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門的臥底嗎?”王川看著羅空山手中的魔焰,一臉的若有所思。
“你可以這么認為……但我對遁甲宗,同樣也是忠心不二的?!绷_空山召喚出這團魔焰之后,原本溫文爾雅的眼神,也變得邪氣凜然起來:“怎么樣,你們雖然天賦卓絕,但想要攪動風云,檔次上未免差了些。”
“跟隨我,成為問鼎這個世界巔峰的人物,豈不妙哉?”
周桐心眼神幽幽。
“你對遁甲宗忠心不二的緣故,我也能猜到一二。”她看著羅空山,搖了搖頭:“你將遁甲宗視為你的根基,視為你手上的底牌?!?p> “你利用自己的師長,獲取功法和地位,再將魔門的力量,悄然滲入宗門?!?p> 王川聳了聳肩。
“工具人……或者說工具宗門?!彼荒槦o辜:“人對于不會反抗自己的工具,當然是忠心不二的。”
“牙尖嘴利沒有任何意義?!绷_空山手上的魔焰大張:“最后問你們一句?!?p> “臣服,還是死亡?”
周桐心的眼神沉凝。
“這臺詞,太老套了?!蓖醮▽⑹稚斓阶约旱男厍?,摘下了鈴鐺大小的魔鐘:“我出生之前的反派,就很喜歡這么說話。”
“但現(xiàn)在,這種腔調(diào),不流行了啊?!彼徊揭徊奖平肆_空山,手中的鈴鐺蕩出一陣樂聲。
鈴鐺的聲音很清,但羅空山的臉上,卻是露出了極為痛苦的神色。
“攪動靈魂?”他捂著額頭,身邊的魔焰不穩(wěn)定地跳躍著:“這不是練氣士的手法!”
“不好意思,我也從來沒說過,我只會練氣士的功法。”王川走到了羅空山的身前:“對,你的修為很高,甚至以我的水準,未必能從你體內(nèi),拘出一道半道的魂魄……但現(xiàn)在的你,敢動用體內(nèi)的力量嗎?”
“你!”羅空山身邊的魔焰,如虎躍般撲出。
只是,還未到達王川的身前,那黑黝黝的火焰,就消散在了空中。
“怎么樣,我說過了吧!”王川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看著他:“你看看,冥頑不靈的,有什么意思?”
羅空山還欲答話,卻感受到了小腹處的痙攣。
先前強行出手……已經(jīng)動搖了自己的道基嗎?他喘著粗氣,眼神中泛白的一面,盡數(shù)展露在空中。
“現(xiàn)在,換我問你話了?!蓖醮ㄐθ萑绱猴L般可掬:“臣服,還是死亡?”
周桐心愣在了原地。
她原以為,自己這位師弟,會干脆地斬妖除魔。
可他居然在勸降這位遁甲宗的門人……身份顯赫的魔門臥底?
“你是在羞辱我?”羅空山抬起頭。
雖說面色猙獰,但他自己也知道,現(xiàn)在無力動彈的自己,就是色厲內(nèi)茬的貨色。
可為什么……護道人還沒來到?
明明先前,已經(jīng)發(fā)送了信號了!
“不不不,我是真心實意勸降你?!蓖醮ǖ氖中睦?,浮現(xiàn)出一枚細小的劍胚。
可可愛愛,沒有腦袋……哦不對,是沒有劍柄,只有長條形劍刃的劍胚。
羅空山的瞳孔,猛地收縮起來。
“這是……”他本能的感受到恐懼。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我自己瞎琢磨出來的玩意,應該也不會帶有太大的惡果?!蓖醮ǖ男θ菰诹_空山眼里,比魔門那些師兄弟更加陰險:“來,放松你的靈魂,不要讓身體那么緊張……”
他手上的鈴鐺,加急了搖晃。
那叮叮當當?shù)臉仿?,蕩漾在巖壁上,四處回環(huán),落入羅空山的腦海中,幾乎要將他的腦子攪成一鍋漿糊。
“我怎么可能……會屈服于你這個小子的手上!”他一口咬在舌尖上,鮮血迸濺,用痛苦讓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你想控制我?”
“你先前的魔焰,不也是同樣的作用嗎?”王川的表情變得肅穆起來,如一座神像:“我只不過是把你要對我們做的事情,重新反饋到你的身上而已?!?p> “用不著這么生氣吧,大人物?”
羅空山的身軀逐漸發(fā)軟。
他的意志,在蕩漾的鐘聲里,漸漸模糊起來。
從小就被派到遁甲宗臥底……他的心智遠比尋常人要成熟,原本過來尋找周桐心,那也是帶了幾分刻意結(jié)交的心理。
但沒曾想,自己甫一落地,就感受到了那兩層破碎的領域。
殺光那些武士,他看著這礦洞一地狼藉,又仗著自己身邊有護道人在旁……才敢于動這樣的歪心思。
可沒曾想,這出師未捷,就欲先死。
他怎么能甘心!
周桐心的眼神,從驚訝,到本能的反感,最后化作了沉默。
以她的眼界,當然能看出來,王川的手段,絕非正道。
但此時此刻,她一言不發(fā),就那么閉著眼睛,坐在巖壁的邊沿,似乎神游天外。
王川的手,合上了羅空山的雙眼。
他的眼底,也展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強烈疲憊感。
魔鐘本身的晃動,所帶起的聲音,根本不足以讓一位半步金丹期的修士,陷入靈魂破碎一般的痛苦之中。
他是在用自身的筑基靈力,去強行催動魔鐘。
未曾祭煉完全的魔鐘,在這樣高強度的使用下,自然瘋狂地吞噬著他的靈力。
就算有陰符經(jīng)文的幫助,此時此刻的他,也依舊面臨著靈力干涸的現(xiàn)狀。
“你想通了嗎?”余楚佩忽然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怎么又能用出邪劍胚了?”
“很多東西沒想通,但我放棄思考了。”王川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邪劍胚,輕輕推入羅空山的百會穴中:“不過我至少明白了一點?!?p> “你明白了什么?”余楚佩有些好奇。
“我明白了,來這個世界一趟,真的太不容易了?!蓖醮粗约荷n白的手,自然能推測出自己的臉色,是多么的難看:“明明一開始只是想活下去,手上就已經(jīng)沾染了洗不掉的血腥?!?p> “決定入魔了?”余楚佩問道。
“當然不是……我放著好好的名門弟子不當,跑去當魔修?那不是典型的腦子秀逗?”王川嗤笑一聲:“我想通的東西,跟這個沒關系?!?p> “我只是,把自己當做王川,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會。”
“魔修的手段也好,神師的手段也罷……我已經(jīng)決定去做一個,不那么正宗的練氣士了。”
“過去的血腥,還有現(xiàn)在的邪惡,我決定全盤接受?!?p> “從現(xiàn)在開始,王川這個人,就是名門正派里的偽君子?!?p> “以及背負找尋自我這個使命的?!?p> “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