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這時候倒是都把我甩在中間，
“二少爺言重了，我不過是出來隨處走走，正巧到這攬樂軒，想來聽段昆曲。周少爺是?？停娢页醯酱说?，隨意言語兩句罷了?！?p> “原來姑娘叫穆清，吉甫作誦，穆如清風(fēng)，同這攬樂軒一樣，美如聲樂?！敝荜捎痔硪痪?。
“周少爺謬贊了，名字樣貌不過是外在，說白了不過是為作區(qū)分而已。”
周晟繞過來，走到我面前，
“連姑娘說話還真是有意思，都常說，人如其名，你倒是絲毫不在乎這些外在言語。不過，不知你和姚家是何關(guān)系？我看二少，很是掛念?！?p> “我叫老爺一聲伯父，二少爺年長與我，算是表親?！?p> “這是什么關(guān)系……”他嗤笑一聲，轉(zhuǎn)了頭，“這么說，你這表哥是出來……尋表妹回家吃飯的？”
我回頭看了看姚瑾瑜，臉色說不上是烏黑還是鐵青的，凝瑛姑姑碰輕喚我，還沒等轉(zhuǎn)身腳下一跌被周晟扶住。
“連小姐，沒事吧。”
“……沒事”我推開他的手，站直身子。
姚瑾瑜徑直走向門口，又停住，
“周晟，最好別讓我查出來，那天晚上攔車的事和你有關(guān)?！?p> 話音剛落，他便離開了。我站在桌案旁，方才那一跤，還真是有作用。
“周少爺，看來穆清也該回去了。”
“哎……”
“大哥……”迎面進來一個女孩兒，與我年齡相仿，穿了身玫紅襖裙，輕踩著高跟鞋。
她微張著嘴，欲言又止，打量著我。
“謹(jǐn)言，你怎么過來了？”周晟走過來，“這是我家小妹?！?p> “哦……母親見你一早出門，說是父親今日回來，午后早些回家。”
“父親回來了？我知道了……這是連小姐，方才在攬樂軒偶然認(rèn)識的，是姚家的表侄親。”
就看見周謹(jǐn)言的臉色由陰轉(zhuǎn)晴的，
“那還真算是有緣分，姚家的大太太正是我的姑母，只不過我的年齡小些，理應(yīng)喚你一聲姐姐。”
話還沒說上三句，就成了她的姐姐。
“哥，我方才在門口還看見瑾瑜哥。只是他好像心情不太好，我就沒有追上去。對了，還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連穆清?！?p> “周瑾言，你個大姑娘家的，整天癡纏姚瑾瑜，像什么話？再說了，他有什么好，面犯桃花，不知道招惹多少女人?！?p> 她沒有理會，
“真是個好名字，既然我同姐姐這般有緣，不如直接同我回去，吃盞茶也好。”她拽著我就要走。
我被她拽出去幾步，才得空開口，
“周小姐，今日出來的時間長了，再不回去，怕是伯母要派人尋了?！?p> “謹(jǐn)言……”周晟喊了喊她。
她松了手，不情愿的撇了撇嘴，
“那姐姐下次何時得空，聽說夫人病了，二少應(yīng)該是為這件事?lián)鷳n，這兩日，我?guī)┒Y物補品，去看看。到時再去看姐姐?！?p> “好?！?p> 凝瑛姑姑點了頭，跟著我出了門，
“老奴聽著，這周小姐是對二少爺生了心思，周大少爺也對您有幾分好感。若是能得這兩人相助，想必能幫小姐分擔(dān)些，而且……不沾身?！?p> 我想著凝瑛姑姑的話，雖然表面上周謹(jǐn)言三句不離姚瑾瑜，可不知為何，我總有種說不出的預(yù)感，
“那個長言先生，想是不簡單。方才二少爺端著槍，他還是有幾分忌憚的，只是有那先生在旁，他才裝作鎮(zhèn)定自若?！?p> “還是小姐思慮周全。”
“走吧……”
回了姚家，想著這周瑾言這幾天興許會來，就沒有怎么出門，多半時間在府上。
果然不出三天，她帶著一堆禮物上了門，說是來看大夫人，帶了禮物。
我在庭院坐了近一刻鐘的時間，阿茶過來說周家小姐登門拜訪，正詢問我的去處。
“小姐，周家小姐怎么會提起你？”阿夏還不知道我碰見周瑾言兄妹的事。
“那天出門，正巧遇見，沒想到和姚家還是親友，就聊了幾句。”
到了客廳，大夫人坐在沙發(fā)上正和周瑾言聊著，她見我過來，
“穆清姐姐，快過來?！?p> 周瑾言一把拽了我坐下，
“姑母，我前兩天去攬樂軒找大哥，碰見穆清姐姐和我哥哥相談甚歡，很是有緣呢?！?p> “是嗎？前幾日姑母這身體不適，就一直在房里待著，也沒有怎么顧上?！?p> “姑母怎么了？是不是又頭痛了？”她走上前蹲下。
“放心吧，沒事了。”
“姑母才有了孫子，想是這個孩子帶來了福氣，以后姑母的日子只會更好的。”
大夫人頓時喜笑顏開，臉色也好了許多。
“對了，孩子呢，謹(jǐn)誠哥也不著急見見自己的兒子？”
