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花向暖隨陽昭明的爸爸媽媽來到派出所，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大年初一，正是春節(jié)假期第二天。他們無功而返，各自回家了。
花向暖回到醫(yī)院，繼續(xù)照顧花向善。向善現(xiàn)在慢慢能說兩三個字了，情況一點一點好起來。
下午的時候，黎歌也趕來了醫(yī)院，他昨天才從華城回到家過來看看向善怎么樣了，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看看花向暖。
黎歌來的時候，花向暖正在給向善唱歌，他一進門，就說道：“這誰唱歌這么好聽??？”
花向暖回頭，看到黎歌到了，不好意思地說道：“瞎哼哼，你來啦，趕緊坐?！闭f話間起身，給黎歌拉了一把椅子。
黎歌坐下看著向善，說道：“新年好啊，向善?！?p> “新年，好?！毕蛏拼鸬?。
聽到他吐字清晰，黎歌開心地說道：“向善，你說話這么清晰呢，很厲害啊，很快就能出院了。”
向善笑了笑。
他們正聊天的時候，花媽媽過來了，黎歌趕緊問候道：“阿姨，新年好！”
花媽媽笑著說：“新年好，黎歌，你們好不容易見個面，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我陪著向善就可以。”
大年初一，街上冷冷清清的，商場里面還是熱火朝天的。他們倆并肩走在空蕩蕩的大馬路上，聊聊最近的生活?；ㄏ蚺殃栒衙鞔螂娫挼氖虑楦韪枵f了，黎歌建議她等春節(jié)假期結(jié)束到派出所報個案，這樣比較放心一些。
黎歌跟花向暖講最近遇到了一個姑娘，總是讓他心神難寧。她的脾氣不是很好，做事有點蠻橫，恩怨分明那種，有時候讓人很生氣，生氣中又讓人魂牽夢繞。
花向暖問他喜歡那個姑娘什么呢，是不是很漂亮，或者很聰明，還是很有才華。黎歌的解釋很飄忽，他說她比大多數(shù)女孩子都聰明，或者智商比他都高，感情上卻一再受挫，這種受挫跟自己還不一樣，他往往是求而不得，她總是能夠輕易把男人弄到手，然后又很快會厭倦或者總是覺得不滿意，產(chǎn)生矛盾，再離開，這樣反反復(fù)復(fù)消耗自己的感情，表現(xiàn)得很像一個渣女。可是當(dāng)他逐漸走近、逐漸了解她，他知道這一切是因為無處安放的情感，就像浮萍一樣四處漂泊，從來沒有人能夠為她遮風(fēng)擋雨，她以為自己強大到可以像一個男人一樣，可以支配別人，其實不是的，她只是用強勢在掩蓋內(nèi)心渴望安全感，用霸道掩飾自己的卑微。很難想象一個看起來蠻橫無比的人，內(nèi)心充滿了卑微，在別人的幸福面前，她總是感覺到很卑微，好像她不配獲得那種幸福一樣。她也渴望美好的感情，渴望人和人之間的脈脈溫情，只是她不知道該怎么去獲得。想到這些，他有一種想要保護她、幫助她的欲望。
時隔多年，花向暖又一次感覺到黎歌對一個女孩子這樣著迷，就像當(dāng)初對秦君慧一樣。她知道，他又一次陷進去了。但是，聽起來，那個女孩子有過很多次感情經(jīng)歷，會不會再次傷害到他？她問道：“黎歌，如果你們在一起，你能保證她不會像傷害其他人一樣傷害你嗎？”
“不能?！崩韪韬芄麛嗟卣f。
“那你也要義無反顧向前沖，是嗎？”她問道。
“是的?！彼軋远ǖ卣f。
花向暖說：“那你要加油呀，希望你早日把她追到手。”
“向暖，如果有人曾經(jīng)傷害過你，你會原諒她嗎？”黎歌突然問道。
“這個，該怎么說呢，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吧，如果是無心之過，應(yīng)該會原諒的?！彼f道。
“那如果是存心的呢？”他追問道。
“故意傷害，這法律也不會原諒的吧？”她反問道。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黯然，說道：“嗯，知道了?！?p> 她覺得他的問題有點奇怪，不過也沒有繼續(xù)再問下去。
幾天后，春節(jié)假期結(jié)束了，花向暖再次跟隨陽爸爸陽媽媽來到派出所報案，他們把陽昭明失蹤的前前后后，還有前幾天接到電話的前前后后都跟接警的小姑娘講了一遍，接警的小姑娘安慰道：“叔叔阿姨，我知道你們很想念自己的孩子，但是這個聽起來真的有點不可思議。我們會去核實這個電話的，也會盡量去查的?！?p> 這幾天中，花向善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現(xiàn)在他可以說一個句子?；ㄏ蚺暾埿輰W(xué)一學(xué)期，在家一邊兼職一邊照顧弟弟。她每天都幫他按摩，陪他說話，然后編輯公眾號。生活雖然很累，但是只要希望還在，這樣的生活就是美好的、光明的。
