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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來的罪

殘念

生來的罪 濁水自清 3253 2020-01-09 22:31:41

  深夜里,都城郊外,一段人煙稀少的柏油路上的路燈全部損壞,而月光微弱。

  現(xiàn)在除了面前不斷乍現(xiàn)的白哲的靈陣,身體發(fā)光的女子以及那數(shù)不勝數(shù)的爆炸外,幾乎看不到身后其他東西。

  彷佛世界只有這里是光亮的,因為紅色靈力組成的靈陣發(fā)射的武器擊中物體時發(fā)出的爆炸火光沖天,十分明亮。

  哦對,還有我旁邊躺著的美少女白湘兒,她似乎還在昏迷……

  我有些猶豫了,母親肯定在等我回去,但這時候顯然已經(jīng)晚了。

  我又不敢亂動,生怕成為旗袍女子下一個威脅白哲的靶子,畢竟對白哲十分重要的妹妹都這個態(tài)度,對一個她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來說,豈不是更狠?

  再者白哲還跟不上她的速度,我被殺的概率要大些,不如僵持在這兒。

  可是僵持在這兒的話,母親又該著急了,不說挨打挨罵,我自己可都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

  逃跑會被殺,不跑也不行,自從那陣能量爆發(fā)之后,這片地區(qū)的地面已經(jīng)干旱了,尤其是她本人附近,借著爆炸的明亮的火光來看,地面最深的因為干旱而產(chǎn)生的龜裂痕跡可能已經(jīng)有十幾厘米深了……

  而她還在發(fā)著熱……

  我都快被烤熟了!

  從小到大就沒遇到過干旱!

  這可好,直接人造一個大旱天!

  我說過,我自認(rèn)為自己是聰明的,所以我要靠自己的智慧來逃跑。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可行……

  那就是抱著白湘兒逃跑!

  我都想好了,如果旗袍女子追過來,我就把白湘兒扔在一邊,對她來說,白湘兒肯定比我更有價值,所以她肯定會優(yōu)先挾持白湘兒,一旦她挾持住白湘兒,白哲肯定不會放過她,勢必要糾纏住她。

  我就有可能趁此機會跑遠(yuǎn)!

  重要的不是我,而是白湘兒!

  說干就干!

  但就在我剛抱起白湘兒跑兩三步的時候,也許是明白了久戰(zhàn)無益,也許是見時機成熟了,白哲終于按捺不住,變招了!

  之前一直用靈陣射擊和防御,現(xiàn)在竟然趁著夜深拿出了一個墨玉劍柄,握住劍柄猛然一揮。

  只見時空凝滯,爆炸和靈陣都暫停了一瞬,旗袍女子眼瞳一縮,身上的光突然消失,人也一動不動了!

  這一瞬間,白哲也沒有動作了!

  什么情況?

  我還想逃跑呢!

  你們怎么不打了?

  啪嗒!

  濃稠液體滴落在地的聲音在突然的安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并迅速讓靜止的時間回復(fù)流動,雖然感受不到風(fēng),也不再看見新的靈陣和爆炸出現(xiàn),他們倆人還是不動彈,但毫無疑問,此時時間是正常流動的。

  怎么了這是?

  我好奇地回過頭去看,可惜此時沒有了爆炸的火光,僅憑這微弱的月光和熄滅的路燈,我根本也什么也看不見!

  我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不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是這么黑的晚上,他倆還能打成這樣,難道他們有夜視能力嗎?

  沒準(zhǔn)真的有,畢竟是不凡者……

  “你說要打到你高興為止,”白哲語氣平靜,在昏暗的月光下,他微微抬起頭,說,“現(xiàn)在,你高興了嗎?”

  旗袍女子似乎沒有之前的張狂了,一時之間有些安靜,安靜得有些可怕。

  我放下白湘兒,目光在地面上掃去,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數(shù)量不下一百的大小不一的坑洞,都是之前的爆炸所致,還有因為干旱而龜裂的裂紋,一直蔓延到我視線盡頭……

  旗袍女子右手輕輕撫過她淡藍(lán)色的脖頸,月光之下,那肌膚,光滑誘人,淡淡地笑道:

  “不錯嘛,竟然破了我的尸皮。”

  等等!

  我沒聽錯吧?

  尸皮……

  她是僵尸嗎?!

  ……

  咕隆……

  也許是失水太渴導(dǎo)致咽了一口吐沫,也可能是聽到這駭人的消息嚇得……

  我的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跑!必須要跑了!

  被這僵尸吸血可就不好了,雖然是美女!

  但,必須要找個時機才好啊……

  我這剛沒跑兩步你們就停了,還怎么跑?

  就這么明目張膽地狂奔,別說那僵尸了,連白哲都跑不過!

  白哲好像早就知道了她是僵尸,并不驚訝,也沒有表示。

  僵尸女子距離他不過幾米,再度開口:

  “雖然已經(jīng)脫離了稚嫩,但還是很弱小,不過有你在,想必我能對白家省點心了?!?p>  ???

  什么意思?

  難道這個僵尸跟白哲他家族有什么淵源?

  那可是僵尸??!

  肯定不只有幾十年壽命!

  莫非她是白哲的祖宗?

  但白哲似乎不為之所動,面無表情地說:

  “白氏家族的事情,還不勞你這個外人出手。“

  外人?

  又不是他祖宗了?

  我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

  僵尸女子聽完哈哈大笑:

  “萬一呢?血脈這個事兒可不好說!”

