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新年快樂
慕言回到家時，家里是冷冷清清的一片，整個冰冷的溫度讓他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zhàn)，偌大的客廳里處處都是精致珍貴的古玩珍寶，墻壁上的字畫更是價值不菲。
來來往往的，只有打掃的阿姨。唯獨家中年事稍長的王婆婆，讓他覺得心下一暖，王婆婆的眼睛瞇成一條和藹的縫隙，眼角的皺紋隨之浮上來，王婆婆的手里還有一條毛巾，看來是剛擦完地，她的手指枯黃，手上的青筋突兀地在整只手上蔓延，她的兩只手絞在一起。
“少爺回來了啊，今天除夕，廚房的婆子做了很多吃的，還有你最喜歡的紅燒肉。”王婆婆笑吟吟的接過慕言的外衣：“外面定是很冷了，屋里暖和。”
“王婆婆今天這般高興，就連誰是家里的女主人都忘了?！睒巧系呐说母吒仍诘匕迳系穆曇粼絹碓浇?，她的手指輕輕扶著樓梯下來，渾然天成的貴婦風范，就是時間在她的臉上，也并沒有刻畫出多少痕跡，她的臉上的笑容永遠標準得體，身姿在燈光下更加妖嬈。
只是那精致的妝容就如同面具一般，只讓人覺得壓抑，那雙嫵媚的眼眸卻讓人如同置身于冰窖，閃現(xiàn)出狠厲的神色。
王婆婆和慕言佇立著，慕言笑了笑。
“阿姨今天除夕，想必父親肯定是回來的早些，去廚房里準備一些他愛吃的菜。”
慕言看著面前的女人，面色冷峻了起來。
“不過是一個私生子，怕是擔不起少爺這個稱號，只是可憐我福薄，沒有自己的孩子，才會讓你偷空溜進了這個家，尚海心疼我，讓你回來陪我，說的難聽些就是我的一個解悶的寵物，慕言，別少爺當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p> 慕言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隨后一松，笑容更加得體。
“自然記得?！?p> 奶奶還在醫(yī)院里，醫(yī)藥費都是靠父親支付，只是那錢財一筆一目都是得到了她這位繼母的同意，才維持下去，為了奶奶，又何必多些麻煩。
“你可別忘了，慕言的媽媽和慕尚海曾經(jīng)是得到了老太太的同意的，我伺候老太太的時候你還沒有過門呢，就連慕尚海都要敬重我?guī)追?，我是老了，可我又不瞎，少爺永遠是慕家的少爺，這一點你怎么樣也改變不了?！蓖跗牌诺男馗黄鹨环瑑芍皇植挥勺灾鞯仡澏镀饋?，手上拿毛巾的力道也加重。
“王婆婆，你年紀大了，也待不了多長時間了……”
說完，趙慧便轉(zhuǎn)身向房間里走去，只留下在客廳里靜默的兩人。
“慕言，我老了，也知道我在這個家里待不了多長時間了，孩子，忍著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你出頭了，一切就好了。”
“我明白?！?p> 趙慧直到慕尚海回頭，才從房間里出來，笑意欣欣地去迎接丈夫的回歸。
“尚海，你回來啦，今天除夕，我們可以好好吃個飯，公司的事都處理好了？”
“嗯，好了，慕言呢？叫他出來吃飯……”
餐桌上是一片沉寂，桌子上的熱氣仿佛凝固在空中一般。
“爸，今天是除夕……”慕言率先開口。
“嗯，我知道?！蹦缴泻｜c點頭，夾起碟子中的竹筍：“這一看就是王婆婆做得，味道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王婆婆人呢？”
“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去房間休息了?！壁w慧開口說道：“這紅燒肉也不錯，你嘗嘗?！?p> 趙慧笑著，心底下盤算著，看來一時半活是趕不走王婆婆了。
“蘇家那丫頭聽說做了手術(shù)，現(xiàn)在怎么樣了？”慕尚海抬起頭，看了看慕言。
慕言的筷子停在了空中。
