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破碎的感情
陳知墨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其實(shí)是個很慢熱的人,大多數(shù)時候她還沒有焐熱,旁人就覺得她不好接近,因此她的朋友并不多,比如顧嘉禾,那是從小一起長大,比如顏可,那是她太鬧騰纏的她沒辦法。可是在大多數(shù)人面前,人越多的時候她越安靜,就像此刻喧鬧的現(xiàn)場,她就顯得格外安靜。人們總說要有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和一次奮不顧身的愛情,兩者她都沒有,不過這個一生聽一次演唱會她還是可以的。她正胡思亂想著忽然燈光全滅了,她正茫然的時候音樂突然響了起來,他們登場了,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似乎給了陳知墨一種全新的體驗(yàn),那是她不曾體會過的熱烈。她一直安靜又乖巧的坐著,很認(rèn)真的看著、感受著,而站在舞臺上的秦以南,是魅力四射的,當(dāng)他的眼神掃過臺下的粉絲們時,卻莫名的被一個女生吸引,她左右兩邊各空著一個座位,而他之所以被吸引,是因?yàn)樗髅髯哪敲唇?,卻顯得特別的格格不入。別人瘋狂的站著,她坐著,別人喊得嘶聲力竭,她卻安靜著,別人搖擺著,她沉默的看著。不自覺的靠近這邊的觀眾席,習(xí)慣性的將手伸出,粉絲瞬間就暴動了,紛紛朝他伸出手,可是他的眼神卻不自覺的定格在那個身影上,看著無數(shù)的手從她身邊伸出,她有些詫異,卻仍舊沒什么反應(yīng),忽然她動了,她緩緩伸出手,將一塊干凈的手帕遞給他,不知道為什么,秦以南鬼使神差的就這么自然而然的從她手中接了過來,粉絲中又爆發(fā)出一陣尖叫,只有她跟個沒事人一樣。秦以南拿著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走回舞臺中央,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安靜坐著的陳知墨,她戴著鴨舌帽,看不清臉更看不清表情,可是他就是覺得,他一定在哪里見過她。
正當(dāng)陳知墨認(rèn)真的看著舞臺的時候,顧嘉禾卻將莫景彥攔在的洗手間門口。
“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他不想回答,只能別開了頭。顧
“呵,你是不記得自己為什么來這了么?需要我?guī)湍慊貞浵??”見她嘲諷的目光,莫景彥無言以對。
“嘉禾,我需要時間?!?p> “我覺得可能是我天真了,我總覺得或多或少你對我有一點(diǎn)喜歡吧?現(xiàn)在看來,并沒有?!薄癇J,是你讓我來的,可是從頭到尾,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還是我對你來說,真的就是不值一提?我是得有多卑微才活該在這兒受虐!”顧嘉禾的聲音顫抖著,眼淚卻固執(zhí)的不肯滑落,她那般驕傲的一個人,怎么肯輕易示弱。莫景彥側(cè)頭看著她,沒有說話,有些煩躁的拿起一根煙抽了起來。
“我不想和你在這吵架?!?p> “吵架?莫景彥,出軌的人是你!”
“顧嘉禾!”
“不用叫,我聽的見!我告訴你,我就算諸多不對,百般錯誤,可是我的喜歡,一點(diǎn)都不廉價!”
“你…”也許是她的話太決絕,那般明艷的人站在他是眼前而他居然不敢直視。
“我做錯了什么我很清楚,不清楚的一直是你。我就問想你一句,你后悔嗎?”莫景彥看向別處,他后悔么?他也不知道。他想他該是有些喜歡她的吧,不然那后悔兩個字為什么怎么也說不出口?那知墨呢?他更喜歡她吧,這么多年,她都是他心尖上的人啊。而他的沉默換來的只是她更深的絕望,是她錯了啊,她認(rèn)錯,她悔過,她已經(jīng)心力交瘁了。
“莫景彥。我累了。不想陪你玩這場游戲了。真的?!闭f著便轉(zhuǎn)身離去,也許是她的語氣太過疲憊,他下意識的伸出了手,卻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衣袖劃過他的手,他忽然覺得心隱隱作痛,那即將逝去的到底是什么?
