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姚瑾瑜,你只不過是想用我的身份,不妨礙你享受萬花叢。在你眼里,我就是你踏上制高點的墊腳石,成了你手上的玩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p> “隨便你怎么想,我自然不舍得……把你怎樣,但若是你敢與誰……我就讓你看著他付出怎樣的代價?!?p> 他松開手徑直離開,我看著他朝著庭院的方向轉(zhuǎn)出去,差人告訴文茵,便乘車回家。
我回去的早,索性直接回房間躺下,不想再和他做這些無謂的爭吵。
夜深的時候,我隱約聽見叩門聲,像是答應(yīng)了一句,又聽見開門的聲。
“小姐,小姐……”
“嗯……怎么了,阿夏?!蔽覓炅吮犙?,還沒有醒神,睡眼惺忪的撐著身子。
“小姐,你快醒醒,方才我聽見正廳的喧鬧聲,就跑過去打探。結(jié)果碰上承德,他說二少爺被警察帶走了?!?p> 她這一句話算是徹底叫醒了我,我瞪了眼睛,半信半疑,
“被警察帶走了?”
我心里還想著,該不會是我在南國宴那兒說了那幾句,他去招惹哪家的名媛佳麗,又添了一筆桃花債吧。
“這次又是因為哪家的姑娘?”我隨口問一句,想著若真是因為這樣的事,怕是家中又要多個姨太太,應(yīng)不至于會犯什么坐穿牢底的罪過。
“不是,二少爺他在南國宴……殺了人?!?p> “什么?”他這是犯了多大的糊涂,在大庭廣眾之下奪人性命。我起身穿戴,阿夏將她聽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小姐,你先別急,這些都是那些警察胡謅的。承德說二少爺根本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只是有人趕過去的時候,正巧看到二少爺在旁邊。這警察就這么誤以為是二少爺殺得人,聽說連上面的官都過來了,因為死的這個人……是周家大少爺。”
“周晟?”
“正是?!?p> 我想起今天和姚瑾瑜吵架時,他曾說的話。我當時也是只當成一時氣話,我又不曾真的與那周晟有什么,他平日里又不是易被沖昏頭腦的。
我?guī)е⑾募贝掖业谋枷蛘龔d,家里的人都已經(jīng)到齊了,公婆坐在前面,神色凝重。
“這個逆子,殺人放火的事都敢做,他是真當我這個爹凡事都能給他善后,無所忌憚了嗎?!變本加厲,我還以為,他成了家,總算是穩(wěn)了心性,沒想到還是那么荒唐。這次誰都不許管,我姚家,就當沒有這個兒子!”公公是真的動了肝火,我前腳剛到,若不是躲避的及時,難免會被他摔過來的茶盞碎片劃傷。
“穆清,你沒事吧。”婆母見我險些受傷,吩咐阿茶趕緊收了地上的碎瓷片。
我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坐在了一旁。
“老爺,你先別生氣,這不是都沒調(diào)查清楚呢。警察局的人不是也說了,那過去的人的確看見瑾瑜在一旁,并不能確定就是瑾瑜做的。再說了,若真的對瑾瑜不管不顧,你讓穆清怎么辦。她如今已是名正言順的二少奶奶,事情查清楚前,老爺你就先消消氣。再怎么樣,瑾瑜也是你的兒子,我相信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哎呀,這話可不能說的這么早。我可聽說,周家大少今天去了南國宴,正巧和和文茵還有穆清在同一個宴會廳中。之前這周晟先是對欣溶念念不忘的,這后來,好像還和穆清一起把酒言歡。警察那邊的人不是說,還有客人看到瑾瑜動手打了周少爺,就在那之后,他就死了。我自然是相信瑾瑜這孩子的,可是這就是百口莫辯。這人證物證的,又趕上督察處這段時間嚴格審查這些警察手上的案子。不管瑾瑜做沒做,這用不上一晚上,整個昌南都要傳的沸沸揚揚。”三太太這時候還在火上澆油,公公本就已經(jīng)怒火中燒,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公,我覺得這件事未必就是那些警察所說的那樣。今天我在南國宴碰到了瑾瑜,本來是想著和文茵湊個熱鬧,沒想到瑾瑜正巧參加朋友的宴會,我和他在走廊碰見,就聊了幾句。之后我身體不適,就說先回來,他本想送我,喔托他照看文茵。走之前他還說想到外面的庭院透透氣,囑咐我注意安全。您說這好端端的,怎么會忽然和人打架,還背上這么個無端的罪過。我總覺得,還是要聽聽瑾瑜怎么說,畢竟后來我也沒有和他待在一起,以他這兩年的心性,絕不會輕易與人起沖突,更別說是眾目之下做出殺人這等事?!?p> 三太太盯著我,我不緊不慢的說完,她瞥了眼公公,
“我怎么記得,瑾瑜這兩天都不怎么回家,還聽底下侍候的丫鬟說,他回來的時候,也都是在欣溶那兒,還以為你們兩個鬧不和呢?!?p> “怎么會呢,只不過是我這兩天也不知怎么了,也說不上怎么不適,瑾瑜最近不也是忙著和公公學習打理生意上的事,這才沒有見上。”
“呦,這該不會……是有了吧。你說欣溶嫁進來可也有三五年了,想想穆清這嫁進來也有兩年了,按理說也該有兩個孩子了。”
三太太的話鋒還真是會轉(zhuǎn),我這一開口,這件事還沒解釋清楚,又栽進下一個。別的事情我可以胡編亂造,我總不能憑空抱出個孩子來??磥砣怯兴煊X,像是疑心我和瑾瑜的關(guān)系,她這句話莫不就是試探口風。
“三娘,其實我從前也和瑾瑜提過,只是這件事也不能急于一時半刻。他的意思是想等晚些時候,您是知道他的性子,若是忽然當了父親,難免有些手足無措?!?p> 欣溶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我就是輕聲附和著,不過想想她嫁進家門的日子不淺,瑾瑜當初還算是從周晟手里奪來的美人。果然,一時的新鮮,真要為人夫、為人父,就是避而不談,倒是難為她了。
“這誰能一生下來就會做父母的,自然是有了孩子就什么都會了。我看……”
她還是不依不饒,我只好轉(zhuǎn)回眼前最重要的這件事,
“三娘,眼下最重要的,應(yīng)該是先想辦法讓瑾瑜脫困才是,他若是不回來,方才的事不都成空話了?!?p> “穆清說的有道理,不能讓瑾瑜平白受了冤屈才是,老爺,這件事,宛筠覺得還是要細細考量?!彼哪镞@個好脾氣都快見不得三太太此時避重就輕。
公公聽著這屋子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眉間蹙起,思量著,
“宛筠說的是,如果瑾瑜真的是遭人陷害,自然不能放過設(shè)此陷阱之人……”
他手上來回盤著那和田青白玉浮雕腰墜,正說著,大哥帶著鐘毓回來。
“父親?!?p> “父親?!?p> “嗯。怎么樣?”