“在房間呢，只不過孩子太小，呈妙產(chǎn)后累壞了，就先不讓你見了?！?p> “不急，那……姑母……我能不能請穆清姐姐一同出去逛逛?！?p> 夫人明白她的意思，
“那……要不要瑾瑜跟著一起，免得遇上什么危險。”
“好?！敝荑韵攵紱]想，又回轉(zhuǎn)過神。
“你啊，那點小心思，還瞞得過姑母嗎？只是姑母要和你說一句，你和瑾瑜……”
“姑母的意思，謹(jǐn)言自然知曉。只是謹(jǐn)言也不是小孩子了，心中自然有數(shù)?！?p> 伯母嘆了氣，只當(dāng)是答應(yīng)了。
姚瑾瑜得了小丫鬟的消息，來了客廳，答應(yīng)了一同出去。
我刻意坐在了后面的車上，他們二人乘車在前，到了明清長街。
“你們就在這兒吧，我們隨便逛逛?！敝荑曰厣矸愿篮竺娴娜?。
她跟上走在前面的姚瑾瑜，兩人并肩前行，我隱約能聽見他們的談話。
“什么時候回來的？”
“上月下旬，大抵……有半月。幾年沒回來，明清街還是老樣子。”
我跟在后面，只當(dāng)是來湊個熱鬧，云笙也是左一眼右一眼的。
跟著這兩個人逛了一上午，眼睛都要看酸。我找了個由頭，尋家飯店，坐下休息，
“云笙，你怎么了？”
“沒……沒事，就是早晨起床的時候肚子就一直不舒服……”
“出去往東幾家，是個藥堂，你去讓那里的大夫瞧瞧吧?！?p> “可是小姐……您自己在這兒……”
“不礙事的，這青天白日的，又是熱鬧大街。況且這附近有家里的護衛(wèi)，不會有事的?！?p> 云笙頓了頓，屈著身子出去。
我坐在樓上靠窗的位子上，可以看到街上人來人往。
“咳……”對面好像坐了人。
“連小姐?！?p> “周少爺……”我端了端身子，坐直。
“怎么自己在這兒？”
“倒也不是自己出來的，只是逛的累了，在這兒休息。周少爺怎么到這兒來了，攬樂軒好像離這兒有好十幾條街和弄堂吧?！?p> 周晟笑了笑，轉(zhuǎn)著大拇哥上的翡翠扳指，
“三小姐還真是聰明，上個月有幾家米行和飯店的生意出了點兒問題，我是家中長子，生意上的事兒多少兼顧些?！?p> 我沒有多接話，嘗了嘗桌上的生魚片。
“這客家生魚片，配上一杯羅浮春，別有韻味?！彼牧耸?，知會了伙計。
小伙計端了個酒壺，兩個小巧的青瓷酒盞。
“三小姐放心，這酒沒有那么烈，飲一盞無礙的?！?p> 我見酒盞不大，又不好此時駁了他的面子，就飲了一盞。
一杯酒下去，當(dāng)時沒什么感覺，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只覺頭昏。
“連小姐，連小姐……”
之后只覺得自己被人扶著，好像進了何處，倒在一旁。
襖裙的襟扣好像被人解開，我驚覺醒來，
“你干什么？”
“三小姐，你喝多了……”
我推了他一把，手上卻沒有絲毫的力氣，強抓著衣襟。
踉蹌著起身，栽倒在地上。他使勁兒抓了我的胳膊，摔在床榻，單手扯壞了我外面套著的襖子。
“你瘋了，我是姚家的族親，若是大少爺知道了，你就會被槍打成篩子。況且現(xiàn)在長街上都是府中的保衛(wèi)，眼下我手下的丫鬟應(yīng)發(fā)覺我不在瓊樓，用不了多久就會找過來。”
“那又怎么樣？我周家勢力從不比他姚家相差多少，況且主母同我為姑侄，你覺得是你重要，還是我重要。等他們找來，也遲了?！彼麖姲醋∥遥蚁牒俺雎?，都沒了氣力。
剛伏在我耳畔，就被人一把拽起來，一拳打在地上。
“周晟，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币﹁げ恢裁磿r候近來的，脫了身上的外衣，丟在我身上。
我將衣裳擋在身前坐起身，襖裙已被撕扯壞，肩膀到頸下都露著。
周晟呻-吟著，捂著腮，嘴角被他打出血，竟還笑得出來，
“姚瑾瑜，你還是動手了……”
“滾……”我看這他好像額頭大汗，難不成是一路追過來的，還是因為氣憤，可是怎么看總覺得他有點兒不對。
周晟起身快步離開，他手撐在一旁，粗喘著氣，
“你……你沒事吧?！?p> “我沒事，就是身上沒力氣，一時站不起來?！?p> “那你……先穿上我的衣服，我?guī)愠鋈ァ！?p> “……好”我的手好似牽著千斤的大石，穿件衣裳都頗費功夫，“好了……”
他這才轉(zhuǎn)了身，剛走到我面前，我抓了他一把，他竟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我抬著頭，姚瑾瑜摟著我，呼出的氣吹在我額頭上。他的呼吸更加急促，汗珠順著鬢角流下來。
“你沒事吧，是剛才受了傷嗎？”
“要是再不出去，可能就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