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欒他們要走的時候張毅之送出城門外十里長亭,這時候的張毅之才是真正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他莊重的著上自己簇新的官袍,懷里抱著自己的官帽,這個始終初心不改的青年此刻熱淚盈眶,在他這里,宮九欒永遠都是那個溫文爾雅運籌帷幄的宮先生。
宮九欒輕輕拍了拍張毅之的肩膀,眼神里轉(zhuǎn)動著溫柔但堅毅無比的流光,祁慕白心意一動,不由自主地將宮九欒搭在張毅之腕上的手拂開,張毅之詫異的看著面前同樣詫異的王爺,祁慕白反應(yīng)過來,咳了咳,像模像樣的也拍了兩下以示鼓勵。
宮九欒:“……”
張毅之:“……”
宮九欒走遠的時候張毅之彷佛看到了自己神往已久的身影,那一瞬間,他竟分不清誰是宮九欒誰又是樓傾華,或許有這么一位接班人樓帝師心里是中意的吧。
“帝師大人,毅之感激不盡!”他沖著宮九欒遠去的背影跪地行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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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喲,你不累嗎先生,我都快走不動路了?!毖院屯现约旱纳碜記_著宮九欒撒嬌。
本來好好的嬌憨美人撒個嬌是多么賞心悅目的事情,可祁慕白一想到那張俏麗的臉蛋下是個性格惡劣無比的臭小子就渾身打哆嗦,雞皮疙瘩麻麻利利的起遍了全身。
“你快早早拉倒吧言和,你看看人家春風(fēng)正兒八經(jīng)的姑娘家都沒喊累你在這兒累死累活的,是宮先生真把你當(dāng)成姑娘家養(yǎng)矯情了是嗎。”祁慕白唾棄言和,然后趁著言和還沒暴躁之前跑到了宮九欒的身后。
“先生您看他?!比缓蠊饷髡蟮母鏍铐樀缹χ院妥龉砟?。
宮九欒好笑的看著兩個人孩子氣的斗來斗去,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微微瞪了言和一眼,言和委屈的淚花子差點掉下來,祁慕白看的瞠目結(jié)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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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快到白云寺的時候?qū)m九欒說佛家重地為了以表敬意還是徒步走著吧,祁慕白悄悄的問了問許春風(fēng):“你們家先生還信佛?她可真不像?!?p> 許春風(fēng)說:“先生不信這些東西,只不過是尊敬而已?!?p> 然后在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后言和苦兮兮地喊起了累,宮九欒也哭笑不得,暗暗地想是不是平日里太慣著言和了。
但她沒說,懶得說。
言和也不撒嬌耍賴了,走了一會兒他們就看到了一座寺廟隱在山間密林。
白云寺!
白云寺是南朝寺廟之首,其聲名甚至蓋過了京都的佛陀寺,所以宮九欒尊它敬它。
但不信它。
宮九欒不信佛,她什么都不信,有時候就連自己都不信。
“先生,我們還進去拜拜嗎?”祁慕白問。
皇家一直都對寺廟佛家一類的東西倍加信賴,不管是哪個朝代這種奇異的信仰甚至一度成為一個王朝的精神支柱。
宮九欒剛剛想說不就看到從山上下來了個小沙彌,小沙彌瞧見有人在前面站著腿上便加了些速度。直到宮九欒跟前小沙彌才停下腳步,然后雙手合十垂下了光亮的腦袋。
“施主方至我白云寺,主持師兄怕諸位迷路于荒野特讓小僧前來相迎?!毙∩硰涊p快的說,聲音有股子干凈的清脆。
宮九欒這才深感疑惑,雖早聽聞白云寺住持有些道行,但這種玄乎其玄的東西她一向是不加理會的。她從來就不是個好奇的人可這個小沙彌卻讓她產(chǎn)生了一絲興。
不過十五六的年紀(jì)竟然有個主持師兄?白云寺的主持似乎歲數(shù)不小了,眼前的小沙彌輩分竟然這么高。
雖然對寺廟不是很感興趣,但是都到人門口了還是進去拜拜吧,畢竟是第一大寺呢,進去看看沒壞處。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小師父帶路了。”宮九欒頷首微笑,圓戒頓時覺得這個眉眼精致的年輕大人真是好看的打緊。
主持師兄告訴自己,來的人非富即貴,他覺得那眼前這位灰色眼睛的應(yīng)該是位大人吧。
圓戒笑笑,嘴角兩旁的酒窩兜著純粹清澈。
宮九欒也笑笑,自己已經(jīng)好久都沒見到過這么純粹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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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進了白云寺,大殿里的寶相莊嚴(yán)巍峨,嘴角掛著憐憫眾生的微笑,宮九欒也掛著笑,她不喜歡這個笑,一點也不。
如果佛祖真的能體恤眾生,又怎會有那么多的人間疾苦。
祁慕白向圓戒要了柱香然后跪在蒲團上誠心拜了拜,他萬分期盼佛祖能多分一些眷顧給祁慕桓,給他的皇兄,保佑他身體康健萬事無憂。
宮九欒冷眼看著祁慕白跪拜,大佛睥睨著她,她也將不屑歸還給大佛。圓戒明明白白的看懂了宮九欒的眼神,他身為監(jiān)寺本該斥責(zé)香客無力,可轉(zhuǎn)頭想了想宮九欒似乎是客而不是香客,于是他停下了腳步,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那眼觀眼鼻觀鼻。
“圓戒師父,敢問主持在哪?!睂m九欒似乎失了耐心,她實在是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
實際上圓戒也不知道主持師兄去了哪里,他剛才找人問了卻都說沒看到,但他又不敢這么跟宮九欒他們說,客來了,主走了,這是自己的失職。
就在圓戒剛要堆起笑臉要說抱歉的時候他就看見主持慢悠悠地從門口進來了。
“阿彌陀佛,老衲來遲了,望殿下和大人恕罪。”圓德雙掌合十,目無波瀾的說道。
“您就是圓德大師?”祁慕白見一老和尚款款而至,驚喜不由自主的溢上了臉,他知道圓德,知道圓德是世間難得的佛法大師。
宮九欒一動不動,安穩(wěn)如山,他覺得眼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的樣子有些面熟。
許春風(fēng)見狀沖著祁慕白使了使眼色,眼神一個勁兒地瞥向自己的宮先生那。祁慕白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tài)了,于是忙將自己的驚異止住。
宮九欒這才似乎滿意的緩和了一下臉色。
這才像樣,一位儲君不應(yīng)該對別的人感到過分的驚異。
祁慕白還是稚嫩。
“主持大師?!睂m九欒還了個禮,直起身子時她神態(tài)自若。
“帝師大人不敢當(dāng)?!眻A德看來很明白宮九欒幾人的身份。
宮九欒微微挑了挑眉毛,“主持怎知我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