  ……

  我有些頭大,他們在聊什么我完全聽不懂了,而我也似乎也終于耗盡最后的水分而因失水過多導(dǎo)致昏厥。

  在白哲送我回來的這段路上,我做了一個令我開心的夢,夢里我也成為了一個不凡者,雖然不是白哲那樣的修靈者,也不是旗袍女子那樣的僵尸,但我卻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舉手之間,風(fēng)云幻變,各路神仙,頂禮膜拜……

  啪啪啪。

  “別打臉!”

  我噌地就醒了,最討厭別人在我睡覺的時候叫醒我,還是用打臉叫醒法!

  坐起一看是白哲,態(tài)度立刻就好很多:

  “嘿嘿嘿,咋了,有啥事?”

  白哲抱著他妹妹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兒,所以就送你到學(xué)校了,你自己走回去吧,別讓你父母擔(dān)心?!?p>  父母……嗎?

  我想起父母昨天早上的打架,凄慘一笑,垂眉回答道:

  “好的。”

  “哦對了,”我想起剛才那個旗袍女子,問,“她到底是什么???”

  白哲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否要告訴我,但最終還是開口:

  “應(yīng)該是個旱魃,或者說叫犼更合適點?!?p>  他說的這兩個,應(yīng)該都屬于僵尸吧?

  僵尸也有這么多種類的嗎?

  難道不都是一蹦一蹦的那種嗎?

  我不知道,反正她是僵尸實錘了,就算沒有青面獠牙,也是僵尸!

  我從他的靈陣上跳下來,沒有說謝謝就走了,走兩步后,我突然回頭問道:

  “你們究竟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在旁邊偷看?。俊?p>  白哲已經(jīng)不見了,但遠(yuǎn)處一陣聲音傳來:

  “你躲在小樹苗后面誰看不見你……”

  ……

  太慌張了,一定是太慌張了,畢竟這些不凡者是突如其來的,嗯,一定是這樣,不然聰明的我怎么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路上,我還在回味這個夢,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還是向往不凡者的,尤其是今天親眼見識過不凡者隨手就能施展好多不同的靈陣,一腳就能踏碎路燈,一下就能燒化瀝青,身體里的能量可以瞬間使地面龜裂之后,我更加確信:

  我的夢從未消失,只不過是被現(xiàn)實所掩埋而已。

  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兩點了。

  我家所在的那個院子里,就我家那個小屋還亮著白熾燈光。

  這個小屋是租的,還是以低價租的當(dāng)?shù)厝说?,房東年紀(jì)大了,態(tài)度卻很友善,并不排斥外地人,子女都有工作,也不缺這點房租,所以同意給我們這些來自不同省份的打工仔一個住處。

  “屋子不大,但充滿愛心?!?p>  母親時常這么說。

  發(fā)型難看的我推開門,一股潮濕卻暖和的氣味迎來,十分熟悉。

  母親此時正在繡十字繡,也許是繡的久了,聽見開門突然抬頭,眼睛都是瞇著的,看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

  “哦,舜啊,你回來了?桌子上有剩飯,你吃點睡吧,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熱了吧?我去給你熱熱……”

  說罷,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和一大塊十字繡布,走向不遠(yuǎn)處的桌子上的那一碗飯,但卻被我攔??;

  “媽,你也繡累了,早點睡吧。我就吃涼的,吃完就睡,明天沒課,不用叫我起床,也不用做我的飯。”

  “哦哦,”母親眨巴著眼睛,想必是熬夜刺繡讓眼睛有些酸疼了,她把十字繡布和針線放在那碗飯旁邊,躺下蓋好厚重的被子睡了,雖然沒有呼嚕聲,但我聽呼吸就知道,她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深度睡眠。

  我站在離她不到四米的地方,看著明明只有四十歲,卻已經(jīng)有不少白發(fā)的瘦弱母親,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心里默默說了一句:

  祝好夢。

  “啪?!?p>  燈滅了。

  黑暗中,我借著外面微弱的月光,小聲吃著手搟面,雖然沒有肉,但西紅柿雞蛋的味道在入口的時候就漾開了,雖然涼,味道甚至比不上學(xué)校的飯,但手搟面到底比掛面強點,吃著踏實,舒服,而且我覺得機器壓出來的面沒有靈魂。

  吃完就上床睡覺了,雖然是在家里睡的,但這一覺我卻睡得卻不太甜蜜。

  夢里父母吵架,還打起來了,母親打不過,又氣憤不過,就一邊大聲咆哮著一邊用頭去狂撞水泥墻。

  父親見母親如此不講道理,便開始扔?xùn)|西泄憤,大到鍋碗瓢盆,小到獎牌證書,連我的獎狀也毀于一旦。

  我去阻攔,但父母卻都不聽勸,無意之間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陌生的證書。

  仔細(xì)一看,竟是父母的離婚證。

  “不!”

  “不可能!”

  “不!不!不……”

  正在準(zhǔn)備早飯的母親慌忙跑過來問我怎么了。

  我冷靜了一下,回答沒事。

  “那還做你的飯嗎?”

  母親問道。

  “不用了,我再睡會兒?!?p>  我重新躺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流,順著鼻子和臉頰浸濕枕頭。

  我不相信父母會離婚,盡管他們已經(jīng)鬧成這樣了。

  我不相信。

  這已經(jīng)超越了我能接受的最后的底線。

  我心里執(zhí)拗地認(rèn)為:

  只要這個家還在,我就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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