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的白色紗縵,月兒側(cè)過臉來環(huán)顧屋內(nèi)擺設(shè),才知是魏國王宮,自己的房間內(nèi)。
“白芷…白蘇…你們在哪兒?”月兒起身呼喚著。
倆人正在屋外忙著煎藥,聽到是公主的聲音后,興奮的往屋內(nèi)跑去。
“公主你醒了”。白蘇忙上前攙著扶坐下,白芷則去稟告王上王后。
“白蘇,我睡了多長時間?”月兒扶額道。
“公主你可足足睡了半個月,我們都擔(dān)心死了”。
“齊公子還好嗎?楚大哥回楚國了嗎?還有我們怎么回來的?”月兒迫切的想知道,后來的這些事情怎么樣了。
“我們是繞道楚國回來的,那個齊公子也好著呢,前幾天還不死心派人來求親,還有楚公子現(xiàn)在是楚國國君,你馬上就要成為他王后了”。白蘇樂呵呵的遞上一杯茶水。
睡了這么久的時間,他卻一如昨日般存在,就連手中的水杯里,都是他留下的深情笑容,她終究還是沒能忘記他。
“月兒“
尋聲望去,是疼愛自己的父王母后和哥哥,強忍的悲傷情緒,最終還是抑制不住暴發(fā)了,小跑過去,抱著他們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月兒,母后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出遠門了”。王后跟著哭訴道。
“都是父王的錯,不該將這重的擔(dān)子壓在你身上”,魏王頗是自責(zé)不已。
“妹妹,哥哥保證以后,絕不讓你受一點委屈,有什么不滿盡管來找我”。
一家子人久別重逢,應(yīng)是互訴家常,被月兒這么一哭,變成了認(rèn)錯大會。
月兒擦了擦眼淚哽咽道:“父王,我還沒醒呢,你怎么能把婚事定下,我不答應(yīng)”。
“齊國和楚國一并來求親,我不答應(yīng)楚國還能答應(yīng)齊國嘛,讓你去齊國受罪嗎?”
“我誰都不嫁,你趕快去把婚事退了”。
“笑話,現(xiàn)在哪個諸侯國不知道楚魏兩國聯(lián)姻,你讓我怎么退,你這是要我的老命,”
“反正是你答應(yīng)的,自己想辦法反正我就是不嫁”。月兒態(tài)度仍是十分堅決。
魏國嫡公主不嫁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楚國,又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了齊國。
齊國太子已絕食數(shù)日,眼看就快不行了,這當(dāng)然是假的背地里還是有供給的,可王上王后不知其中內(nèi)情,急得火燒眉毛又請?zhí)t(yī)又求神。
在得知嫡公主有意取消婚約的消息后,齊國國君仿佛看到一線希望,說明此事轉(zhuǎn)圜的余地。
王上王后全力支持太子,讓他親自前往魏國求親,并配備太醫(yī)侍衛(wèi)宮女,一同護送前往魏國。
楚國王宮還未安排布置妥當(dāng),卻迎來這個壞消息,在各個諸候國間頗有非議。
眼看就要如愿娶她為妻,楚言怎能容忍半途而廢,能娶她的人只能是他,楚國國君熊疑。
楚言心中仍有不少擔(dān)憂,自己剛剛登位政權(quán)不穩(wěn),又要匆忙前往魏國求親,楚國的許多事情還得仰仗舅舅。
此行也必須征得舅舅同意才可以,楚言親自出門迎接,親手斟上茶水。
“舅舅,魏國公主退婚之事,其中定有蹊蹺,容我親自前往魏國查明,免得讓齊國陰謀得逞”。楚言說明此行目的。
“言兒,你放心大膽的去做,不管發(fā)什么事都不要怕,這次舅舅全力支持你”。
楚言聽得此話,被感動的再次抱住舅舅,”全天下只有舅舅對我最好,我一定不會讓舅舅失望”。言語間親情更是大過于君臣。
楚言帶上小吳大志幾位隨從,騎上快馬,讓儀仗隊在后面慢慢走著,他一天都不想再等下去了,他要趕在齊國前面到達魏國。
楚國來的是國君,齊國來的太子,這下魏國國君的腦袋更大了。
幸而楚國先行一步,來到魏國王宮,免得到時冤家聚頭更讓人為難。
雖同為國君那也是未來岳父,當(dāng)然要表現(xiàn)得謙卑有禮,得到月兒家人的賞識,也算是成功一小步。
從宮門口再到王宮內(nèi),魏國都是最高規(guī)格接待楚言,魏王的喜悅之情全寫在臉上。
顧不上那些繁鎖的客套話,楚言說明來意,急需見上公主一面。
一家子看這翩翩公子氣度不凡,心中甚是歡喜得很,在他們看來,這點要求只是小事,即刻命人去請公主。
“公主身子弱,還是我親自前去,免得公主勞累”。
