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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寶可夢之聯(lián)盟往事

第十四章 第六節(jié)

精靈寶可夢之聯(lián)盟往事 引子2020 4215 2020-03-11 18:00:00

  常百川此前十八年的人生中,可曾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普通到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到了,他沒有阿離和大宇那樣顯赫的家世,也沒有菲兒那樣聰明的頭腦和漂亮的外表,他只是個小人物,一個普通人,一個飯店小老板的兒子,那飯店小得需要他每周末親自下廚掌勺。常百川對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清醒,在考進卡訓后尤其如是,他不是三冠王,只是個小小的業(yè)余訓練師,在一眾帶著星星的職業(yè)訓練師中很不起眼,如果說憑成績考進一班也能當作吹噓的資本的話,那也是他連考了三年的結果。

  沒錢,沒權,沒地位,沒相貌,就連年齡都比同班同學更大,這就是常百川不得不面對的現(xiàn)實。當考進卡訓的興奮勁頭漸漸消退后,他也常常在思考一個問題:千辛萬苦考進卡訓,究竟是為了什么呢?聯(lián)盟大會?提升等級?那又能得到什么呢?說到底,難道自己升級了以后,就不是開飯店的兒子了?就能跟阿離大宇平起平坐了?

  常百川不信,說什么他都不會信,他不信是有理由的,在象山村阿離毫不猶豫就崩掉了一個追上他的人,算上滑坡的,他一口氣干掉了六個人,而自己在被偷襲、被毆打、妹妹被威脅的情況下忍無可忍才砍死一個,砍傷一個,到頭來的結果呢?阿離當天就被認定為正當防衛(wèi),而自己則進了大牢。

  憑什么呀?為什么呀?有沒有王法了?

  沒有人回答,他連見律師的請求都被駁回了,更遑論見一見他日夜操勞的父母,和最疼愛的妹妹了。

  自從進入警察局,常百川就隱隱地覺得不安,不是因那個莫名其妙的故意殺人罪,而是一種更加清楚的,直接了當?shù)乃劳鐾{。

  這種隱隱的不安在進看守所的第三天得到了驗證,那天傍晚,同一監(jiān)室里送進來兩個一看就面相不善的大漢,兩人一進門就對著常百川指指點點,仿佛自己是他們尋找了多日的目標。

  來者不善,當時常百川就意識到自己惹上了不能惹的人,那種有辦法在監(jiān)獄里下死手的人。沒再猶豫,常百川立刻叫來了看守的警察,說自己有事情要交代,也是趕上運氣好,那警察頗年輕,一聽說有主動交代的,馬上忙不迭地安排提審,沒過多久就有人來把他帶到了審訊室。

  這只是常百川急中生智,其實他能有什么可交代的?無非就是把今年以來和包菜頭的接觸詳細說了說,雞毛蒜皮的細節(jié)加上捕風捉影的推測,說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沒詞了,只好裝模作樣地胡編。就在辦案的兩個警察全都失去耐心時,主審的警察被叫了出去,過了約莫十分鐘才回來,回來后跟他的搭檔遞了一通眼色,也不管常百川繼續(xù)胡說八道,把他給送了回來。

  在常百川心驚膽戰(zhàn)之余,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沒有被送回原來的監(jiān)室,而是被直接轉(zhuǎn)移到了另一間,空無一人的監(jiān)室,單獨關押了起來。

  事情的發(fā)展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有人想弄死自己,卻又有人打算保他,這其中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身處牢獄的常百川所能了解的,他能做到的事,只是日復一日的吃飯、睡覺、放風而已。

  直到今天晚上,突然有警察在門口叫自己的名字,說讓他出來,把他帶進一間小屋后,拿出來一張取保候?qū)彌Q定書,又讓他簽了幾份文件,告訴他:“常先生,你的取保候?qū)徱呀?jīng)辦好了,可以回家了。”

  可以回家了?常百川覺得一點實感都沒有,此時已是深夜,之前他躺下來睡了一覺,是被從床上叫起來的,所以常百川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只是自己在做一個癡心妄想的夢。

  跌跌撞撞走出看守所大門,外面正在下雨,這夢做得夠逼真的,連細細的雨珠拍打在臉上的那些涼意都能感覺得一清二楚,常百川木然地摸著自己許久未刮的胡須,上面沾著小小的水滴,臉上油乎乎的,使得指間一陣滑膩。他就這樣呆呆地注視著屋外的傾盆大雨,過了不知多久,才意識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

