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的密談
太陽完全下隱至地平線后，大雨突然傾盆直下。
城市中某街角處的咖啡廳，本是在這條繁華的街道上營業(yè)的咖啡廳中卻只有兩個人，也無任何服務(wù)員在場，而敞開的華貴大門更沒有其他人進來避雨歇息。
優(yōu)雅高潔的黑色鋼琴在無人演奏著，朦朧的燈光下，交錯的黑白琴鍵上下靈巧躍動。
舒緩柔和的旋律中透出一縷憂傷的情感，在冷清的咖啡廳中緩緩回蕩，好似一位冥界的幽靈公主在為遠行的友人低聲吟唱離別詩歌。
密集的雨滴沖擊在潔凈的玻璃窗上，水滴順著光滑的玻璃下劃出一道道痕路。
一紅一白兩道相對而坐的身影在窗前模糊不清。
“你今天去見他了？”
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從白色身影那邊響起，如同高傲的白天鵝，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嗯。”
坐在對面的紅色身影輕輕點頭應(yīng)和道。
白衣少女正在用勺子緩緩攪動著身前的咖啡，而坐在她對面的正是今天下午撞到于修懷中的紅袍人。
看著杯子中原本黑白分明的咖啡與牛奶因充分攪拌而變得渾濁。
白衣少女低著頭問道：“你沒有和他說過什么嗎？”
紅袍人的雙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放在并攏的雙腿上，似是飽受風(fēng)霜般沙啞的聲音從金屬面具下斷斷續(xù)續(xù)的傳出。
“沒說什么...反正我也只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再多的話語都是沒有意義的...”
白衣少女俏如新月的眉頭一挑，抬頭并用白玉般的瓷勺指向?qū)γ鎲柕溃骸盀榱怂釛壱磺?！值嗎？?p> “你知道的，唯有這個辦法才能一勞永逸，審判者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來到這里，我們之間的死斗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在之前，無論我想盡什么辦法，用盡什么手段，就算是千萬次的努力，就算是拼盡全力，到頭來，也終究...終究無法改變他的結(jié)局。”
沙啞的聲音透出一絲絕望和凄涼，紅袍下的人不由得握緊了雙手中護住的物品。
“況且我本就是虛無之人，何來值不值的問題?！?p> “他之前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做過什么事...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p> “無論如何...我也想拯救他，就如同他那時拯救我一般...”
“如果是因為他過去背負的罪而斬斷他的未來，就當是我來替他贖罪好了...”
“畢竟對于我而言...他就是我一個人的...英雄！”
聽完紅袍人的話語，白衣少女的神情露出幾分不解，她的目光停留在對面紅袍人的金屬面具上。
雖然看不見面具之下的表情，但是她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從對面散發(fā)出的笑意，那是充滿安心，幸福的笑意。
真是令人無法理解！
白衣少女心中的疑惑更深，她根本不明白紅袍人現(xiàn)在表達的情感。
“不過還真是可惜！你們的戀愛故事還未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說起來，我還算是你們的見證人呢！”
白衣少女的胳膊矗在桌面上用手托住下巴嘟嘴惋惜道。
紅袍人聽聞白衣少女的話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而是起身平淡道：“請你幫我轉(zhuǎn)交給他?！?p> 泛著亮白色澤的古樸桌子并不大，紅袍人將一只纏滿白布的細手伸至白衣少女身前，五指徐徐張開，露出緊握在手心的物品。
像似一塊古舊的懷表，銀色的鏈條整齊纏繞在表盤周圍，漆黑且如同平靜水面般的圓形表盤中心嶄新依舊，邊緣處則有些破舊，看起來用心保養(yǎng)過，但是也始終無法擺脫時間的洗禮。
在黑色平滑的表盤上并不是時間刻度，而是由幾道亮白色細若游蛇的線條緩慢流動組成的神秘字符。
白衣少女俏首微微向紅袍人手心望了一眼，她認出那是記錄數(shù)字的記錄儀。
不過她并未伸手接過遞來的黑色記錄儀，而是低頭拿起夾子將咖啡碟中的方糖擲入杯中，沉靜的液面雖起圈圈波浪卻無液體濺出。
白衣少女櫻唇微啟。
“我已經(jīng)給他的神識中布下法則，無論他怎么懷疑這個世界的虛實，潛意識也始終會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夢境，處于夢境的他醒來之后關(guān)于這里的記憶都會模糊不清?！?p> 紅袍人仍舊保持遞物的姿勢開口道：“這原本就是他送給我的東西，我只是還給他而已，他需要這個東西...”
妖冶的星眸輕抬上望，白衣少女用白皙無暇的玉指輕慢一揮，一道齊整狹縫劃出在紅袍人伸出那只手的上方，銀色的光芒從縫中垂落至手掌，原本的在紅袍人手心的古怪懷表已然不在。
“謝謝你一直以來照顧著他?！奔t袍人收回手臂低聲道。
“沒什么好謝的，我只是一個觀察者而已，他也只是我用來找到彌補過去的道具。”白衣少女卻是無所謂的說道。
“不過你真的不擔(dān)心我嗎？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他可是我的敵人，而敵人作為道具的存在是利用完就舍棄嘍！”
“這次過后，原本鎖死的命運齒輪又開始轉(zhuǎn)動，即使是我們這樣的存在也無法掌控，以后的未來都是隱于迷霧無法看清。”白衣少女旋即語氣一轉(zhuǎn)連續(xù)問道。
“我相信他！”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是無與倫比的堅信。
紅袍人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語氣平緩地說道：“如果因為害怕失去而不敢向未來踏步，也失去了擁有未來的資格?！?p> “用你的未來換取他的未來，對你來說過往只是云煙嗎？我們的回憶真的...那么不重要？”白衣少女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對我來說，難道不是嗎？”紅袍人反問道。
白衣少女突然站起怔怔地盯著紅袍人一字一句道：“即使如此，我也不會忘記我們曾經(jīng)的輝煌。”
“我們過往的記憶永遠不會終結(jié)！”
隨著白衣少女言語完畢，咖啡廳中原本舒緩的琴音瞬間如同暴風(fēng)驟起，雷鳴電閃。
嚴肅的氛圍彌漫在兩個人之間，四周的空氣仿佛灌進鉛鐵一般沉重。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紅袍人發(fā)出的笑語卻是打破了快要凝固的氛圍，猶如鏡子映出的對峙畫面被瞬間擊碎四散。
“哼！”
白衣少女發(fā)出一聲冷哼隨即坐下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
夜，還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