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梁看了他媽一眼,確實這件事由作為醫(yī)生的他媽來講更好。
說到這,夏淺溫也想起來,之前在車上自己突然發(fā)熱的情形。
“哦,對了,除了手臂上的傷,我之前還有過突然的發(fā)熱。是為什么呢?”
是因為手臂的受傷的部分發(fā)炎導(dǎo)致的吧,她想。
但是從她摔傷到后來發(fā)熱并沒有過很久,這么快就感染細菌發(fā)燒了?
夏淺溫坐在床邊等著江涴的回答。
“我要和你說的也是這件事,你被人下藥了。”
“……”
夏淺溫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一般人聽到下藥了這三個字都會往同一個方向想。
但她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有一天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有些不敢相信的又重復(fù)了一遍:
“下藥了?是……我理解的那個下藥嗎?”
江涴點了點頭。
她的表情有點懵,有些沒想通自己見義勇為了一回,怎么突然就被下藥了。
對于這樣的反應(yīng),江涴完全在預(yù)料之中。
從小就想要個女兒的陸夫人,看著夏淺溫這呆呆傻傻的樣子,心疼的把人摟進懷里。
“沒事了,已經(jīng)給你打了鎮(zhèn)定劑?,F(xiàn)在藥力已經(jīng)完全退散了。”
經(jīng)過最初的不敢置信,夏淺溫馬上抓住了問題的關(guān)鍵:
“知道是誰做的了嗎?”
今天一天她都在游樂園和裘任,趙煙在一起。并沒有接觸其他人,到底是誰呢?
她問出這句話,其實并沒有抱希望能立即就有回答。
但陸梁劃開手機,點開一個剛發(fā)到他手機上的視頻遞到她面前。
是樂園里某一個監(jiān)控的片段。
“看看吧,剛托人找到的?!?p> 夏淺溫從江涴的懷抱里退出來,兩只眼睛里盛著疑惑,接過了手機。
畫面是用手機拍的監(jiān)控錄像,不僅模糊還微微發(fā)抖,但夏淺溫還是一眼就看出奶茶店前面的身影是誰。
裘任。
他指著菜單上的名字,要了兩杯奶茶,一杯要了外帶,一杯要了堂食。
很明顯外帶的那杯杯口被塑封了,是帶給趙煙的,而另一杯就是她喝的那杯。
夏淺溫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她腦子處于完全宕機的狀況,裘任放她一個人在路邊冷靜,自己去買奶茶了。
視頻到這里都沒有任何問題,奇怪就奇怪在,接下來,裘任并沒有立即帶著奶茶往回走,而是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去了角落的地方,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白色的包裝袋,打開了堂食的那杯奶茶倒了進去。
“這是你那杯奶茶成分的檢查報告。”
江涴把醫(yī)院的報告單遞給她。
沒有前因,但后果再明顯不過。
口說無憑,夏淺溫是一定不會相信裘任會對她做出這樣的事。
所以他打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電話,拐了九曲十八彎,加上趙煙的信息,終于找到了是樂園的哪家奶茶店,并且調(diào)來了監(jiān)控。
這一晚上,夏淺溫接收到的信息太大了。
先是裘任突如其來的告白,又是見義勇為。到了現(xiàn)在突然又告訴她,不僅如此,在這短短的時間里你還被下藥了,給你下藥的人就是你喜歡了很多年的偶像。
她沉默了很久,本能的想說不,但到了開口還是變成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p> 她現(xiàn)在需要冷靜一下,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由來做事也果斷,從不拖泥帶水。
她信她信的,別人的言論在她這里幾乎沒有作用。
但現(xiàn)在她有些混亂,有可能她一開始看見的,信任的,就是錯的。
她把手機還給陸梁,依舊平靜的穿鞋。
陸梁沒有問她,你打算怎么辦。
只是安靜的等她穿完鞋子,又再次向江涴確認,她是真的沒事,這才帶著她離開。
出了醫(yī)院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的時間。
夏日的雨,來的又快又急,最后一聲轟鳴還沒消失在云間,豆大的雨滴就猝不及防的砸了下來。
稍稍驅(qū)散了空氣中的燥熱。
兩個人停在醫(yī)院的走廊上,看著漆黑的夜空里如注的小雨珠。
夏淺溫身上的吊帶,在夜風(fēng)里顯的由為單薄。
瘦的過分的胳膊像是一捏就會碎掉,陸梁脫掉一直沒來的及換掉西裝外套,掛在她肩頭。
夏淺溫問他:
“陸梁,你為什么選擇做演員?”
他有一瞬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熱愛的其實是舞臺,是聚光燈,是萬丈矚目的焦點。至于為什么演戲,是公司給他制定的發(fā)展計劃,他也并不排斥,所以就來了,特別的理由他還真沒有。
夏淺溫也似乎并不是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接著剛才的問題說了下去。
“我小時候被捧著長大,想要什么都有,沒什么特別喜歡的,也沒什么特別不喜歡的。對什么事都是興致缺缺的,直到有一天,我和爺爺一起看了那部電影?!?p> “裘任在里面演了一個衛(wèi)國者,從那一天開始,我好像就突然知道我該干什么了。我花了很久的時間,一口氣看了他所有的電影,看的眼睛通紅,卻一點也不覺得累……”
夏季的雨里混雜著小姑娘的哭腔,滴答滴答。
“后來家里不讓我報表演專業(yè),我爬墻出去考試,跌的鼻青臉腫,回來我爸派了八個保鏢站在我門前。那又怎么樣,我還不是考上了?!?p> 說到這里,她的語氣突然驕傲了起來,她天生就是做演員的料子。
眼淚混雜著笑意,流進嘴里,味道發(fā)澀。
陸梁手邊沒有紙巾,只有西裝上衣口袋里用來裝飾的手絹,他拿了遞給她。
“在被我爸關(guān)禁閉的日子里,我都是靠看他的電影過來的,我甚至記得他電影里的每一句臺詞。后來我終于還是去了學(xué)校,大一就參加了一個老師的舞臺劇,大二就簽了公司,我就想,我一定會盡快趕上他的。有一天,我一定能和并肩站在一起?!?p> “再后來我?guī)缀醢敕鈿?,就算這樣,我也告訴自己。你的偶像是一個溫暖善良,正直又勇敢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向那些人低頭?!?p> 說到這里,她已經(jīng)泣不成聲,原本就淺淺的聲音變的斷斷續(xù)續(xù):
“我盡……我最大的努力……保持初心,可是……可是……怎么連初心也是假的啊……”
陸梁再也忍不下去,伸手把人狠狠攬進懷里。
夏淺溫抱著他,小姑娘的哭聲一聲一聲的震顫著他的胸膛,就連夏日的雨聲也沒法掩蓋她的哭聲,眼淚浸濕了襯衫。
陸梁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用力捶打,最后又澆上了滾燙的鹽水,疼痛漫入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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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盞
你的初心是什么?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