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孟斐斯,亞穆算不得是城鎮(zhèn),頂多算個村子,但跟先前自家村比的話,還是有些不同。
在自家村子,人人努力勞作耕種,種地是生活來源,而亞穆不同,大小地攤兒小鋪不說,在村子中心,離塞赫美特神殿不遠的地方就是個小市場,叫賣聲此起彼伏,老遠就能聽到小販對自己商品的宣傳,格外熱鬧。
亞穆坐落在馬留提斯湖旁,環(huán)境也非常適合蒼鷺等鳥類生活,一些不怕人的蒼鷺就落在房頂上,常年如一日地低頭看著街道上來往忙碌的身影。
但換句話說,這樣的環(huán)境,一樣滋養(yǎng)了另一種生物,那幾乎是亞穆所有活物的威脅——
鱷魚。
塞赫泰特本以為自己不會這么倒霉,剛來就能碰見鱷魚,結(jié)果還是被現(xiàn)實抽了一耳光。
神殿在湖邊單獨的臺子上,塞赫泰特跟瓏穿過一排房子來到岸邊,剛巧不巧跟一只剛爬上岸的鱷魚來了個轉(zhuǎn)角遇到愛。
就一瞬間的事,鱷魚愣了,人也愣了,空氣凝固了兩秒,緊接著鱷魚一聲吼張著大嘴就沖上來,塞赫泰特才不傻站著,拉著瓏扭頭就跑,一聲慘叫喊著救命就滿街亂竄,結(jié)果鱷魚來到大街上,一看到處都是移動的晚飯,大嘴一張就把街道當(dāng)露天自助餐。
人群當(dāng)場就炸了鍋,一群人仿佛一群驚慌失措的鴨子,所到之處雞飛狗跳,來了幾個士兵,結(jié)果都變成了鱷魚的餐前開胃涼菜,為了保命,塞赫泰特拿出小時候爬樹掏鳥窩的水平,跐溜爬墻竄上街邊一戶人家的屋頂。
瓏在旁邊跟著,咋想都覺得不對勁。
塞赫泰特不是有通曉獸語的天賦可以馴化嗎?
結(jié)果剛這么一問,被嚇到飆淚的塞赫泰特抹著鼻涕眼淚一臉委屈嗷嗷喊著:
“這不是太突然了嗎!都叫嚇傻了哪還想得起來獸不獸語的啊噫嗚嗚噫!嚶!”
這一聲壯漢嚶嚶屬實氣壯山河,瓏揉揉被震到發(fā)麻的耳朵,耳膜還能感覺到嗡嗡作響。
又擤了把鼻涕,塞赫泰特竄下房頂,決定做一次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完成人生中第一次“最美逆行”,雄赳赳氣昂昂邁著大佬的步伐,穿過街道奔著正啃著士兵尸體的鱷魚就去了。
“你媽的用我衣服擤鼻涕!”
在眾人或詫異或害怕的目光中,塞赫泰特完全沒搭理身后口吐芬芳的瓏,徑直來到鱷魚身后,撿起地上掉的一個石榴直接砸向鱷魚頭。被這么一砸,鱷魚嗷一嗓子扭頭看著塞赫泰特,準備報這一榴之仇。
瓏也化了金獅跟過來了,一對白色羽翼引得周圍貓在各處的人們驚嘆指點。
鱷魚沖上來,瓏一個轉(zhuǎn)身躲開,扭頭就亮牙咬住鱷魚的小短腿,塞赫泰特抓準了機會沖上去把鱷魚騎在身下,附身低頭看著鱷魚的眼睛念念有詞。
不過這次鱷魚不買賬,只顧著發(fā)怒完全沒把塞赫泰特放在眼里,反而甩開瓏跑了。
塞赫泰特就這樣騎著鱷魚滿大街亂竄,恐怕從此馬留提斯湖就要流傳一個女人騎著鱷魚貼地飛行的傳奇故事了。
腦補一下圍觀群眾視角的塞赫泰特,撅著屁股趴在鱷魚背上,飆著眼淚嗚嗷喊叫,一騎絕塵?,F(xiàn)在瓏慶幸自己是以金獅的形象站出來的。
太丟人了。
現(xiàn)在瓏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不追吧太不講義氣,心動選手有困難就得第一時間站出來幫人排憂解難,但如果追了,只怕場面會更詭異。
最后是塞赫泰特用這輩子吃奶的勁兒,硬掰著鱷魚頭轉(zhuǎn)向,沖向了湖邊,在最后一刻翻身滾下來,鱷魚沖回了湖里。
大概是它也累了,吐了倆泡泡就游走了,塞赫泰特長出一口氣,拍拍身上的土,一扭頭剛好看見瓏舉著一對大翅膀從街邊筆直地竄了過去,沒有一點點留戀,也沒有一絲顧慮,就那樣沒看見自己。
于是塞赫泰特只能又拼命追過去,扯著嗓子大喊一聲:
“老梆子??!”
嗐,尷尬。
瓏剛一掉頭回來,周圍瞬間就圍上來一群人,在塞赫泰特以為是要像電影里那樣開始感謝救命英雄,結(jié)果人群中一個就只剩三顆牙的大爺揮著搟面杖大喊一聲:
“就是她把鱷魚帶到街上的!”
哈?
“收拾她!”
