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默默地走了,我攥著沒送出去的枇杷膏發(fā)呆,在樹上坐了好久。想我即將要去到一個陌生的國度,也許再也回不來,想我要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共度一生,即使無法忍受也要默聲扛下。
我從前想只要能吃能喝,嫁人這種事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我不會被人欺負了去。可是真正到來的時候,即使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安慰自己,也無法坦然面對心中的抗拒。
我不禁想,這就是哥哥突然日日陪我游玩的原因嗎?他覺得讓我去聯(lián)姻有愧?原來,那些親密無間都是彌補啊......
我在房間里待了一天,有時候發(fā)呆,有時候又想起跟哥哥在一起的畫面。
“公主?”阿落在門外叫我。
“我沒事,就想睡會。”
“王派人傳話,讓公主去一趟御華園?!?p> 哥哥找我?“有沒有說是什么事?”
“說是跟南祟使者一起吃個飯?!?p> “吃飯?!”我騰地從床上坐起來。
“是,奴幫您洗漱一番再去吧?!?p> 我還沒完全接受這個事實呢,怎么能就去見他們。
“我能不能不去?”
“公主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對!“我不太舒服,你跟哥哥說我不去了?!?p> “哐——”阿落推門就進,“公主是不是頭又痛了?”
“額,沒有,我就是不想去。”
阿落坐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公主不想去就不去了,王不會怪罪的?!?p> “這次不同了?!?p> 我不知道這次聯(lián)姻,是東黎提出的還是南祟,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為了兩國利益。我如果拒絕,這就代表某種紐帶被我切斷,我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總之不會是好事。
“叫小荼來吧?!?p> 不就是嫁人么,嫁一個皇子也不虧,他那么有錢,以后我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專門挑貴的買!
……
“怎么去芷蘭亭?”
“王說今天是家宴。”
我還以為是在大殿設(shè)宴,讓小荼給我盛裝打扮。本來我想扮丑點,是不是有可能那個六皇子就不娶我了,可是我又想如果是聯(lián)姻,就算是他也不能反悔,還不如打扮得好看些,讓他一眼就看上我,以后相處也簡單些,我可不想過天天看對方不順的生活。
就這樣吧,難得穿一次。我挺挺腰桿,盡量做出公主大氣范來。
“王,公主到了?!?p> 我第一次在哥哥面前低頭行禮,“王兄?!?p> “……”
按理來說哥哥不應(yīng)該讓我起來嗎?難道我記錯了?不對啊,我來之前都好好聽阿落說了規(guī)矩,都怪我平日從來沒做過,這下不會給哥哥丟臉吧。
“起來吧。”
在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哥哥終于說話,我如釋重負地在一個空位坐下,謹記規(guī)矩,不能隨意看向男子,只盯著桌上的菜。
“琵琶,這位是六皇子褚德,也是你未來的夫君。”
我匆匆瞥一眼然后頷首,大概看到一個模樣,臉不大,兩頰有肉感,應(yīng)該是年紀輕的原因,眉毛不濃不淡,下面的一雙眼睛很有神,只一眼就讓人覺得他很有朝氣。
是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這位是祁王,南祟皇帝的弟弟?!?p> 同樣,我也矜持地頷首,一抬頭看見他的模樣,怔住:“大叔?”
“公主,這是我的三皇叔,你叫他大叔不為過,但還是不妥?!?p> “六皇子,我們這的叫法是這樣,我妹妹她還不適應(yīng)?!?p> “原來如此,以后可以慢慢改。”
“……”
我沒有心思聽他們在說什么,看著大叔滿肚子疑惑。他看了我一眼以后,就單手拿著酒杯不認識我的模樣,我搞不清了,他是不是大叔?
可是大叔怎么會是南祟的王爺,他明明是北方人啊。世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人,就算是胞胎,那也是南祟皇室的人。
“琵琶,琵琶?”
“啊?”我轉(zhuǎn)頭,“哥哥叫我?”
“六皇子跟你說話呢?!?p> “哦?!蔽矣洲D(zhuǎn)頭看他,“六皇子什么事?”
褚德表情變了,似笑非笑的:“公主一直盯著我的三皇叔,是不是他有什么過人之處???”
他這么一變臉,我才知道他這個面相是會隨著心情變的,剛才還是翩翩少年郎,現(xiàn)在卻是眼里含諷的貴公子,讓人生厭。
“只是長得像我朋友……的叔叔,詫異了。”想到我一個公主,怎么能認識宮外的男人,我又加了后面一句。
“是嗎,我三皇叔的模樣可不多見,就這張臉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人,可惜三皇叔早已成親,且情根深種,旁人是沒有機會了?!?p> 這話怎么聽怎么刺耳,是讓我別宵想他是嗎。我暗自磨牙,擠出一個笑:“巧了,我那朋友的叔叔也頗受女子青睞,也只鐘情于自己的妻子?!?p> 我再笑得更深:“天下男子都應(yīng)以兩位為榜樣,不像有的人,明里暗里編排自己的女人?!?p> 臭小子,就算你是皇子又怎么樣,姑奶奶還是公主呢,能讓你埋汰我?
“吃飯吧,菜都要涼了?!备绺缗e起一杯酒,“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就這一個妹妹,東黎的寶貝,六皇子可要好好對她?!?p> “自然?!背粜∽右捕似鹁疲拔以缇吐犝f公主一直身子不大好,身嬌體弱,她嫁過去我一定給她所有最好的?!?p> 屁話,我暗自翻了一個白眼。
對面的祁王一直沒有說話,也端著臉沒有表情,跟大叔無賴的模樣差遠了,我懷疑難道他們真不是不一個人?可是怎么可能長得一模一樣?
“祁王怎么不說話?”哥哥終于點他了。
“我南祟既然迎娶公主,就不會讓她受委屈,如果阿德敢對公主不好,我第一個打斷他的腿。”
“……”聲音也一模一樣,就是更正經(jīng)了。
不過打斷腿這種話,是皇室的人能亂說的嗎,太接地氣了吧。我偷偷看他們叔侄,臭小子居然沒有反駁,只是一張臉氣呼呼的,像極了孩子置氣的模樣。
看來他很怕這個祁王。
這么一鬧,我算是明白了,臭小子沒有多想娶我,甚至可能是被逼來的,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大叔,我一定要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