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欒回到家,看見言和還在那跪著,挺直的背外露著一分桀驁。他微微皺了皺眉便大步邁進(jìn)了書房。
言和見宮九欒回來,原本滿心的歡喜卻被宮九欒的漠視而溢滿了失落。
“進(jìn)來?!睖貪櫟穆曇魝鞯窖院偷亩?,言和猛地抬起頭,笑的燦爛。站起身幾乎是飛奔到宮九欒面前。
“你可知我為何要讓你跪?”宮九欒靠著椅子坐下,垂著眼整了整青衫上的褶子,頭也不抬的問道。言和一下子愣了,半天回不上話。
宮九欒這才歪著腦袋瞥了他一眼,語氣嚴(yán)厲:“不知悔改!”
“言和不知哪里有錯,請您明示?!毖院兔蛄嗣虼剑荒樀木髲?qiáng)。錯在何處,言和心里一清二楚,可若是叫她向除了宮九欒以外的人認(rèn)錯,那便休想!
許春風(fēng)端了茶從外頭進(jìn)來,正巧看到宮九欒和言和大眼瞪著小眼。她對著宮九欒說:“先生,言和還是個孩子,有什么好計較的?”宮九欒的眼掃向言和,略帶失望的目光讓言和的身子輕輕顫了顫。
“先生……”
“你去書閣把乾虛閣的閣規(guī)抄五十遍。”宮九欒緩了緩臉色,輕聲吩咐言和去抄書,言和咬了咬下唇,噯了一聲便出了書房,只是她在踏出門外時又轉(zhuǎn)過頭小聲說了一句:“先生您別生氣。”
……
許春風(fēng)瞧著言和挺拔的脊背,嘆了口氣,說:“這孩子心性太高,您又何必如此?!睂m九欒揉了揉眉心,“若不這樣加以管束,今日言和敢對你起殺意,那日后只怕這性子越發(fā)難加收斂了?!痹S春風(fēng)心念一動,這樣的宮九欒總讓她感到莫名的溫柔。
“他會壞了我的大事!”宮九欒緊接著闔上眼,語調(diào)深沉而無奈。
一句話,瞬間讓許春風(fēng)記起這個看似儒雅清貴的玉面書生實則是個精擅心術(shù)的鬼面閻王!
幾聲敲門聲打斷了片刻的沉默,宮九欒整整思緒,再抬頭時已是公子潤如玉。
“稟先生,門外站了兩個人說要求見。”來報的小廝恭敬的說道。宮九欒瞇了瞇眼,眼底閃爍的光意味不明。
“春風(fēng),隨我去看看?!?p> ……
陸域明穿著低調(diào)卻奢麗的便衣在宮家宅子的大門口謙恭有禮的站著,他身后的陳列抹了把頭上的汗小聲的在陸域明耳邊嘀咕:“相爺,這宮九欒怎么架子這么大?”陸域明瞬間眼神犀利的瞪向陳列,“放肆,那宮閣主連本相都要尊稱一聲先生,哪容你這么亂嚼舌根!”
“相爺謬贊了,宮某區(qū)區(qū)一個江湖人士哪能勞煩您躬身上訪?!睂m九欒剛跨過門檻,就聽見陸域明一番義正言辭的話,心底不禁泛起一陣陣好笑---在宮家的宅子門前說這么大聲,還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陸域明一抬頭,看見的是一襲青衫的墨玉公子款款而來,他頭上帶著一頂玉冠越發(fā)襯得他溫文爾雅舉世無雙,煙灰色的一雙眸子似含著笑意般溫柔繾綣,嘴角若有若無的弧度讓他看上去人畜無害。陸域明驚艷的目光來不及遮掩便出口道:“宮先生真是人間絕妙啊?!?p> 宮九欒笑了笑,側(cè)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便搖曳著衣袍又回了院子里。許春風(fēng)上前一步,語氣里不帶任何感情的道:“我們先生請相爺去會客廳?!闭f罷就轉(zhuǎn)身去追趕宮九欒的步伐了。
即使已好多年沒受過如此冷遇的陸域明對于宮九欒和許春風(fēng)的不冷不熱確是喜上心頭---宮九欒肯與他會談,那必然有合作的希望。想到這,陸域明連支使陳列將自己帶的珍禮遞與宮家的仆人,自己一撩衣擺顛顛的跟著許春風(fēng)到了會客廳。
“先生初來京都可一切安好?”他一張老臉上的關(guān)切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本以為宮九欒會點頭,卻不想宮九欒卻嘆了口氣,“宮某一介草莽,初來京都自是不便多處,可不成想宮某在京都唯一一個安身的宅子也被個官大人給搶占了,天子腳下居然有京官做出如此之舉當(dāng)真是令宮某寒心啊?!?p> 對于不按套路出牌的宮九欒,陸域明的眼皮突然跳個不停,他的表情只停滯了片刻便又恢復(fù)如常,說“豈有此理,到底是哪個官員如此藐視法紀(jì)!”
宮九欒幽幽的抬起眼一動不動的看著陸域明。
“京兆府尹李維?!?p> 宮九欒說。
果不其然,宮九欒還真是記恨上了李維!陸域明暗暗的權(quán)衡再三,一抹冷意滑過精明的眼底。
“李維?聽聞先生去吏部立了案,莫非告的就是他?”陸域明故作不解,隨即便義憤填膺的厲聲呵斥:“好一個京兆府尹,天子腳下的父母官居然也敢胡作非為,本相定嚴(yán)查到底,還先生一個公道?!?p> 宮九欒抿唇一笑,不置可否。
……
陸域明在臨走時信誓旦旦的對宮九欒保證必定嚴(yán)懲李維,宮九欒拱手作著揖略表了表謝意,即便如此,陸域明還是心滿意足的走了。
許春風(fēng)直到再看不見陸域明馬車,才對宮九欒說道:“陸域明想拉攏您。”宮九欒勾起一邊唇角,眼里的濃霧愈發(fā)濃郁。
“那就讓他拉攏?!?p> 兩人在大門前站了許久,等到那因車馬行經(jīng)而揚(yáng)起的塵土又歸于平靜時,宮九欒緩緩開口道:“春風(fēng),你去盯著陸域明?!?p> “那您呢?”許春風(fēng)放心不下,問。
宮九欒搖了搖頭,語氣里帶了一分笑意:“連丞相都親自上門拜訪,這京都哪還會有不長眼的想尋滋惹事。”
許春風(fēng)依舊滿臉的擔(dān)憂之色,宮九欒接著說:“我不是還有言和嗎?”
一聽言和,許春風(fēng)放下了心,言和發(fā)起瘋來乾虛閣的除言和以外的其余四位堂使加起來也扳不過他一人,想到這,許春風(fēng)徹底放下了心,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便輕點足尖轉(zhuǎn)瞬便隱匿在了暗處。
剛從宮九欒那回來,陸域明便立刻差陳列拿著他的親筆書信去吏部要求移案至大理寺,吏部也怕手里的這塊燙手山芋便迅速的辦完了手續(xù)蓋完了戳就馬上差人送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瞧見丞相的親筆書信又加急立了案,隨即便召李維到大理寺審訊衙門。于是,李維剛從花巷回到自家府上就糊里糊涂的被帶到了大理寺的衙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