不等塞赫泰特反應(yīng)過來,周圍已經(jīng)群情激憤,沖上來就要削塞赫泰特跟瓏。
事到如今,跑的是孫子,不跑是傻子,塞赫泰特被瓏帶著又是一通亂竄,迎風(fēng)大喊著“對不起”,直奔神殿就跑。
進了神的地盤,看你們還敢不敢造次。
見追不上,人群紛紛喊著“沒勁”漸漸散開了,塞赫泰特跳下來抻著頭看看,確定沒人跟來,松了口氣。
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放心去找大祭司了,塞赫泰特回過來,抬頭看看神殿大門,一條長廊,兩側(cè)整齊排列著臥姿母獅像,地上散著各式花瓣樹葉,白紗在兩側(cè)高大石柱間松松跨過,垂下來的部分隨風(fēng)輕輕飄揚。
走了沒兩步,迎面碰見一個身披豹子皮的男人朝自己走來,正當(dāng)尋思著對方是什么人時,那人看見了瓏身上的羽翼。
長翅膀的白金雄獅,男人喜上眉梢,快步向塞赫泰特走來。
“是塞赫泰特嗎?普塔祭司說的塞赫美特的女兒?!?p> 蠻好,不用自己去挨個打聽了。
塞赫泰特拿出普塔祭司的莎草紙,核對了身份后男人便引著塞赫泰特往神殿里走。
“我就是這的大祭司,安提翁?!?p> 塞赫泰特了然,跟著安提翁大祭司進入神殿,其實說句實話,在第一眼看清安提翁長相時,那是真的很特別。
特別到塞赫泰特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
最后塞赫泰特只能找一個最符合的形容詞:
潦草。
不過話說回來,人不可貌相,能當(dāng)上大祭司,絕對是有兩把刷子的,對于安提翁,塞赫泰特還是佩服又感激。
畢竟沒有他的同意,自己也難心站在這里。
帶塞赫泰特和瓏大致參觀了神殿內(nèi)部,安提翁把塞赫泰特帶到后門外右側(cè)的小院子,是個二層小樓房,門前有侍衛(wèi)輪班把守,內(nèi)部還有小花壇。
“這里以后就是您在神殿的房間?!?p> 塞赫泰特站在外頭打量著房子外部,感慨著安提翁也太大方了。
“您的家人我們會派人去接應(yīng),帶他們到房子那里去。您的俸祿可以提前支出來,去給家里出些力,做些小生意之類的?!?p> 不愧是當(dāng)大祭司的,考慮問題這么周全,也怪不得普塔祭司說他很得人心,是個十足的好人。
等從神殿出來,也天黑了,塞赫泰特帶著安提翁支來的幫手接到爹媽,來到了市場北邊的一棟房子,據(jù)說是以前安提翁大祭司的老宅之一,經(jīng)常空著,就勻出來給塞赫泰特家里用。
啥條件啊預(yù)支工錢又送房的,這安排得也太到位了,就沖這個,塞赫泰特都決定要好好干,不讓安提翁對自己失望。
正式入職是在明天上午,晚上塞赫泰特就在新家休息,等收拾完東西吃完晚飯,塞赫泰特又來到房頂,坐在天臺邊上看著月色下的馬留提斯湖,月光,水波,士兵的大戰(zhàn)船,人們的草船還有白帆船,雖沒有白天時忙碌,但一樣別有一番風(fēng)味。
瓏跑湖邊去搓衣服了,臨走前還指著塞赫泰特擤鼻涕留下的印子罵罵咧咧,不過塞赫泰特并沒把他當(dāng)回事。
瓏哪次不說想掐死自己?哪次動手了?等這邊一聲“在嗎”一準兒又屁顛屁顛地貼上來,說不準還喊著“來啦來啦來啦”。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無所有。
也可能是應(yīng)有盡有。
不過塞赫泰特都覺得跟自己關(guān)系不大,反正自己鐵了心要做個快樂的光棍,繼續(xù)蟬聯(lián)寡王的名號,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當(dāng)然,也沒有萬花,就只有一支狗尾巴花,還死皮賴臉的就非要跟著自己了。
剛想到這,下面瓏就帶著衣服回來了,為了方便長發(fā)難得的束起馬尾,白衣挽起窄袖,衣擺隨著邁步輕輕搖曳出好看的曲線弧度,在清透月光下一股仙勁兒散發(fā)得淋漓盡致。
就這么一眼,塞赫泰特竟然有點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心跳感,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眼前人竟這么好看。
一只貓咪竄出來,險些撞上瓏,抬頭看看這個模樣與眾不同的人,貓咪輕輕“喵”了一聲便跑開了。
誰不喜歡可愛的小貓咪呢?看著貓輕快跑遠,瓏展眉一笑,殊不知一切都被坐在天臺邊的塞赫泰特盡收眼底,然而等瓏來到門前的晾衣架子,無意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塞赫泰特已經(jīng)不在天臺邊上坐著了。
這邊人把衣服展平晾起,塞赫泰特在天臺躺在地毯上,打了雞血一樣原地打滾,心情復(fù)雜。
這老梆子竟該死得好看!為什么世上會有這種男人?。∈⑹烂李佉蔡闪税?!嗚嗚嗚嗚老娘坐懷不亂多年,難道要真香警告了嗎?
真恨死這個狗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