“我去醫(yī)院看過，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p> “那就好……”慕尚海突然嘆息起來：“公司最近有個大項目，資金周轉(zhuǎn)不過來，有了他們家的資助，這個項目就會進行得順利很多?！?p> “我們才高中，學業(yè)為重。”
“也不小了，感情需要慢慢培養(yǎng)的不是？”
“爸，那是什么項目？”
這個疑問慕言已經(jīng)很久想問了，到底是什么項目這么費錢？慕尚海對于這個項目口風很緊，就連趙慧也不知道，或許只有這個項目的內(nèi)部成員才會知道這個秘密。
“可以顛覆世界的大項目……”慕尚海的眼睛閃過光亮，神情有些激動，不過其他的卻不愿意多說。
慕言的腦海里閃現(xiàn)出聶小兮的身影，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個項目有些詭異，可以顛覆世界的項目，他有些慌慌不安。
“爸，我吃飽了，我想去醫(yī)院看看奶奶?！?p> “今天除夕，替我去看看吧，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見她老人家了?！蹦缴泻５恼Z氣有些緩和，在慕言身后飄蕩。
醫(yī)院中只有值班的護士，狹長的走廊顯得格外冷清，奶奶的病房一片灰蒙蒙的，慕言打開門，走廊里的燈光就透進來，房間里總算有了一片亮光。
慕言開燈，照顧奶奶的看護那么粗心，臨走時居然忘了開燈，奶奶膽子可小了，平時咋咋呼呼，每次黑夜里都要喊著孫子的名字，就如同護身的咒語一般。
只是咋咋呼呼的那個老太太突然瘦弱了許多，身體輕飄飄地落在干凈的病床上，身上各種奇奇怪怪的管子插著，僅留下一絲溫存。
老太太原本疏疏朗朗的頭發(fā)變得花白，整個人靜悄悄的，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那兒，眼睛安詳?shù)亻]著，仿佛她本來就應(yīng)該這樣的。慕言手里拿著一個橘子，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奶奶，新年快樂！”慕言輕輕地在奶奶的耳邊說著，流露出是孩子般的歡快。
“奶奶，過年了，每次過年的時候，你就會給我一個大大的橘子，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橘子可甜了，奶奶，馬上就十二點了，你是不是該給我壓歲錢了，有了壓歲錢，我才能長大啊……”
慕言輕輕地說著，可是床上的人依舊安詳?shù)厮诿媲埃y絲未動。
“奶奶，你是不是想那個小丫頭了，你肯定想聶小兮了，以前你總是夸她，什么好吃的都給她，你們還瞞著我偷偷吃紅燒肉……奶奶，為什么你還不醒來呢？睡醒了，就要睜開眼睛，那樣我才知道，奶奶你不想睡了……”慕言的聲音有些哽咽，眼角的淚珠從面頰上緩緩落下來：“奶奶，我這就打電話給她，她肯定也想你了?！?p> 慕言緩緩撥通聶小兮的電話。
“慕言哥哥？”
慕言默不作聲，把手機輕輕地貼在耳邊。
“手機號沒毛病啊，怎么沒有聲音呢？”手機那頭傳來聶小英的聲音：“小兮你干嘛呢？馬上就要跨年了……”
“來啦來啦，慕言哥哥你可能不小心打錯了，不過就算是打錯了我也開心……慕言，你聽煙花的聲音，新年快樂！”
手機那里頭的聲音傳來，一剎間，所有煙花在城市的空中絢爛綻放。
“奶奶，你聽，聶小兮她說新年快樂……”慕言看著天空的煙花，趴在病床上，漸漸已經(jīng)沉沉地睡去。
聶小兮，新年快樂……
聶小兮接到的第二個電話是顧挽打來的。
“聶小兮，倒計時開始了，新年快樂！”
“顧挽，新年快樂，你看看天空，好漂亮的煙花。”
“你猜猜誰在我身邊？”手機那邊低沉的聲音傳來：“還有葉朔，我在老磕家……”
“好啊，也祝教官，葉朔新年快樂！”
煙花在空中綻放，在空中劃出迷人的弧度，漸漸消散在黑色的天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