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龍血竭能賣兩三塊一顆,但等會得上虎崖,時間耽擱。因為龍血竭得趁新鮮,藥物價值才高。
李小琴想取走,又猶豫不決。片刻后,她還是決定把龍血竭取下來,虎崖上面危機重重,免不了摔跤出血,或許能用著。
李小琴立刻拿砍柴刀,踮起腳尖,割了取走,剛剛取到手,就聽到村會記的驚呼聲,“呀!二奎壞事了!你們快來呀!”
郝村長宣布就地歇息那會,李二奎手捧腹部,緊鎖眉頭,臉憋得通紅,十分痛苦的樣子,他跟村會計借廁紙,慌張說去解手。
李二奎這么精明的人,咋能心甘情愿地上虎崖?八成會半路逃跑!但郝村長喊村會計跟隨,李小琴心中的擔憂也打消了,這會她秀眉微皺,把龍血竭裝入上衣口袋里,快速鉆出林子。
“誒喲,我的腳,疼死我了……”李二奎坐在地上嗷嗷大喊,右膝蓋有鮮紅的液體流出來。
郝村長蹲在李二奎跟前,猛一掀他褲腿,一道快十厘米長的傷映入眼前,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郝村長眉頭擰成疙瘩,看向村會計,表情嚴肅,“到底咋回事?好好的,咋弄這么大塊傷?”
“這不關我的事啊,我在旁邊等他解手呢,忽然就聽到慘叫聲,等我過去看,他就成這樣了?!贝鍟嬁嘀槪奔钡亟忉?。
李二奎叫聲慘絕人寰,臉上的肌肉猶如麻花一般,令人揪心。
有人提議,“蠻嚴重的,二奎,你還是回去吧,別跟著添亂了?!?p> 李二奎搖搖頭,懇切的目光看向那人,說道:“不,虎崖就在前面,都走到這里了,我咋好得下去呢。”
上山最忌諱帶有吸引財狼虎豹的物件,比如肉類,血液,李二奎這幅模樣,是萬萬不可再上虎崖的。
郝村長略一思忖,正色道:“行了行了,你下山吧!“
大家也紛紛贊同,村會計心有愧疚,立馬蹲下來攙扶李二奎,準備護送下山一段路程。
李小琴走過來,看到這一幕,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嗓音純凈清脆,“郝大叔,我采了草藥,可以給我老叔腳上的傷止血!”
李二奎沒防備李小琴這時候冒出來,一時間愣住了,李小琴快步走過來,眸光清澈若明鏡,但李二奎不知眼花還是咋地,看到好似有狡猾的光芒閃過。
李二奎隱約覺得不妙,高聲嚷嚷,“啥藥啊你這是,能穩(wěn)住血嗎,不成不成,我得回家?!?p> “成不成,試過就知道了?!崩钚∏僬f著,從口袋里掏出龍血竭來。
郝村長輕愕,“呀,你這是……龍血竭??”
李小琴點點頭,面對郝村長時,都是無辜純凈的面容,這是最好的偽裝。
龍血竭的藥性大家早有耳聞,紛紛湊過來看。
李二奎面容抽搐,要不是龍血竭新鮮,像是剛取下來的,他都懷疑李小琴早有準備?;⒀律厦嫖C重重,這是要把肉往老虎嘴里送啊,李二奎打死都不去的。
“誒喲,疼死我了!不成不成,我要回家!”李二奎大聲喊著,也不用村會計攙扶,邁步就朝下山的路逃。
李小琴卻眼疾手快,伸手一攬,把李二奎的路堵住了,“老叔,啥時你這么受不住疼了?我記得,去年你從王叔家馬匹上摔下來,腦袋破了個大窟窿呢,咋就沒喊疼?”她掉轉頭望向王大膽,軟糯糯的問,“王叔,是有這回事嗎?”
王大膽猛點頭,想起這事,他眼底涌出驚懼來,“有,我記著呢,這么大個血窟窿,要死人的?!?p> 說著,王大膽伸手比劃,形容傷口的深度。
李小琴再看向郝村長,說道:“郝大叔,有煙不?”
“有?!?p> “能給我老叔一支不?”
“能?!?p> 這小丫頭不似以前的膽小怕事,沉著冷靜的樣子,跟她交流,就像是同齡人在談事,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新鮮。
郝村長掏出春城牌香煙,抽一支遞過去,李小琴接過來,改遞給李二奎,說道:“去年從馬背上摔下來,你說的,只要有煙抽就啥都不疼?!?p> 李二奎晶亮的眼睛里滿滿都是饞,盯著香煙吞了吞口水,老煙民對香煙牌子都熟悉得很,這款春城牌香煙是七四年上市的,煙氣香,醇,收斂性好,味清新舒適,一條十塊錢,單賣一包九毛五。優(yōu)質(zhì)煙葉,哪像卷煙嗆鼻,微刺,吸多鬧肚子,李二奎這輩子僅抽過一回,清香的誘人味道至今難忘。
饞歸饞,但李二奎分得輕重,這會橫著脖子就是不接,說道:“那是去年,今年別說有煙,就是大肉,我也疼!“
李小琴笑了笑,“老叔,去年你嚷著要抽煙才不疼,王叔跟人借錢給你送了一條十塊錢的春城,現(xiàn)在你嚷著說吃大肉,可這傷是你自己摔的呀,誰賠呢?”
