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隱約有一絲亮光,鄭昊頭頂?shù)奶旎ò迳?,白熾燈管由遠及近,依次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個艙房內(nèi)部。
鄭昊被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刺的兩眼一花,猛地嗆了一口水。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帶著呼吸機,浮在一個培養(yǎng)皿里面。
手忙腳亂間,他不知按到了哪個按鈕,培養(yǎng)皿中的水一下子退了個干凈,鄭昊腳下一軟,摔倒在了地上。
他好不容易扶著旁邊的玻璃站了起來,抬眼一看,這艙房兩邊的墻壁上,各整齊的擺放著一排培養(yǎng)皿,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空空如也,只有少數(shù)兩三個里面還有人體。
而此時鄭昊面前的培養(yǎng)皿里,正是蘇玥。
鄭昊從未如此驚恐過,他拔腿就向艙房大門方向飛快的奔去,想要逃離這個詭異的地方。
眼看著離大門還有十來米的距離,鄭昊突然感到太陽穴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就如被電流擊打過一般,他只能蹲在地上以緩解這難以忍受的疼痛,同時,一些瑣碎的記憶片段,涌進了他的腦海。
……
鄭昊躺在一臺醫(yī)療躺椅上,一名大夫裝扮的老人走過來,對他說了些什么。
太空艙中,并排一字碼著一排排的單獨載人艙體。許多面容不同的男男女女在其中沉睡著。
……
鄭昊記起了一切,淚流滿面。
他喘著粗氣,一步一步的挪到了艙門旁邊,綠燈亮起,艙門打了開來。他從走廊上的窗子里望出去,卻只能看見一片荒蕪。
遠處一位大夫模樣的老者,走廊的另一頭緩步走向鄭昊。
老人:“你還是醒了?!?p> 鄭昊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我都想起來了?!?p> 老人平靜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訝異。
老人:“你進步的越來越快了?!?p> 鄭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欺騙了我一些事情。”
老人:“沒錯,我是對你有所隱瞞,你還記得自己上次清醒時的事情嗎?”
鄭昊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老人:“我說機器壞了,是騙你的。造夢機器并沒有問題,你從夢境中蘇醒,并不是因為機器,而是因為你的意識已經(jīng)活躍起來了,它在強制你離開夢境,回歸現(xiàn)實。”
鄭昊彷佛意識到了什么,他一時間不能接受老人的話。
鄭昊:“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轉(zhuǎn)過身,向艙房里走去,鄭昊只能緊隨其后。
老人背著手,一邊慢慢的往前走著,一邊不急不緩的回答著鄭昊的疑問。
老人:“我之前告訴過你,當(dāng)?shù)厍虬l(fā)射的載人太空艙落在開普勒452B,這顆星球上的時候,人們發(fā)現(xiàn),它完全負擔(dān)不起這么多人類居住。但是有一點我沒有說,降落之后,我們做過一次一起測算,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開普勒452B,只需要熬滿二十年的時間,就能變成第二個地球那樣的宜居星球……”
老人在兩排培養(yǎng)皿的盡頭停下,背對著鄭昊。
鄭昊:“然后呢?”
老人:“這個結(jié)論,意味著我們還要在太空艙里,等上二十年。可是如果要停留二十年這么長的時間,艙里儲備的資源,就只夠供給一個人了。為了這僅有一個的生存名額,人們?nèi)绡偰б话?,自相殘殺,最后只剩下我一個?!?p> 鄭昊敏感的捕捉到了老人話語間的要點。
鄭昊:“只剩你一個?那我和蘇玥呢,我們難道不都是船上的幸存者嗎?”
老人:“你們并不是幸存者,我之前說你是太空艙里的船員,其實是騙你的。這艘飛船里,除了人類之外,還在帶上了一組最優(yōu)秀的人類男女的基因。我在這二十年的時間里,將這一組基因分別激活,悉心培育出的成品,就是你和蘇玥,夢境世界的存在也是為了保護你們。”
鄭昊:“也就是說……我和蘇玥甚至都算不上人類?只是基因培育的實驗產(chǎn)物?那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我和蘇玥?”
老人轉(zhuǎn)過身,神色淡然。
老人:“因為我不能保證,你們的身體在成熟期間能完好無損,所以需要備用品。明天就是整二十年了,到時,你們就將是開普勒452B星球的亞當(dāng)和夏娃?!?p> 鄭昊機械的轉(zhuǎn)過頭,看了看身旁的培養(yǎng)皿里,靜靜浮著的蘇玥和自己。
老人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老人:“但是你們的意識體只有一個,可惜你了,就早了一天。”
說時遲那時快,老人話音未落,手上的手術(shù)刀已經(jīng)劃過了鄭昊的喉嚨,鄭昊倒在地上,不斷的抽搐。
老人:“只有明天醒來的,才是真正的亞當(dāng)與夏娃?!?p> ……
屋內(nèi)的培養(yǎng)皿中,僅剩的最后一個鄭昊睜開了雙眼,與此同時,他對面的蘇玥也醒了過來。
老人從艙外走進來,滿意的看著已經(jīng)跨出了培養(yǎng)皿的鄭昊與蘇玥。
蘇玥一臉懵懂無知,她仔細的觀察了鄭昊和老人的面孔,露出一個無邪的微笑。
太空艙的大門也在此時打開了,外面是一片初有綠意的廣袤大地。
三人一同,走向了太空艙外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