顧嘉禾麻木的走回作為,看著陳知墨的側(cè)臉,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么面目面對眼前這個曾給她最大關(guān)懷的人,她是該怨恨她還是對她滿懷愧疚?
“怎么了?不好找嗎?”
“恩,人有點(diǎn)多?!闭f著話呢,莫景彥走了回來,顧嘉禾收回了目光。她其實(shí)早就猜到了,從陳知墨和他住在一間房的時候她就知道他不會分手了,或者更早,那天咖啡店的時候她其實(shí)就知道了,只是她想象著也許他是在乎她的呢?她拼著失去阿墨的可能來賭一個不可能,她都覺得自己蠢透了。她身側(cè)的這個姑娘變成了她傷害最深的人,她們從小一起長大,那些痛苦的、快樂的事情通通一起經(jīng)歷過,明天她們就要回去了,各歸各位。
“怎么了?”似乎感覺到顧嘉禾的眼神,陳知墨回頭看向顧嘉禾,皺眉問道。
“恩。沒事?!闭f著,突然側(cè)身抱了抱陳知墨,陳知墨一愣,下意識的拍了拍顧嘉禾的后背。
“你怎么了啊?”
“阿墨,你真的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人。”那一刻顧嘉禾靠在陳知墨的肩頭,看著轉(zhuǎn)過頭來的莫景彥笑了,笑顏如花,卻有著說不出的難過,她是真的很喜歡他。當(dāng)秦以南的目光再次掃過這邊的時候,他挑了挑眉。那個女孩子身邊的位置此刻坐上了一男一女,可是氣氛卻似乎更加奇怪了。
演唱會雖然有些小插曲,但是總算是告一段路了。
“大家辛苦了!”待眾人散去,幾人才累癱在沙發(fā)上。吳成錦看著秦以南若有所思的表情,笑嘻嘻的看著他道:
“哥,剛才就想問你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怪怪的。”聽到吳成錦的話,成員們的眼神也都聚攏過來,他說的沒錯,今天秦以南確實(shí)不太對勁。
“你今天是挺怪的,你老往右邊的看什么呢??”。
“那邊的幾個粉絲怪怪的,總是讓我有些在意。”
“奇怪?怎么奇怪了?該不是因?yàn)槿思移聊憔鸵恢倍⒅窗???p> “我也說不出來,就是很詭異?!闭f著從衣服兜里掏出一塊手帕,打開來一看,上面還繡著兩個英文字母MO,有股淡淡的花香,忍不住聞了下。吳成錦一把奪過,拿著手里甩來甩去。
“哥,誰給的?一看就是女人的!”聽聞眾人紛紛圍了過來,七手八腳的傳閱著。
“拿來?!?p> “別這么小氣嘛~”
“就是那個很古怪的粉絲給的。”
“......”
“你自己都說人家很古怪了,你還收?”秦以南一愣,對自己這種行為也感到驚奇,低頭看看了重新拿在手里的手帕,又默默的塞回了兜里。
“好了,拿都拿了。都散了吧。”
“......”吳成錦翻了個白眼,對著他的背影比了個鄙視的手勢。
“我后腦勺有眼睛。”吳成錦嘿嘿一笑,尷尬的摸了摸頭。
“嘿嘿,我就是開個玩笑嘛。別當(dāng)真別當(dāng)真?!?p> “兩首曲子!”
“???”
“三首?!?p> “我錯了,哥,我錯了,哥!”看著秦以南的悲劇,吳成錦簡直痛哭流涕,沒事作什么妖!
而此刻的陳知墨很沉默,她不知道顧嘉禾是怎么了,從演唱會結(jié)束就漫無目的游走在馬路上,他們已經(jīng)走了快2個小時了,問她什么她也不說。而現(xiàn)在,三人終于停下了腳步,在一家咖啡館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此時已經(jīng)凌晨,咖啡館里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客人。
“喝點(diǎn)什么,我去買?!?p> “焦糖瑪奇朵,半糖,兩份哦,嘉禾也喜歡這個?!?p> “好。”說著看了一眼對面沉默的顧嘉禾,轉(zhuǎn)身走向點(diǎn)單區(qū)。而此刻隔壁座位有個被擋住身影,詫異的挑了挑眉,這大半夜的,居然還有人來咖啡店?