  是一個撐著黑傘的女人,女人一張小圓臉,容貌精致得宛若瓷娃娃,穿著職業(yè)套裙,一副成熟干練的樣子??吹竭@個女人的一瞬間,常百川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他一度以為是長大后的菲兒站在自己面前,這讓他在荒唐的夢幻中又多了一層穿越時空的錯覺,好像自己是被監(jiān)禁了千年的囚徒,獲釋之時,已是滄海桑田。

  “常百川先生是吧?很抱歉,在你取保候?qū)彽牡谝粫r間還不能讓你回家,有個地方無論如何都希望你能來一下。請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阿離的朋友,我叫安雯?!?p>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太讓人相信這只是一場美夢了,常百川連拒絕的理由都想不到,就這樣稀里糊涂地上了車。

  汽車不知道開了多久,停在一座城堡前,那其實不是城堡,而是一家“貝勒大酒店”。只是在常百川看來,將高聳的酒店想象成城堡的塔樓,將恭敬的服務員想象成荷甲的士兵,將大堂的水晶燈想象成價值連城的魔法石,才更符合這個荒唐夢境的氣氛。

  由安雯領著,不知上了幾樓,不知怎地就進了一間裝飾豪華的客房,坐在松軟的沙發(fā)上。這沙發(fā)比牢房的硬板床強太多了,一坐下來,就讓常百川昏昏欲睡。

  然而他沒能睡下。在夢中睡覺本來就夠奇怪了,在夢中被人叫醒就更加令人茫然,尤其叫醒他的是一個讓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阿離站在自己面前,渾身濕透,啪嗒啪嗒往下滴著水,兩條前臂上纏著紗布,手上握著槍,滿臉都是未擦凈的血跡,眼神中透著冰冷的寒光,這樣子像極了平等收割性命的死神。

  看到阿離這副樣子,常百川卻并不驚訝,在這個荒唐的夢境中,任何人的任何扮相,都不足以使他感到驚訝了。

  “老常,把你叫過來,就是給你報仇的?!?p>  常百川這才注意到,除了阿離,房間里還跪著幾個人,在阿離身后,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坐姿有些僵硬,雙手在膝蓋上緊緊握著,顯出幾分不安來。

  只見阿離轉(zhuǎn)向了那人,說:“山本治,既然父親要留你一命,我也不為難你,你自己說吧,怎么向我兄弟道歉?”

  那個叫山本治的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但眼中還能透出幾分戾氣,他說著:“二少爺,我已經(jīng)配合你們了,黑田幸之助都死了,這還不夠嗎?”

  “別廢話,我問的是老常的事。黑田死了,黑田死了你才是最高興的!這一仗下來黑田組傷亡過半,黑田一派的干部幾乎全被警察抓了,你的人反倒什么損失都沒有,今晚之后,你山本治就是黑田組組長,你他媽還在這兒跟我扯淡?”

  “可是這些不都是你們讓我干的嗎?”

  “那是我父親的想法,跟我沒關系,我今天在這兒,是為我兄弟討個公道的?!?p>  “他一樣砍死了我兒子!”

  “那是他自作自受!”阿離的聲音簡直就像咆哮的獅子,一下子震懾了所有人,原本還想爭辯兩句的中年男人悻悻的閉上了嘴,沉默地聽著阿離的發(fā)泄:“憑什么呀?啊?憑什么你兒子就能對人家妹妹胡作非為?憑什么你們就能在城市里橫行霸道?你們有什么作為呀?有什么功績呀?人家老老實實開個飯店怎么就非得受你們欺負呀?人欠你的呀?人家用了你的地,租了你的房啦??。磕銈兪鞘裁礀|西???讓人叫兩句哥就真把自個兒當人物了?你們除了會欺負人會打架還會干什么?不對,你們連打架都不會,六個偷襲一個能被反殺,四倍兵力連個破樓都攻不下來,還讓對面追出來了,你們除了能磕點兒藥斗斗狠還有什么本事?藥效一過一個個慫得跟雞一樣,就這還大黑幫,還混黑社會的,還想跟趙家眉來眼去,臥槽,你們什么玩應兒??!”

