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在這里
掖了掖賀成筠的被子,我揉了揉她的腦袋:“別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p> 見她點頭,我笑了笑,關(guān)掉了床頭燈,起身出門。
洗漱完畢,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我看著窗外漫無邊際的夜色,不由得想起,我曾經(jīng)也有一個妹妹,但她還沒有到能夠喝酒的年紀(jì),就已經(jīng)永遠(yuǎn)地離開了。
她和賀成筠很相似,她們都漂亮活潑,心地善良。但她沒有賀成筠那么好命,只能和我擠在一間小小的出租屋里。
而在我發(fā)家,產(chǎn)業(yè)下房產(chǎn)無數(shù),她也只能呆在一方小小的骨灰盒里。
指甲陷進(jìn)掌心的疼痛讓我回過了神,就著月光,我一邊看向手心處不甚明顯的痕跡,一邊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多想除開讓自己更傷心沒有任何意義。
…不要多想,多想除開讓自己傷心沒有任何意義…
......
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
燈光晦暗,我身邊圍滿了面目不清的人。他們有的穿著制服,有的穿著便裝。
我面前擺著一張床,床上有一張白布,白布寬而長,下面隱約現(xiàn)出了人形。
我顫抖著伸出手,掀開了白布。白布下邊是個年輕的女孩,她面龐帶著稚氣,是個美人坯子。她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上邊綴著淺紅色的花邊,上邊隱隱有污跡和血跡。
她臉色青紫,雙眼緊閉,她已經(jīng)死了。
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臟,我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捂住心口,我一點一點蹲了下去,淚水大滴大滴地落到了顏色晦暗的地板上。
一個年輕的男在我耳邊響起:“她是祝明嗎?”
我蹲在地上,把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不住地?fù)u頭。
“她是祝念嗎?”
“不——”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身,想要再一次看清床上少女的面容,“一定是搞錯了,祝念她那么年輕…不可能…”
而映入我眼簾的,依然是那一張讓我無比熟悉的臉孔。我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地消失,跪倒在了地上。
那人嘆了口氣,回過頭去對著其他人道:“死者身份已經(jīng)確認(rèn)了?!彼牧伺奈业募绨?,“祝小姐,節(jié)哀?!?p> 而下一刻,頭頂上的白熾燈無聲無息地熄滅了,狹小的房間陷入了黑暗。
而當(dāng)微弱的燈光再度亮起,這處空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隱約意識到了什么,抬眼看向了那張鐵床,然后我的心跳開始狂跳了起來。
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的祝念睜開了眼睛,已經(jīng)渙散的瞳孔直直地注視著我。
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和一個死人對視,理論上我應(yīng)該感到恐懼。但此時此刻,我的心里只有喜悅。
“祝念,祝念…”
祝念躺在床上,向著我伸出了手,她的手臂上布滿了青紫痕跡,讓人觸目驚心。我的妹妹神情茫然而痛苦,她慘白的小臉上劃過兩道血淚:“姐姐,我好冷啊,我好害怕——”
“祝念不怕,”我顧不得擦干臉上鼻涕和眼淚,只用盡全身力氣直起身,向著祝念伸出雙臂,“不怕,姐在這里?!?p> 而下一刻,我的手臂穿過了一片虛無。
“?!”
我睜開眼,一臺精致可愛的吊燈首先映入了我的眼簾。
下一刻,我看到了自己對著空氣張開的雙手,明媚的陽光充斥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