村會計一瞪眼,道:“我說二奎,你自己摔的,莫要賴上我們?。 ?p> “就是!”
“成了成了,也沒咋嚴重,龍血竭效果好,趕緊敷上,大家上山!”郝村長皺著眉頭,大喝一聲。
李小琴一番話讓郝村長恍然大悟,好好的咋傷了個口子?八成是找借口溜走!
“老叔,你快坐下來,我拿龍血竭給你敷傷?!崩钚∏俚χf,笑容純凈,如出綻放的何花。
李二奎有想撕爛侄女臉的沖動,以前沒見她關心自己,咋今天這么趕著貼心?心底那股不妙的預感越發(fā)強烈?;⒀挛kU得很,上去就是找死,大哥蓋的三間磚頭房還沒住進去,李二奎不甘心!
“你懂啥草藥,這就是普通的樹竭!”李二奎面容扭曲,所有的精打細算一敗涂地,“我憑啥要你止血?我出這多血上山不是吸引老虎嗎?”
李二奎這句話有道理,幾個村干部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
朱寡婦唬得改了色,大聲嚷嚷,“呀!老虎順著二奎的血味尋來,那我們不也得被吃掉嗎?”
李小琴卻不急不躁,笑道:“老叔,你都不讓我試試,咋能知道血止不住呢?”
她順手撿起地上兩塊石頭,把龍血竭放在一塊石頭上,另外石頭拿在手中又快又準地砸下去,龍血竭被砸碎,便會流出殷紅的汁液。李小琴低頭,認真仔細地,把汁液涂抹在手,再朝李二奎膝蓋傷口均衡涂抹。
“你瞧,沒血了。”李小琴說道。
眾人都俯身湊過去看,朱寡婦不耐煩地掃一眼,僅一眼,朱寡婦差點雙腿發(fā)軟,她震驚地抬頭看向李小琴,“媽呀!這……這真是龍血竭?”
旁邊的人,都震驚地說不出話。
“所有草藥里,媽呀哪個收斂止血的功效,能跟龍血竭相比?!崩钚∏俨亮瞬潦郑艹领o的說道。
李二奎滿臉慘白,汁液觸碰傷口,先是冰涼感覺席卷全身,再是血液止住……這些效果太可怕了!不出十分鐘,傷口肯定全部愈合!李二奎以為侄女手里的壓根不是龍血竭,不然這精貴草藥,咋她就找著了?還恰在自己故意弄傷膝蓋的時候!
李小琴跟村會計要了溫水壺,廁紙,倒水沾濕,再輕輕擦拭李二奎膝蓋的血跡,琴擦拭完畢,李小琴洗手的時候輕輕地說:“相信不出十分鐘,傷口就自動愈合了,而且龍血竭藥味重,能完全覆蓋住血的味道?!?p> “你還是我侄女嗎?你想辦法禍害我是不是?”李二奎從牙縫里擠出字,眸光狠戾盯著李小琴,這丫頭,打小內(nèi)向懦弱,成天躲在家里,大哥也不咋上山挖草藥,她哪來懂草藥,辨識龍血竭?以前太小看她了,這么會裝,大哥蓋的三間磚頭房絕對難到手!
“老叔,我咋會害你呀?現(xiàn)在你身上沒有血腥味,叔叔伯伯們都聞到啊?!崩钚∏傩χ?,眨了眨眼,“老叔,你怕是不敢上虎崖吧?這么多人,扛著步槍,放一槍老虎早嚇跑了,哪還敢湊過來咬人呢?你這么處心積慮下山,莫不是還怕別的東西?”
聞言,李二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難道李小琴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那件事他做得可以說周密完善,找不出什么毛病,李小琴不可能知情,可她這句話讓李二奎心里發(fā)毛,一顆心也突突地跳,先前那股不妙的預感更強烈了。
李二奎心思千回百轉,此時李小琴已經(jīng)拍拍手,起身了,她看向郝村長,依舊是那張無辜純凈的面容,“郝大叔,太陽要出來了,咱們慢慢上山吧?!?p> 東方山頭有一道霞光透過云層照出來,不出十分鐘,整個山頭都被鋪上金輝光芒,有太陽,早晨的露水便蒸發(fā)散去,上虎崖濕滑摔倒的概率減低。
郝村長腦袋點了點,揚手一揮招呼大家上山時,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心中一喜,走上去抓著他的胳膊,“志國,你是啥時候過來的?”