“嘉禾,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鳖櫦魏蹄读算?,揚(yáng)起有些勉強(qiáng)的笑容。
“沒有啊?!?p> “那你剛才為什么不想回酒店?”
“我就是有些心煩,想走走?!彼髅髯屗麄兿茸?,可是陳知墨擔(dān)心她,所以才一直跟在身后。
“隨你,你不想說我不問就是。只是顧小姐,收收你的笑吧,,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笑的多難看?!鳖櫦魏桃娝恢笨粗约?,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心虛。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避開陳知墨的視線,卻正對上墻壁上的反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呵,笑的真的很難看的。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座位的對面,躺著一個人,這個人正是秦以南,此刻秦以南正雙手枕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墨?!?p> “嗯?”
“我…”
“怎么了?”
“有件事,我想和你說?!鳖櫦魏淌掌鹆四樕纤袀窝b,前所未有的冷靜,看著陳知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著,說的很緩慢,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感受到她的鄭重,陳知墨莫名的有些心慌,身子卻不自覺的坐直了。
“你想說什么??!?p> “我……”話還沒出口就被走回來的莫景彥打斷。
“l(fā)ady first?!边呎f邊自然的在陳知墨身側(cè)坐下。顧嘉禾攪動著咖啡,看著對面的兩人,想了想,終是閉上了嘴。秦以南感覺這種偷聽的行為很不道德,可是此刻他出去好像也不合適,只得尷尬的繼續(xù)躺著。
“嘉禾,你剛才想說什么?”原本已經(jīng)放棄的顧嘉禾被她這么一問,猶豫了許久,而陳知墨就這么看著她,既不催也不打擾,她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莫景彥道:
“你說,還是我說?”莫景彥怔在當(dāng)場,愣愣的抬頭看向顧嘉禾,在看見了里面的認(rèn)真后轉(zhuǎn)頭看向陳知墨,正對上陳知墨詫異的目光。
“我…….”
而此刻原本輕松躺著的秦以南莫名的皺了皺眉,他想他已經(jīng)猜到了接下來的對話,真是狗血啊,敢情他是看了場真人版的偶像劇橋段?只是這個姑娘,會不會有些慘啊。
見莫景彥錯開了眼,陳知墨移開目光,看向?qū)γ娴念櫦魏?,淡淡的說道:
“你說?!?p> “阿墨,你聽我說…我…”
“剛才讓你說你不說,那你現(xiàn)在就把嘴給我閉上,顧嘉禾,你說,我聽著?!?p> 秦以南挑了挑眉,他想這個姑娘應(yīng)該挺聰明,大概猜到了些,此刻強(qiáng)硬的語氣和方才卻不大相同。而顧嘉禾卻愣愣的看著她,她知道,陳知墨從小到大,都是溫和的,無害的,她鮮少用這么激烈的語氣說話。
“阿墨…”陳知墨淡淡的看著她,那一瞬間,她想她的確是后悔的吧。
“阿墨,我…”陳知墨緩緩抽出自己的手,那一刻,他的手心冰涼。
“你說,我在聽?!标愔恼Z氣淡淡的,莫景彥突然覺得很惶恐,這么冷漠的陳知墨,他似乎從沒見。
“我......”開了口卻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說自己還愛她,只是一時糊涂?還是像之前想好的那樣,說分手,請求她的諒解?那一刻,他真的是五味雜陳,哪一種他都做不到,甚至連直視她眼睛的勇氣他都沒有。陳知墨大概猜到了,似乎突然明白之前的種種,連洛俊陽的欲言又止她都看懂了,原來,連他都看出來了,她真是失敗吧。
“那我來說?”
“什么時候開始的?”她沒有看向莫景彥,而是直直的看著顧嘉禾。
“......半年前?!?p> “你們是怎么好意思和我一起旅行的?”
“阿墨,不是你想的那樣?!?p> “陪我看演唱會?陪我旅游?”聽到這句話的秦以南一愣,演唱會?BJ今天開演唱會的不就是他們么?敢情這還是他們的小粉絲?還被合起伙來欺負(fù)?