  阿離毫不留情的破口大罵讓山本治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雙拳更是握得發(fā)抖,但阿離沒有管他,而是從腰間抽出來一把匕首,啪的拍在茶幾上,說:“你們的規(guī)矩,切手指,你選吧,切你自己的,還是他們的?”

  語氣中蘊含著憤怒,但目光仍舊平靜,順著阿離平靜的目光,常百川看著那幾個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大氣也不敢出的年輕人,終于想起來,一個月前那個深夜,就是他們,毫不留情地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我們早就不切手指了,賠款的話……”

  砰!

  阿離手里的槍毫無征兆地響了,這一槍打在山本治腳下,嚇得他一激靈跳了起來。槍聲久久在屋里回蕩,震得常百川腦袋發(fā)懵,險些從沙發(fā)上跌下去。

  這一槍打得常百川牙齒打顫,心臟狂跳,震驚不已,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原來醒著,這一切都不是荒誕的夢境,而是更加荒唐的現(xiàn)實!

  “我讓你選?!卑㈦x的語調(diào)波瀾不驚,目光幽深似水,他在看死人一樣地看著山本治,這一刻,他是當之無愧的死神。

  山本治絕沒有同死神對視的勇氣,他顫抖著撿起了匕首,躊躇著,猶豫著,那張臉憋得通紅,雙眼間終于閃爍出一絲兇狠和暴戾。

  他幾步向跪著的一個年輕人跨去,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衣領,騰出一只手來扇了那人一耳光,大罵著:“你們,你們這幫騙子!都怪你們,黑田組才落到今天這幅樣子,你們要負責任!”

  “不是啊,老大,我們當時說的……”

  “還敢頂嘴!”又是個大耳光子,二話不說,拖著那人就往前走,仗著自己比那小子高了半個頭,硬是把他的手掌摁在了茶幾上。

  “老大,求你了,不要啊,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了,救命啊!”

  “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就得道歉,就得負責!放心,二少爺?shù)牡犊?,不會疼的。?p>  山本治全身壓在那年輕人的身上,一只手捏住對方的小拇指,另一只手握著刀,抵在小指最末端的關節(jié)上。年輕人害怕得涕泗橫流,哭喊不已,仿佛自己的手指已經(jīng)被切斷了一樣,慘叫幾如殺豬。除他以外,另外幾個人則把頭埋得更低了,連句求饒也不敢喊,瑟瑟發(fā)抖著。

  “夠了!”

  阿離這一聲大喊打斷了鬧劇,他走上前,奪下了山本治手中的匕首,插回腰間的刀鞘。他沒有再看這幾個人,轉(zhuǎn)過身來拉起常百川,說著:“老常,你也沒必要出氣了,黑田組徹底完蛋了?!?p>  他長嘆著氣,輕拍常百川的肩膀,推著他向門外走去,交代著:“我讓安雯姐送你回家,這些天發(fā)生了不少事情,她會跟你說的,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阿離說這些話時,一次也沒有回頭。

  汽車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飛馳,嘩嘩的大雨敲打在車頂,那女人終于說完了長長的故事,打開了車載音響,焦急又陰郁的音符如雨點般傾斜出來,常百川只聽引奏便知道,這是《暴風雨奏鳴曲》。

  時運不濟,命途多舛,人生坎坷,世事艱難。聽著這曲《暴風雨》,常百川心中突然覺得酸溜溜的。

  他已經(jīng)不記得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時候了,有了妹妹后,他就被教育著要有哥哥的樣子,或許從那時起,他就不曾再哭過了。一次又一次挑戰(zhàn)道館時他不曾哭過,一年又一年復習考試時他不曾哭過,被黑幫敲詐威脅的時候不曾哭過,被人偷襲毆打時不曾哭過,就連被冤枉,被誤解,被關進大牢時,他也不曾哭過。常百川一向覺得,自己是個足夠堅強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這個比夢境還荒唐的時刻,聽著暴風雨的音符拍打在他的臉上,自己毫無準備地,就哭了。

  淚水大滴大滴地順著臉頰滑落,呼吸不由自主地抽搐和顫抖,胸口好像被誰抓住一樣,擰得發(fā)緊。在車里長長的沉默中,在暴風雨的樂曲久久縈繞時,在投進車窗的夜景越來越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瞬間,這種感覺就如同決堤的洪水,根本無法遏制,洶涌澎湃地沖出他的心房,占領了他的全部意識。

  常百川記憶中,第一次嚎啕大哭,仿佛要嘔出自己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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