
隨著伶人最后一句“之子于歸,宜其家人…”落下,四人的舞步漸漸慢了下來,此時,空中突然飄來無數(shù)桃花花瓣,眾人以為這只是道具的假花罷了,畢竟北霜國天氣寒冷,即使到了現(xiàn)在的六月盛夏,也依然會覺得有些冷。
誰知,當一片一片花瓣落在手中,衣物上時,才發(fā)覺,竟每一片都是貨真價實的桃花瓣,一眾男人頓時覺得,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一切都變得美妙起來,隨著花瓣落盡,四位女子才停下來。
轉(zhuǎn)而齊齊行禮,開口道;“生辰之慶好繁華,樂在今朝年年有?!?p> 語落,眾人紛紛鼓掌,一個一個的看著臺上四位女子的表情充滿了占有欲,這樣的美人,誰不想擁有呢?還好,宴會是男女分開而座的,另一邊的各女眷都不知道,此時,自家男人的心已經(jīng)被這四位女子勾走了。
“好啊,好一個樂在今朝年年有,今日我兒的生日宴,大家都不要和我客氣!”陳廣爽朗的一笑。
“爹,兒子有個不情之請?!边@時,一旁的陳典金突然起身開口了,因今日是他的生日宴,他沒有如往常一般穿著墨黑色,而是穿了一身紅中帶著些許墨色的長衫,加上他那陰柔的容顏,比平時多了幾分妖孽之感。
“哦?你且說說,今日畢竟是你的生辰,我盡量答應(yīng)你?!标悘V說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旁邊的賓客心中也很是詫異,是何不情之請,還要等到生辰才說,還是在生辰宴上專門說出來,大家心里都明白,禮部尚書嘴上說著盡量答應(yīng),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當真會拒絕不成?
“兒子傾心煙雨樓竹姑娘已久,此番正好竹姑娘也在,兒子想為她贖身,迎娶她過門?!标惖浣疬吙粗_上的女子,邊俯身對陳廣說道。
聽到這樣一番話,眾人心中了然,陳典金在禮部尚書的教導(dǎo)下,一向是潔身自好的,此番喜歡上了一個青樓女子,還想方設(shè)法帶到了宴會上,看來是真的很喜歡了。這樣的女子,連他們都有些心動了,更何況是正值壯年的陳典金呢。況且,娶一個青樓女子回來做妾室,也不是什么太過分的事情。
臺上的木婉竹則微微一愣,一整日她都很留心,對自己吃的,用的各種東西都是小心翼翼的,怕有人會對她圖謀不軌,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是自己多心了,在她跳完舞之后,原以為或許陳典金只是想宴請煙雨樓頭牌來這里舞一曲時,聽到了這樣的一番話。
木婉竹不由得心里苦笑,眾目睽睽之下求娶自己,眾人皆會覺得陳典金與自己已經(jīng)私定終身了,不然怎么會說這種話呢?而陳典金這番話說出口,又顯得他像個癡情種,自己若是拒絕,豈不是不知好歹,陳典金當真是為自己出了一個難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