“好了,你們想說的話我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我可以麻煩你件事嗎?”
“阿墨你別這樣?!?p> “麻煩你現(xiàn)在就去酒店,幫我把我的行李拿過來?!?p> “阿墨?!彼脒^她會有的無數(shù)種反應(yīng),可是唯獨(dú)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她總是柔和的,而此刻的強(qiáng)硬,是他不曾見過的。
“你別叫我,我說認(rèn)真的?!蹦菢永淠难?,莫景彥一愣,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杯子,杯子從桌上滾落,發(fā)出的清脆的碎裂的聲音,服務(wù)員似乎被驚動,從前臺抬頭看過來,似乎感覺到這邊的氣氛不對,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并沒有立刻走過來。
“麻煩,現(xiàn)在,立刻,馬上!”
“你能不能冷靜的聽我說!”
“我沒有比現(xiàn)在更冷靜的時候了。我說,立刻?!蹦鞘撬谝淮胃惺艿剿睦淠?,原來她不笑的時候是這樣的。
“去,還是不去?”連顧嘉禾都愣在原地,這么多年,她從沒這么強(qiáng)勢過。
“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們倆坐著,我自己去?!闭f著便站起身來往外走,莫景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她卻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一把揮開,那啪的一聲,響亮的敲在三人心上。
“放開?!?p> “你...在這待著,我去?!敝钡剿崎T出去,冷風(fēng)吹在臉上,他才相信剛才那一切都不是夢,她不會原諒他了。直到咋也看不到他的身影,陳知墨才疲憊的坐回座位。
“抱歉。”顧嘉禾看著她的眼,難受,卻又覺得如釋重負(fù),就好像一個包袱終于落了地。
“你想聽到什么樣的回答?”
“對不起?!?p> “我只是不明白,那個人為什么是你?”沒有了莫景彥,陳知墨才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備,所有的堅持在這一秒都分崩離析,她紅著眼眶卻固執(zhí)的不肯掉落一滴眼淚,就這么執(zhí)拗的看著她。
“阿墨。我是真的喜歡他?!闭f這話的時候,顧嘉禾的眼淚卻一顆顆掉落。
“喜歡就可以?我們不是朋友嗎?”她的聲音很小,像是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
“阿墨......”
“我可以接受分手,也可以接受他愛上別人,但是那個人為什么是你?”
“顧嘉禾,你來告訴我,為什么是你?”
“你無法接受的,究竟是他背叛了你,還是那個人是我?”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多喜歡他嗎?明明是我先認(rèn)識的,可是他卻喜歡你,你知道我有多難過么?”
“陳知墨,這件事我有錯,難道你就沒有?”
“我?”
“你覺得你很好,一點(diǎn)問題都沒有?但凡你堅定點(diǎn),或許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愛他嗎?”
“我們在一起那么久…”
“你愛他嗎?你根本就沒有想象中那么愛他。不然,你最在意的不該是他不愛你么!”陳知墨茫然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顧嘉禾,所以是她的錯嗎?
“你不夠愛,所以他才會猶豫不決,我那么喜歡他,難道我就不可以爭取一下嗎?”
“爭取一下?所以你是在告訴我,這是我的錯?所以,我該成全你們?像傻子一樣被你們玩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你們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那么你呢,你有考慮過我的心情嗎?不是說是朋友嗎?你為什么看不出來我難過!”
“你有想過我看到你們濃情蜜意時我的難過嗎?你想過我看到你們牽手時我的痛苦嗎?尤其是被你照顧著的我,你體會過我的掙扎嗎?”陳知墨看著她沒有說話,許久后才開口道:
“我不想和你吵。”
“我沒想過會這樣的。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我無話可說。”陳知墨疲憊的將頭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用沉默將她們隔開,就像是一道鴻溝,誰都越不過去。秦以南眉頭緊緊的皺著,這種無聲的控訴似乎更讓人揪心。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簡直想破口大罵,這男人不是個東西。而沉默往往更能讓人明白,有些東西一旦有了裂痕,真的很難復(fù)原,陳知墨似乎聽到的玻璃碎掉的聲音,而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破碎的,又究竟是誰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