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為當年的事畫個句號,所有人自是到齊了?!卑最R平靜的端起酒杯,遙敬冥紀,淡淡笑道:“怎的只有北邙王一人前來而不見冥渡舟主?”
冥紀意味不明的笑道:“孤之意即她之意,她想取爾等性命,孤便不會放任爾等天高海闊,她來與不來,有何干系,一切,孤可做主。”
白頡摩挲著酒杯邊緣,明白冥紀話中之意,冥紀嘴上雖說著狠話,可他心中卻不然,否則怎么會一人來赴鬼王之宴,打算獨自承擔下一切?
罪窮亡君飲下一口酒,仔細打量眼前青年,不茍言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你便是北邙鬼王?”
“罪窮亡君當真健忘,數(shù)萬載歲月于人族而言或許漫長無期,可是對于亡君這樣的存在而言,萬古悠悠,不過彈指一揮之間?!壁ぜo冷笑:“亡君算計孤萬載,卻不識孤,說出來未免貽笑大方。”
罪窮亡君淡然點頭,目光銳利:“不久前,來調查孤的,果然是你的人。”
“雖未查出什么,但是知道堂堂冥世的亡君,還是十方亡君之中心性最高的罪窮亡君,居然會與人族修士達成協(xié)議,這一點確實讓孤意想不到?!壁ぜo口中的譏諷之意不加掩飾。
罪窮亡君眸光銳利而充滿侵略性:“你可知上個這般冒犯孤的,是何下場?”
“你我是死敵,虛頭巴腦不過徒增笑話?!壁ぜo單手撐著頭,臉上的譏諷嘲弄更濃,如同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千獸嶺的圣主冷笑:“據(jù)老夫所知,冥世等級森嚴,鬼王不過是一方霸主,亡君才是冥世的至高主宰,區(qū)區(qū)鬼王,竟然也敢蔑視亡君?!?p> 冥紀似笑非笑的打量千獸嶺圣主一眼,不屑道:“孤道是誰在那上躥下跳,原來是你這喪家之犬,當日你們幾個老東西攻打北邙,造成陰陽混亂,被孤座下八方亡將打得逃出北邙,如今誰給你的勇氣敢這般放肆?”
千獸嶺圣主面色一變,又是羞愧,又是惱怒,當日北邙山一戰(zhàn),乃是他平生最大的恥辱,他堂堂人族圣地之主,率領門下精銳之師,卻被幾只亡將打得潰不成軍,不過念及后事,千獸嶺圣主又是一笑,森然道:“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話還是別說太早為妙?!壁ぜo淡漠道。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鄙茲赏鼍倘灰恍?,身上的紅色帝袍如鮮血一樣紅艷而奪人心魄,她抽了一口煙,吞云吐霧,目光迷離而幽遠:“孤見過你,當年在人族一大圣地覆滅的時候,當時人族幾大圣地共同發(fā)兵討伐,那一日血比天高,尸橫遍野,曾經無限風光而強大的圣地一夜之間化為烏有,而這一切,皆是因為一只天生陰冥,可憐強大的天生陰冥,在那一戰(zhàn)之中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在乎的一切就這么化為灰燼,看著新婚的妻子因為仇恨和無奈跳下了熔巖滾滾的煉兵爐,化身成器靈,承受永生永世的孤獨,那可真是一出大戲呢!”
“人言少女亡君生前大奸大惡,死后仍然惡性難改,喜歡出沒于戰(zhàn)場與災禍之地?!壁ぜo聲音陡然變得冰冷刺骨,毫不留情的道:“亡君乃是冥世的最高存在,一個生前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睡盡天下男子修來的至陰至煞,讓孤十分懷疑,十方亡君作為冥世最高主宰的公正,當年逍遙林一戰(zhàn),少女亡君是否就在當場,吸盡血煞之氣,增長修為?”
善澤亡君俏臉生寒,她自亂古起,便為冥世十方亡君,雖說身前靠身體吸收男子精氣最后成為一方鬼王,一步步走到今日至高無上的地方,可往事終究不光彩,隨著紀元變遷,她的過去早已無人知曉,如今被冥紀毫不客氣的抖落出來,她恨不得殺了冥紀泄憤。
“阿彌陀佛,善澤亡君生前種種早已是過去式,如今的善澤亡君早已改過自新,我佛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言辭鋒利,該知惡從心生,切莫迷失了心中善念。”小西天佛主滿臉慈悲,佛門修為與眾不同,他能感受到冥紀體內的惡,卻感受不到冥紀的善,不由出聲道。
冥紀譏笑道:“若論虛偽,小西天敢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小西天佛主口誦一聲佛號:“貧僧不知施主何意,還請施主慎言,莫要抹黑我小西天?!?p> “小西天若當真如你口中那般慈悲,又何故出現(xiàn)在此地?昔年小西天做了什么,你與孤皆心知肚明,何必如此道貌岸然,惹人恥笑?”冥紀不屑,如果其他圣地是真小人,那小西天則是當之無愧的偽君子,表面慈悲為懷,背地滿手血腥。
他不再去看小西天佛主灰敗的面容,在場的皆是他的仇敵,他便越發(fā)肆無忌憚起來,誰若來招惹,便毫不留情的將其不愿示人的一面公之于眾!
殺人誅心,他向來擅長如此。
“你們究竟想要什么?”冥紀平視罪窮亡君,嚴肅的問。
罪窮亡君沉吟片刻,威嚴而不可侵犯的道:“你也是亡者,雖然常年居于北邙而未入冥世,可冥世的現(xiàn)狀你也知曉,在外族看來,冥世作為萬族最后的歸宿,實力強橫,然而只有我等自己清楚,如今的冥世,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冥世,亂古年間,葬帝尚在,又有三大鬼祖,如今縱有十方亡君,也難現(xiàn)當初的輝煌,亂古末年,冥世分崩離析,許多屬于死亡世界的生靈離開冥世自立一族,我等無力改變,只能寄希望于一位新的帝皇來一統(tǒng)冥世,重現(xiàn)亂古的輝煌。”
“所以冥世選擇了和人族合作?”冥紀挑眉:“是什么讓你們認為,人族的幾個修者,能造就一位帝皇?即使布局萬古,你們真以為能把孤玩弄于掌心?”
“我等布局萬古,你又怎知你所走的每一步,不是正中我等下懷?”白頡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
冥紀瞇起眼睛,目光瞥見了一道蒼老的身影,心中一凜,不由冷笑道:“是孤小瞧了你們,確實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