陽昭明在監(jiān)獄里一直在等大使館的消息，等到了二月，還是沒等到任何消息。再過幾天，他就要刑滿釋放了，雖然心情有點失落，小暖可能也沒能幫上忙，但還是多少有點輕松，馬上就能重獲自由了。
到了二月中下旬，元宵節(jié)剛過完幾天，陽昭明終于刑滿釋放了。這天，他被老撾警察送往中國大使館，準(zhǔn)備遣返。陽昭明見到了中國人就像見到了親人，激動不已。不過，他還是先被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教育了一番。盡管是批評教育，但這是中國話啊，聽到都覺得親切。
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教育完后，他才解釋道：“我叫陽昭明，是湖城市中心人民醫(yī)院骨科的一名醫(yī)生，曾經(jīng)援助嶂城地震，在救援期間不慎落水，不知道怎么回事，醒來后就躺在老撾的一家社區(qū)醫(yī)院里面，還是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反正搞不清楚。我在那里待了一個多月，語言不通，也幫忙救治一下骨折的病人，后來攔了一輛車想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送到了監(jiān)獄里面，被判了半年。我不是偷渡客，我對自己剛才所說的一切負(fù)責(zé)，你們都可以去核實的。”
任何一個人聽到陽昭明這番解釋，都會覺得有點扯淡，以為自己寫小說呢。大使館問他有沒有什么證件，發(fā)現(xiàn)都沒有，認(rèn)定他偷渡，準(zhǔn)備把他遣返到戶籍所在地。陽昭明問會有什么懲罰措施，工作人員告訴他可能會處一定的罰款，拘留一定的時間，但不會很長，罰款也不會很多。
他聽完感覺很郁悶，牢飯跟自己淵源很深啊。
就在陽昭明出獄這天，花向善第一次練習(xí)下床走路。臥床了這么久，雖然一直有按摩腿部，但是肌肉萎縮得仍然很厲害，他根本沒辦法站立，只能借助器械幫他站起來，然后一點一點開始走路。他一開始練習(xí)走路，花向暖白天就沒時間寫稿件了，要扶著他走路，只能晚上加班寫公眾號，常常要工作到凌晨。
第二天，花媽媽突然接到中介電話，說最近有一個買家，很滿意她們的房子，想要跟她們簽合同買下來?；▼寢屘貏e開心，帶著女兒，一起去見了中介和買家。
買家是一對小夫妻，從外地來到湖城打拼，在這邊干了十來年，終于攢了一筆錢，想要買套兩居室，他們看這套房子周邊有學(xué)校還有商場，地理位置很好，房子保養(yǎng)得也不錯，當(dāng)然價錢也不錯，就想著盤下來，而且妻子也懷孕了，比較需要一套自己的房子。但是，這對小夫妻，不想走銀行貸款，他們有一個小公司，已經(jīng)在銀行貸款比較多了。他們想直接現(xiàn)金買下，不過現(xiàn)金沒那么充足，就約賣家出來，看看能不能把價錢往下降降。
花向暖問他們最多能出多少，那個丈夫說78萬。這套房子的市場價差不多是100萬出頭，花媽媽她們因為急需用錢，已經(jīng)把房價降到了85萬，沒想到現(xiàn)在連80萬都賣不上。花媽媽心里自然對這個價錢很不滿意，但眼下家里確實一點錢都沒有了，現(xiàn)在向善的治療費用還是借錢。她咬咬牙，狠狠心，就答應(yīng)了。當(dāng)天，中介就幫他們簽訂了合同，也交了鑰匙，花媽媽她們也拿到了錢。
錢到賬后，花媽媽首先給花向暖轉(zhuǎn)了三萬，讓她趕緊還黎歌。然后又往醫(yī)院里面充了五萬。七十八萬，一下子就用掉了八萬。錢來得難，花起來卻很容易。剩下的錢，花媽媽拿六十萬存了銀行定期，預(yù)留了十萬應(yīng)急。
陽昭明終于踏上了回國的路程，只是，他一下飛機，就被公安機關(guān)帶走了，然后把他送回了湖城市公安局。他把在大使館的事情又跟公安局的人講了一遍，這一次，對方?jīng)]有把他說的當(dāng)做天方夜譚，因為之前陽爸爸他們來報過案，公安局留存的有記錄。公安局聯(lián)系了陽昭明的父母，請他們過來走一趟。
陽爸爸接到電話后，趕緊帶著陽媽媽趕到公安局，一路上，陽媽媽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陽爸爸也淚光閃爍，兒子真的沒有死，兒子回來了。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不小心，陽爸爸他們被一輛橫沖而來的車撞到了路邊的欄桿上。路邊經(jīng)過的行人報了警。
一會兒，警車、救護車都趕過來了，把陽爸爸陽媽媽送到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