“暫時還沒有查清楚,不過我問過瑾瑜,這件事不會是他做的??墒峭砩显谀蠂绲娜瞬簧?,瑾瑜偏偏又被人看見與周晟起沖突,驗尸官也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受傷的痕跡。致命傷就是他頭上的那槍,那是瑾瑜的配槍?!蔽衣牬蟾缯f到這兒,心中一抖,攥緊了手。“他說是在和周晟打架之后,才發(fā)覺槍不見了,之后聽見槍聲,等他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jīng)死了?!?p> 公公心中應(yīng)當也是半信半疑,畢竟這事情沒在當場,誰都不知道到底如何。
“父親,我覺得這件事真的有問題?!辩娯棺呱锨皩f,“我相信這件事絕不會是二哥做的,適才我跟著大哥去找二哥的時候,也聽到了他口中事情的來龍去脈,覺得……未免太過巧合。二哥說今天是有人傳話給他,讓他到南國宴見周表哥,還將表哥的衣著描述給他,也沒說有何事。表哥又在文茵今天訂下的宴會廳出現(xiàn),我問過文茵,她說名單是托人安排的,只是吩咐多請些熟人,警察去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請柬上確實有表哥的名字。后來,表哥出事的時候,他身邊的人趕過來,卻一口咬定沒有讓人找過二哥,表哥也是一時興起才到了南國宴。如今死無對證,當時二哥聽見槍聲趕過去,之后周圍人聞聲而至,二哥這才發(fā)覺自己中了計?!?p> “這么說來,瑾瑜確實是遭人陷害了,只是是誰有如此能耐,算得如此分毫不差。”婆母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珠串,按著額頭。
“怎么了?”公公探著身子問她,“是不是又頭疼了,你還是先回房間休息吧。這件事,就暫且交給東霖和鐘毓,多派些人手,仔細排查進南國宴的人。鐘毓跟著東霖,我也能放心,正好鍛煉鍛煉他的膽識,免得以后吃虧?!?p> “是,父親?!睕]想到鐘毓這么快就跟著大哥學的有模有樣,穿著中士軍裝,手上拿著帽子,身量也比從前結(jié)實些。
想起我初到昌南的時候,帶著鐘毓去見他的師父,我記憶中的東西還是模羅兩可,那個千殤先生,似乎我年幼的時候也認得。我這才想起他當初見到我的時候,也是說我很想他從前認識的人,和德化的那家小店老板所說一般無二。
我想著等瑾瑜的事有眉目以后,找個機會再去拜訪一下鐘毓的師父,千殤先生。
“對了,娘,文茵沒事吧?!辩娯箚査哪铩?p> “放心吧,她沒事,晚上讓丹青給她端了安神湯,沒能叫起來,老爺莫要介懷?!?p> 公公抬了手,
“不礙事,這丫頭起來也解決不了這件事,還是不知道太多的好?!?p> “宛筠知道了?!?p> “說起文茵我才想起來,我聽說,今天這場舞會,是文茵專門為你那少尉辦的生辰宴會。”
大哥看著公公,
“確實是,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我已經(jīng)和仲離說過,讓他不要隨意答應(yīng)文茵出來?!?p> “文茵的性子,是胡鬧了些,不過也到了該訂婚事的年紀。仲離這個人,也曾經(jīng)幫過你,算是欠他個人情,若他來日有功,你在軍中多提攜便是。至于他和文茵……”公公話音未落,“等瑾瑜這件事解決了,宜修……”
“老爺?!?p> “你就幫著文茵,尋一門好親事,以后有個可靠的人照顧她,宛筠你也不必為了這孩子的瑣事憂心。”
“父親!”
我聞聲轉(zhuǎn)過頭,看見文茵走下來,
“我不要嫁人。”
“胡鬧,難道你要窩在家里一輩子不成?!越發(fā)的沒規(guī)矩。”
“我是說我不要嫁給別人!”
四娘見文茵頂撞公公,起身走過來拉住文茵,
“文茵,先和娘回房間,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我沒糊涂,父親,我這輩子只嫁給秦翰一個人!”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
“那我寧愿不嫁!”
公公起身甩了文茵一耳光,我也著實驚訝。公公從前最疼文茵,姚家兩個女兒,三妹早年嫁進文家,如今只剩下這一枚掌上明珠,自然平日里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不要說是打巴掌,大聲訓斥的次數(shù)都是屈指可數(shù)。大抵本就因為瑾瑜的事憂心,文茵又性格好強,一時間氛圍變得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