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論尋常
齊毓姝此刻在哪?自然是在齊老太太院里,對面還坐了個白無咎。
雖說三月三上巳日齊毓姝就被封縣主,可賜婚旨意卻到了五月初一才正式下來:賜嘉平縣主為平王世子妃,婚期定在八月。
這是天家賜婚,所以采納問吉之事一切從簡,二人雖無夫妻之實(shí),卻已有了夫妻之名,因此不像其他年輕男女要大防,是能坐在一起交談的了。
齊毓姝眼見老太太故作借口離開,只好繼續(xù)把這煮茶之事做好。
白無咎看她神情不免一笑,初見齊毓姝只知她辭賦不錯,后又覺兩人交談十分契合,可說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了。
只是齊毓姝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活潑愛笑,今日才知她在長輩之前也有女兒家的姿態(tài),便道:“早就聽聞你煮茶一絕?!?p> 齊毓姝從子畫手中接過扇子,朝小爐扇了幾下,道:“只因騎射不如姐妹,只好在這上面下功夫?!?p> 白無咎追問:“騎射?”
齊毓姝放好手中東西,道:“我祖父是武將出身。”
白無咎笑答:“我祖父也是武將出身?!?p> 齊毓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斟茶,她雖愛古人之風(fēng),卻不至于真行古法煮茶,爐子里的就是一塊普通不過的茶餅,茶香清冽。
子畫在一旁冷眼瞧著,書上有句什么“賭書”什么“潑茶”的,世家的閨房之趣果然不足為外人道。
齊毓姝將茶盞推過去,道:“那日燈芯中所寫的小箋,是不是你叫兄長引公主去看的?”
白無咎道:“這么久了你還記得?”見齊毓姝不知如何往下說,又調(diào)侃道:“能問出來,看來你已不是當(dāng)時人。”
齊毓姝不得不承認(rèn),這賜婚旨意一下,縱使二人再陌生,往后也要是一家人了,便道:“那你以后會是此時人嗎?”
白無咎右手食指扣案,良久道:“往者還有可諫之處,來者卻難說清?!?p> 這一來一往,是齊毓姝小心翼翼的試探:你往后可會待我如今日一般?白無咎卻沒有承諾。
“是我讓鏡之帶公主去看的,還請齡兒不問我為何會知道?!?p> 齊毓姝被他這句“齡兒”叫的頗有些奇怪之感,便故意轉(zhuǎn)頭看向院內(nèi)草木。
齊毓姝自小接觸的男子只有父兄,再往前推便是兒時和堂表兄弟們玩的記憶了,所以不知這種情感叫做“不好意思”。
侍女子畫卻看出來了,姑娘往后是要做世子妃的,夫妻二人互相敬重未必不是好事,這深宅大院的都沒什么真情,王府里難不成會有嗎?
一時之間再無人說話。
忽一聲鞭炮聲嚇了二人一跳,震得白無咎慌忙把茶杯放下。
齊毓姝看了,抿唇微笑。
白無咎也笑道:“你看這像不像《三國志》中的一幕?”
齊毓姝道:“煮酒論英雄?可我只煮了茶。”
白無咎道:“那我們就是煮茶論姻緣?!蔽吹三R毓姝開口,又道:“論的是你長姐姻緣,看來賓客到了。”
齊毓姝看向院外,果不其然,立夏已經(jīng)在候著了,估計(jì)老太太已經(jīng)去了前院,便起身道:“我去看看?!?p> 白無咎頷首,若齊毓姝不在,他自然就不方便在此多呆,便和她一起往外走。
齊毓姝有意落后了半步,白無咎也知她身體不好,故意放慢了腳步等她:“我明日回江北?!?p> 齊毓姝看他。
白無咎道:“聘禮?!?p> 齊毓姝便不問了,隨行的立夏和子畫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出了笑意。
前面需分道,白無咎別過齊毓姝,在老太太侍女立夏的陪伴下出去了。后者在分道之處站了片刻才往大姐齊毓婉閨房走去。
若說二者之間是情愛,那必然不是,齊毓姝藏書無數(shù),卻無一篇文章能教她該怎么做。
她先前拿上巳宴作鴻門宴,可近倆月過去,白無咎卻并未做什么大事,天子也再不提撤平王王位的話。
若真能這么簡單,那該多好,可惜她的時間終究是太短,來不及相迎,現(xiàn)在竟有些怕來不及相送了。
走了幾步,齊毓姝才收好滿腹心事。
遙見沈氏正在齊毓婉閨房外,齊毓姝上前見禮道:“我來遲了?!?p> 齊毓嬌從房內(nèi)出來,道:“不遲,這第一首催妝詩還沒來呢。”
話音未落,只見寶哥兒并幾個年紀(jì)尚小的孩童跑進(jìn)來了,手里還舉著著幾個紅封,齊毓嬌忙道:“寶哥兒,叫你記的催妝詩記了沒有?”
寶哥兒機(jī)敏地往沈氏身后一藏,把利是交給母親。
眾人便笑道:“端姿怕是做不成女夫子了?!?p> 齊毓嬌被調(diào)侃也不惱,只對寶哥兒道:“你果真是不靠譜的,白費(fèi)我這么多口舌,今晚罰你不準(zhǔn)吃糕點(diǎn)。”
其實(shí)寶哥兒未必記不住齊毓嬌的話,是母親沈氏早早就囑咐了他今日的婚事不許鬧,齊毓婉平平安安出嫁才是大事。
安陽見齊毓姝到了才放下心,和齊家姐妹一起陪著齊毓婉在屋內(nèi)坐著。
待齊毓姝進(jìn)來低聲道:“我替你把添妝給九姐了。她明日出城,你可要送一送?”
齊毓姝偶然憶起白無咎剛才的話,鬼使神差的應(yīng)下了,城外驛站只有一所,且看有無緣分。
這時齊毓嬌在外面說了幾句話又回來了,挑了個前面?zhèn)鱽淼娜な抡f:“咱們大姐夫表字長風(fēng),可你們知道他本叫什么嗎?”
齊毓妙順著意思問:“叫什么?”
齊毓嬌道:“叫虎。”
“虎?”齊毓妙追問:“什么說法?”
齊毓嬌笑道:“聽說徐老太爺也是武將出身,就替嫡子取名為‘虎’了,只是難為了先生取表字,最后只好說‘風(fēng)從龍,云從虎’,就長風(fēng)吧。正所謂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海?!?p> 許是剛才被調(diào)侃了“女夫子”,齊毓嬌這話學(xué)得惟妙惟肖,齊毓婉也彎了唇角,口中道:“這話不許在外面說?!?p> 齊毓嬌道:“我知道,只在你們面前說呢?!闭f罷便坐在了安陽身側(cè)。
當(dāng)今世人取表字都慎重非常,少見這么簡單、沒什么典故的,安陽便也聽了一耳朵。
外頭又傳來一句“詩來了!”
安陽和剛坐下的齊毓嬌一起起身,后者牽著安陽往外去:“快說說寫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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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tuán)戰(zhàn)5號位
云從龍風(fēng)從虎是真的,趙云字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