楚言帶上小吳二人在宮人指引下,來到公主居住的院落。
院中的布置和他想像得一樣,只是地方小了點,花草果樹不是太多。
再往里走幾步,直至前廳門口,朝思暮想的月兒,此時就在眼前。
她端坐在桌前,擺弄著曬干的草藥,多日未見比以往清瘦了些。
“月兒”
她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轉(zhuǎn)過臉來,“是楚大哥”,他怎么會來魏國,定是知道退親的事了。
手中的草藥不覺滑落,起身迎了過來,“楚大哥,你怎么會來我這兒”。
“外面涼,我們進去說吧”。楚言扶著月兒,走進屋內(nèi)。
月兒命白芷收拾桌子,白蘇奉上茶水,便與白芷二人退出廳外。
“你現(xiàn)在貴為國君,理應(yīng)身在王宮,何必為了一樁小小的婚事,長途跋涉于此呢”。
“我的心已被你裝滿,為了你不管做什么,我都覺得值得,都是大事”。楚言坦露心中所想,希望她可以早日回頭。
“楚大哥以你的樣貌地位,一定會有女子為你付出真心,又何必執(zhí)著我一人呢?”
“誰讓我的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其它人了呢”。楚言深情的看月兒,在感情面前,他的心已不受控制。
“你對我的情意我知道,可我不喜歡你,我嫁給你,對你不公平的”。
“我不要公平,我只要你嫁給我,便心滿意足,以后我楚國王宮任你自由出入,回家小住幾日也是可以的,而且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違被意愿的事”。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在強迫我,做違被意愿的事,我真的誰也不想嫁,你還是回去吧”。
她已不似從前那般依賴于我,而是一直在反抗,月兒變成這般模樣,完全是因為那個齊國太子。
嫉妒可以讓人失去基本的理智,也可以讓人憤怒的以命相搏,必須要讓齊國太子,知道奪人所愛的下場,更要他一嘗國破家亡的滋味。
楚言氣得拂袖而去,走到廳門口稍稍停住腳步,方才滿眼的柔情,早已為愛驟然突變,眼神里盡是仇恨的怒火令人悚然。
面色暗沉道:“那我便滅了齊國,免得他擾亂你的心神”。
月兒心頭頓時一驚,失手將杯子打翻在桌子上。
早有耳聞楚國疆土遼闊,攻打一個小小的齊國,毫無懸念的像碾死一只螞蟻。
因一個女人而被滅了國,齊公子的人生,將會有多么悲涼,多么的絕望。
到時魏國肯定會被逼加入戰(zhàn)爭,百姓們也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中,而挑起這一切禍?zhǔn)碌娜?,就是她,一個紅顏禍水的千古罪人。
“我答應(yīng)你,做楚國的王后”。月兒冷冷的說道。
楚言聽完這句話,不知該高興還是傷心,當(dāng)真為了他,連心意都是可以轉(zhuǎn)變的。
“十日之后我會派人前來,還請月兒莫要食言”。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院外。
婚期既己定下,萬不可再招惹是非,魏王親下嚴(yán)令將齊國太子攔于都城外,并且書信一封勸其早日回國。
齊太子滿懷期待前來魏國求親,然而卻結(jié)結(jié)實實的吃了一個閉門羹,心中怒火無處發(fā)泄。
想必這其中,少不了有人口暗自搗鬼,索性他就在城門外坐等那位楚王。
古人有云不是冤家不聚頭,更何況是有意而為之的半路圍堵。
一處茶攤上倆人對視而坐,表面上各自都保持著互通友誼,內(nèi)心已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齊公子,感情這種事不能過于執(zhí)著,此事已成定局,還是早早放手為好,于人于已于國都是有利而無害”。
“楚公子,執(zhí)著的人是你明知她不喜歡你,還一廂情愿的強娶她為妻,你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你自己”
“我知道她喜歡你,那又怎樣,既使不相愛我也情愿與她相守一生,你的出現(xiàn),只會給她帶來更多的煩惱”。
“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只會讓人痛苦,不然她也不會要求退婚”。
“這次是她親口,且心甘情愿做楚王后的,沒有人強迫她,所以勸你,早些死了這條心吧”,楚言不想再與他口舌之爭,起身準(zhǔn)備離去。