說好在虎崖山下集合,郝村長領一幫人經(jīng)過,卻沒見陳志國的身影,心中疑惑時,也恍然是有事耽擱了。他是從部隊里磨煉四五年出來的,體格,反應,都比幾個民兵強。但政府大院工作繁忙,郝村長失望之際,也能理解。
陳志國來了有些時間了,主要考慮山上財狼虎豹多,所以先上山查詢。曉得郝村長會領人經(jīng)過這條路,便在此地等待,自然也是把李小琴剛才的行為舉止都納入眼底。
如郝村長闡述,性格內(nèi)向,懦弱不頂事,被人罵掃把星,克星,就曉得躲起來哭鼻子的李小琴變了,如今的她言辭犀利,一兩句話便讓朱寡婦和李二奎堵得沒法回嘴。聰明伶俐,能辨識常人難辨真?zhèn)蔚凝堁?,也心機深沉,曉得被大家看到核桃會沒了她的份,所以藏起來。
陳志國也是個性格悶的人,孩童到少年時期,一天天就曉得待在家里看書認字。上初中和高中均住校,一個月回家一次,一次待一天半,也是待家里不出門,畢業(yè)后毅然選擇到部隊,磨煉四五年后復原,僅待家兩三天就去縣城政府大院任職,這一工作又是三四年光景,逢年過節(jié)難得歸家一次。
就這些時間里,長得瘦不拉幾,黑不溜秋的哭鼻子女娃,十六歲的年紀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陳志國黑眸幽深,望著李小琴的方向,薄唇緊抿。
本以為郝村長就喊了這幾個村干部,突然看到陳志國,李小琴有些疑惑了,先是看了他中山裝左上口袋外蓋別的鋼筆,也就領導干部才會這個裝扮,接著目光移到他的臉上,倆人四目相對,李小琴突然心跳了一下。
這個干部眼神太凌厲!尤其眸里藏的幽深光芒,讓李小琴頓時生出一股警覺來,這干部跟郝村長這波人不一般,絕對是個難對付的角!可從穿著打扮還是五官外貌看都一股子謙和氣質(zhì),看起來又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
陳志國也察覺到了李小琴的警覺,心中暗暗佩服,十六歲的丫頭竟好生機敏!他收回目光,轉向郝村長說道:“來好會兒了,郝叔,上山吧。”
有他在財狼虎豹不敢靠近,眼里有恨的李家丫頭也不敢肆意妄為,郝村長興奮地點頭,“上山!大家路上小心!但也別怕!志國是部隊出來的,能護大家周全!”
諒李二奎心中有再多的彎彎繞繞,當看到陳志國時,實在不得不陪大伙上山了。早就聽聞,陳志國在部隊是一把手,甭管是抓毒販還是抓殺人犯,那都是豎起拇指的。他耍的小把戲能騙過郝村長等人,但陳志國絕對一眼看穿,而且會讀心術,對視對話不出兩分鐘把柄全漏!
李二奎悶頭沉默,別說哼疼了,連話都不敢吭。
不得不說,有陳志國的加盟,大家立馬士氣高昂,就連朱寡婦都士氣旺起來。
歇息地距離虎崖就兩三百米的距離,中間穿過一道懸崖峭壁,路有一米寬,腳下是萬丈深淵,但太陽已經(jīng)照射下來,峭壁上露水蒸發(fā)散去,再有陳志國在,大家都不那么緊張了,安然無恙穿過去。再穿過一片竹林,眼前便是虎崖了,宛若一座巨星小山,高約十米,錐體如矛頭,虎崖上小灌木叢生如纓,藥用植物奇多。
仰頭望向虎崖,郝村長都覺得有些森寒,朱寡婦躲在陳志國身后,都不敢探出腦袋望,生怕被邪靈勾走魂魄。
關于上輩子爬虎崖挖草藥的事,來到這里,李小琴的記憶更清晰了,能夠回憶起當時的所有細節(jié)?;⒀律洗_有老虎,卻十分害怕山雀的糞便,當時她拿山雀的糞便涂抹外衣上,還帶了火把,老虎躲在石洞里壓根就不敢出來。這次,她也是做好了準備。
李小琴先是輕車熟路地尋到山雀窩,撿一把糞便過來,再督促大家涂抹外衣或頭皮,來到陳志國身旁時,她抬頭望了他一眼,說道:“你應該用不到這個,就給別人吧。”
陳志國愣了,隨后嗯了聲,點頭。小姑娘完全沒有一絲懼怕,還幫大伙在衣裳涂抹糞便,郝村長擔心她禍害大家,看來白擔心。真想拉大家陪葬,還用得著做防備嗎?直接領到老虎洞口就是!
李小琴直覺背后有雙眼睛盯著,危險得很,很是戒備地回頭,炯炯目光直視他,“有事嗎?”
呵,小姑娘膽子真大啊,陳志國都不好意思再看她了,沉聲道:“沒?!?p> 李小琴掉轉頭繼續(xù)給大家涂抹糞便,聲音平穩(wěn),“有了它,老虎就不敢靠近,今天沒火把,但是咱們有搶,老虎只會躲著。”
“丫頭,那你啥意思???”也就是說,李家丫頭并沒禍害大家的意思,可她眼里卻是看到恨,這讓郝村長一點兒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