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冷凝香
聽完這故事，子午馬也有些感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說了、不說了，我忙著上茅房?！卑氚胂蛇吔庵澭鼛?，邊鉆進(jìn)了茅房。
子午馬獨(dú)自回到房門前，那三個尸體仍然像衛(wèi)士一樣守在門口。雖然看著仍有些毛骨悚然，但子午馬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
他推開門，剛想進(jìn)去，腦海里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他想看看這些死尸的面容。他轉(zhuǎn)過身，盯著那三個尸體打量了一番，然后竟真的伸出手，小心翼翼掀開了一具尸體的黑紗。面紗下，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一雙眼睛也是空蕩無神。在他的正額前，鎮(zhèn)著一道黃符，紅色的字跟血寫得一樣。
他又掀開第二個，這具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臉色不是慘白的，而是黑青黑青的，讓人看了很不舒服。他眼神里有一股被收斂住的野獸氣息，看著這雙眼睛，不由讓子午馬打了個寒顫。估計(jì)如果把他額前的符子摘下，他會直接撲上來。
“可惜了，這么年輕。”子午馬頗有些同情地說。
他又半掀開第三具尸體的黑紗，這具看上去有三十多歲，面容較之前兩具要紅潤不少，可能是死了沒多久。他前額較寬，高高的鼻梁，眉宇之間偏下一顆淡淡的黑痣，尖尖的下巴沒有胡須。
看完這具，子午馬微笑著：“這個死得就好看多了?！?p> 這時(shí)樓梯那邊傳來聲音，半半仙邊揉著肚子邊走了上來，看到子午馬在這頭站著，便小聲說：“你干啥呢，大半夜還擺弄那些尸體？”
子午馬趕緊將黑紗放下，沖那半半仙笑笑，進(jìn)了屋里。關(guān)上門前，他又看了看這三具尸體，他們的神秘感仿佛一下消失了，連同之前對它們的敬畏和恐懼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剩下的夜晚，總算是睡得香醇。但畢竟是是非之地是非多，臨近清晨之時(shí)他被外面的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直覺得那一下下的叩門聲是敲在了他的天靈蓋上，好不厭煩。
最后終于睡不下去了，子午馬只好睜開眼睛，看到爺爺正在一旁盤腿打坐，呼吸吐納。
外面的敲門聲越發(fā)變本加厲，整個客棧都聽得清清楚楚，子午馬身下的木板床仿佛都被震得一跳一跳的。
這回連爺爺也坐不住了，他眉宇之間聚起一團(tuán)怒火，在禪定中忽明忽暗的燃燒著。
子午馬已經(jīng)爬了起來，爺爺看到他起身，怒火這才一下被淹沒下去，“小友，是不是被吵醒了？”
子午馬撓撓頭，傻笑著說：“反正也睡飽了?！?p> 敲門聲愈演愈烈，還有人焦急地叫著：“二哥，二哥，開門啊?！弊詈缶吐犨郛?dāng)一聲，像是把門給踹開了。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老二……死了！”
聽到這番話，爺爺和子午馬都面露驚詫，兩人趕緊出了門，就見對面那趕尸人也走了出來。因?yàn)橛惺w擋著他出不去，只好又回去拿鈴鐺一搖，那些尸體才擁擠著向旁邊挪開。
迎面半半仙也走了過來，大家湊到那敞著的門前，頓覺一股寒意撲來，竟直凍得他們一哆嗦。
里面一高一矮兩個男的，面黑粗獷，正不停搖著床上躺著的土夫子。
“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回事？”尚不知情的店家還有伙計(jì)匆匆在下面趕了上來，后面還跟著一個微胖的，身前圍著圍裙，像是廚師。
店家擠進(jìn)屋里，頓時(shí)冷得身子直顫：“怎么回事，這大夏天屋里怎么會這么冷??？”
那個兒高的過來一把拉住店家，扯到昨晚那土夫子的床前，指著已經(jīng)僵硬的尸體質(zhì)問道：“你給我說，我二弟怎么好端端死在你店里！”
矮個子的也過來拉住店家，怒不可遏地說：“你以為我們川中五小龍是好惹的嗎？”
店家一聽急了，“這這這……兩位龍爺，我是真不知道?！边@川中五小龍，是江湖上名號響徹的幾個盜墓賊。大哥翻天龍、二哥翻地龍、老三翻云龍、老四翻海龍、老五翻江龍，這死掉的正是老二翻地龍，而屋里的兩人分別是老大和老末。
就在雙方膠著不下時(shí)，門口一個身影不慌不忙走了進(jìn)來，他四下看看屋里，又走到床前看看尸體。
“爺爺，爺爺?！遍T口子午馬叫著，這爺爺又要跑去招惹別人的事端了。
翻天龍和翻江龍看著這跟進(jìn)來遛街一樣的老爺子，怒道：“你誰啊？糟老頭子，不要命了?！?p> 爺爺查看了一番尸體，冷笑一聲：“什么川中五小龍，我看是川中五小蟲吧，這么簡單都看不明白。”
“你什么意思？”
爺爺拿起桌上的蠟燭，仔細(xì)端詳著：“這里四周都有水汽，屋里又這么冷，明顯曾結(jié)過冰?！?p> “結(jié)過冰……”門口的半半仙突然說道，“冷凝香！”
“什么是冷凝香？”子午馬好奇問道。
“冷凝香是嶺南溫家一種獨(dú)門的寒香，這種香放到火里，火就變成藍(lán)色，發(fā)出的光也不再是熱的，而是冷的?！蹦勤s尸人說道。
“火會變成冷的！”子午馬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人，難道說，這個人竟然是在大夏天里凍死的。
此話并非虛妄，這冷凝香觸火即燃，周圍的東西也會瞬間被凍結(jié)成冰。爺爺看到桌上有半截蠟燭，他端起來仔細(xì)查看了一番，猜測那兇手就是將香放到了蠟燭里。不過，他也只是猜測，畢竟這冷凝香毫無味道，一旦燃盡更是了無蹤影。
“哼，好你個溫良玉，我們川中五龍跟你勢不兩立。”翻天龍吼道。
爺爺卻不理會他，他望見那死了的翻地龍枕邊的包袱，便徑直走過去想看看是什么。
翻江龍順著老爺子的眼神，看到二哥枕邊的包袱，知道里面必是他昨晚去墓里盜來的東西，便喊道：“你干嘛！”伸手想去阻攔。
爺爺反手就是一掌，翻江龍連退了幾步，剛想抬掌卻感到整條手臂都在發(fā)麻。
“老五！”翻天龍面露兇惡，看著爺爺。
只見爺爺用紙扇將那包袱挑出來，正要打開看。
那翻天龍頓時(shí)露出慌張的神色，“不許打開，那是我二弟的。”說著便一個虎爪朝著爺爺抓了過去。
爺爺反手一抓一個借力使力，那翻天龍步子往前一搶，倉促與爺爺對了一掌，翻天龍也被逼退兩步。
爺爺將包袱打開一看，冷冷一笑丟到桌上，子午馬他們也都擁了進(jìn)來，只見里面全是金銀玉器，個個簡直不菲。
“這些都是溫家的東西，像是陪葬品，你看，這里還有個‘溫’字?！?p> “嗯，沒錯，確實(shí)是溫家的。”即便這上面不寫姓氏，這方圓百里，能出如此手筆的墓穴，閉著眼睛猜也猜到是溫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