“肯定是你耍了什么陰謀,我絕不會讓你得逞,”
“我與月兒兩情相悅,是你半路使了手段將她騙去,我只不過是以其道還其身,奉勸你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還是乖乖回齊國,當(dāng)你的太子吧”。說完便徑直向前走去,隨從已牽好馬匹等侯多時。
“那我告訴你要想娶熙月,先打贏齊國的雄雄鐵騎再說,如果感覺到害怕,可以把偷來的布暑圖拿出來看看”。
楚言轉(zhuǎn)過身來一臉淡定道:“那我們就戰(zhàn)場上見吧”。騎上快馬絕塵而去。
攻打楚國的事都已說了出來,需盡快回齊國開始著手準(zhǔn)備,齊公子隨及開始謀劃著。
先要想個絕佳的理由,讓燕國出兵支援,才能讓這場仗打得十分有把握。
眼前最重要的事通知魏王那個老頑固,省得他早早的把女兒送到楚國,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王宮肯定是進不去,所以只能傳話,寫于錦帛之上。
“叨擾數(shù)日實感冒昧,現(xiàn)已查明本太子中毒之事,乃楚國國君所為,著明日啟程回國商議伐楚之事,還請魏王思慮周全,是否與其聯(lián)姻”。
短短幾句話又讓魏王陷入恐慌,這杖要是打起來身為楚國盟友,必然少不了要派兵前往支援,可萬一敗了那可如何是好。
月兒在院中閑逛打發(fā)著時光,心事重重的停在棗樹下,隨手從樹上摘下一顆咬上一口,苦澀的味道直入心間。
倒和自己的人生有幾分相似,它還有機會變得成熟,而她已是無法改變以后的人生。
煩惱時她便會拿起腰間的小海螺,放到自己耳邊,靜靜聽一聽大海的聲音。
“公主…大事不好了,”白芷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公主,那個齊太子派人傳話進宮,明日他便要回去準(zhǔn)備攻打楚國,理由就是楚公子去齊國下毒害他”。
這個理由旁人相信可以,她可是萬萬不信的,真正的目地不言而喻,當(dāng)然為了她。
以為安撫好楚公子,便會一切安好,沒想到齊公子依舊不肯罷休,甚至不惜動用舉國之力決戰(zhàn)。
她一定要阻止這場戰(zhàn)爭,哪怕是就此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立即將書信寫與手帕上,交于白芷,叮囑天黑之前必須送到城外。
不知自己的以死相逼,能否力挽齊公子的決擇,當(dāng)然這是要取決于她,在齊公子心里的份量。
自從上次齊國匆匆一別至今,終于等來熙月的只言片語,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全在臉上,開心的像個孩子。
打開錦帕的那一瞬間,笑容逐漸消失,心情從剛開始的巔峰直入谷底。
“齊公子貴為國儲,本該一心為國,守護黎民,萬不能因我挑起戰(zhàn)事,導(dǎo)致生靈涂炭,這樣的千古罪名讓我如何承受,我只愿此生將真心交付于你,便己足矣,若你執(zhí)意如此不顧一切,你出兵之日便是我離魂之時”。
白芷站在一旁臉色凝重說道:“楚公子,當(dāng)日你命懸一線,是公主不顧自身安危,用以毒攻毒之法,才保你無礙,致使她自己昏迷半月之多,至今身體尚未恢復(fù)如初,我不求你知恩圖報,只求你不要把公主逼上絕路?!卑总齐p膝跪地含淚央求著。
他哪里舍得逼她一絲一毫,他愛她,愛到遠勝于自己的生命,又怎會讓她因他而死。
他寧愿接受現(xiàn)在的一切,只求她好好活著,忘了齊公子,開心生活在每一天。
雙手扶起白芷長嘆道:“你回去告訴熙月,我決不會做出任何對她不利的事,望她好好保重身體,攻打楚國之事,今后絕不再提”。
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依然為了她,硬生生的壓下這股殺氣,單純的只為她不為別的。
“公主說她會收好小海螺的,那里面有你們最美好的回憶,她的心永遠只屬于你一人”。白芷哽咽說完,走出營帳外駕馬而去。
堂堂的太子要風(fēng)得風(fēng),如今竟落得這般忍氣吞聲的地步,胸口自是悶得喘不過氣來,急需發(fā)泄一下不然他會瘋的。
拔出長劍對著周圍雜木樹柳一頓亂砍,仿佛每一劍都能刺穿楚言胸膛,令他好生不痛快的繼續(xù)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