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醒來的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眼淚鼻涕抹了他一床,本以為會被他罵,不曾想他該是在桌前將就了一夜將就得清醒了不少,倒是沒怎么罵我。
“殿下,早膳好了?!?p> 他舒活了一下筋骨,吩咐道:“端進(jìn)來?!?p> “這一大早,伙食就如此豐盛啊?”我瞅著這一桌子的好菜,不禁道,也是實(shí)在想要緩解一下這清冷尷尬的氣氛。
“坐下,吃完?!彼粶夭换鸬?。
“???哦。”看著這些熟悉的菜樣,我恍然大悟,瞬間想起了他昨兒說的那句“喜歡吃以后就頓頓吃”,我乖乖坐下,一口一口扒拉地吃起來,雖說肯定是吃不完的,但我知道今兒要是不吃撐,絕對是難以消解他的心頭大恨的。
所以我在有五成飽的時(shí)候就開始叫喚了:“殿下我吃不下了,再吃下去就要撐破肚皮了,在你面前吐了可就太倒胃口了。”
為表示誠意我一邊說著一邊往嘴里塞著,做出一副都快要吃到吐了的樣子。
“吃不下就別吃了。”出乎我的意料,他奪過了我的碗,平靜地說了這樣一句話,而后在我的驚訝目光之下吃光了今晨的所有菜。
好吧,我也吃軟的,世人的心都多是軟的吧,一時(shí)間我心里又不自覺地開始過意不去了。
“韞威?!蔽倚÷晢局?。
“嗯。”他若無其事地應(yīng)了聲。
“你還生氣???”我極小聲地問了句。
“告訴我你昨兒說的是氣話,我就——不生氣了?!焙龆痔痤^來蠻正經(jīng)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昨兒說什么了?”我弱弱地問了一句,這等作死得冒犯天顏的話以后還是少說,快讓我拿個小本本記下來。
“辛可茹,你想好了認(rèn)真回答我,你是真不想當(dāng)我的太子妃?”
“那當(dāng)然不是了,是個女孩子就不會不想的,我昨兒就說的都是氣話。”我即刻微笑著討好道,“殿下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喜歡的???誰看著誰都心動!”
“別敷衍我,我要你一句心里話。”這正經(jīng)又顯威露儀的口氣,我敢說真話的嗎我?
糾結(jié)了老半天,我也就豁出去了:“其實(shí),韞威,我不是不喜歡你,主要是——是我承認(rèn)我辛可茹是個很懦弱的人,我不敢。你看現(xiàn)在這個藍(lán)靈谷,成百上千的女人,她們一個個比我好看,比我精致,比我優(yōu)秀,比我聰明,比我可愛,比我有魅力,比我有魄力,那么多比我好太多的女人都在盯著你,都在想法設(shè)法地引起你的關(guān)注。把我放在她們中,我就什么都不是了的,真的,那樣的話我就什么都不是了的?!?p> “你是,你是我藍(lán)韞威喜歡的人,一君一后,整個天下人都是見證?!?p> “就是,就算是你現(xiàn)在以及以后都能是真的喜歡我,但我自己都知道我是德不配位,我擔(dān)不起。就算是這次你的及冠之禮,能是我陪你到最后,但那還有三年我才能正式被認(rèn)可,你不會知道這三年對我來說有多危險(xiǎn),你看看這一年來我都從鬼門關(guān)走幾回了,我是真的應(yīng)付不來這些勾心斗角,我好煩那些東西的,讓我整日應(yīng)付那些,我真的做不來。”這確實(shí)是最讓我心悸的,一口氣說出來真的是暢快多了。
“你有我的,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我們是一體的,榮辱共擔(dān)?!彼麪科鹞业氖郑p輕將我攬入懷中,“傻瓜,那是我們的,不是你一個人的,有我在,不用怕那些?!?p> 呀?我突然想如果方才我跟他說實(shí)話說是我可能更喜歡周木白一點(diǎn)點(diǎn),貌似和周木白的追求以及愛好興趣性子更相投,他現(xiàn)在是不是會把我生吞活剝了??!
“韞威,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啊,你說過你喜歡聰明的女人,可是我一點(diǎn)兒也不聰明的,那你為什么還會喜歡我?。俊?p> “我喜歡你,與你無關(guān),與你聰明不聰明,好看不好看都沒關(guān)系。”他這般視若珍寶地吻著我的額頭,這個吻簡直太撩人了,一時(shí)間讓我好糾結(jié)的啊。
若是非要二選一,是對不起韞威還是對不起自己?
不管怎樣,現(xiàn)在我和他算是姑且和好了,老規(guī)矩我還要當(dāng)他的侍童,站著。昨日有驚艷開場舞,今日則陸陸續(xù)續(xù)有畫作呈上,我站在他身后陪同他一齊看著,畢竟我也是在畫殿待過的人,對畫不說精通,也還是大致能看出拙略之作與上乘佳作之間的差別。
雖說最先呈上來的一定不會是很拙略的,但我覺得眼前這幾幅都太過——不能說是不好,就是給人一種不太真實(shí)的感覺,這畫中的女子雖是個美人,可要么就是美得不夠真實(shí),要么就是那動作越看越顯造作,不自然,就像是加了美顏?濾鏡?又特地讓畫中的女子?jì)趁某鰜斫o人看。
“如何?”他問我。
“挺好的?!?p> “就三個字沒了?你還能再吝嗇一下你的溢美之詞嗎?”他看了看我,該覺得我是懶得無可救藥了。
我悻悻地不語,收起我這眼高手低的不合時(shí)宜的評論。
他終于看一幅畫看得超過了十秒,我順勢看去,目光足足停駐在其上六個十秒都還不想離開。
“這幅呢?”
這畫里畫的是木槿花,木槿花可是東朝堪比國花牡丹的存在,是極富有靈性的花。因其在東朝地位尊貴,一般的畫師根本就不敢動筆,因?yàn)榇蠖喽歼€畫不出來這種韻味。然現(xiàn)在韞威手里這幅,簡直是把木槿花勾勒到了極致,無論從哪方面都讓人無可挑剔。
我看得手癢難耐,特別想要拿去臨摹,沒辦法老毛病了,就一看見上乘佳作就手癢難耐地想要臨摹。
“這是誰畫的?”韞威到底是太子殿下,見過的世面廣,一眼也能辯出好壞來。
“回殿下的話,查出來了,這幅畫是雨都一位名為玉浣衣的畫師畫的?!逼踢^后阿徹回來通稟道,說著說著還特地看了看我,“也就是玉殿主的侄女,打小和周畫師定過親,但因后來周畫師入宮便就與其解除了婚約?!?p> 阿徹你這辦事效率還真高,才不到三分鐘,就把人家家底及韞威可能會感興趣的都調(diào)查了出來,真是太能干了。
“玉——浣——衣?”韞威回過頭來看了看我,繞有深意地說了一句,“帶她來見我?!?p> “看我干嘛?你想見就見啊?”我小聲嘀咕道,“你想娶我都沒多大意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