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去錦州
第二日，宋喬安早早來到集上，鋪?zhàn)忧懊嬉琅f是圍滿了人，有些已經(jīng)不耐煩了。
“怎么來這么晚？這么多人等著，就不能早點(diǎn)出門嗎？”
人群一面指責(zé)宋喬安的遲到，一面催促她快些發(fā)饅頭。
宋喬安暗暗嘆口氣，將驢車停好。并不急著打開蒸籠。
掃視了一眼眾人，說道：“大家別急，今日饅頭做的多，人人都有。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訴大家！”
“還說什么，趕緊將饅頭分發(fā)了，我還有事呢！”
“可不是！我都等了一早上了！”
……
“大家靜一靜，先聽我說完！”宋喬安大聲喊了句。
待人群安靜下來后，才道：“我想告訴你們的是，今日是最后一次舍饅頭！因?yàn)槟谴笊迫税坠右呀?jīng)走了，也沒有留下多余的銀子。所以明日的饅頭依舊是一文錢兩個，豆腐腦……”
“別想騙我們！”還沒等宋喬安說完，有人就忍不住了，“那白公子可是承諾每日舍饅頭的，若是走了，會不給你錢？我看是你趁白公子不在，想將這善款獨(dú)吞！”
“是??！那白公子看起來那么有錢，這點(diǎn)算個啥？怎么可能騙我們！”
“沒想到這姑娘小小年紀(jì)，竟有這樣的齷齪心思，連善款都敢獨(dú)吞！”
看著眼前一張張“義憤填膺”的臉，宋喬安淡淡笑笑，解開蒸籠，熱氣騰騰的饅頭讓人群不再指責(zé)宋喬安，轉(zhuǎn)而變成了你推我攘，相互間的謾罵，最后，竟開始哄搶。
宋喬安只得坐到一旁，冷冷看著……
人群終于散去，幾個蒸籠亂七八糟滾落在地，還有幾個饅頭被踩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白色的豆腐腦灑的到處都是，連鋪?zhàn)拥呐镒佣急怀兜耐岬沽艘贿叀?p> 宋喬安默默地將蒸籠，桌子板凳收拾好，搬上驢車。這個棚子就留給明日需要的人吧！
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她做了大半年買賣的小攤，轉(zhuǎn)身駕著驢車離去……
晚飯時分，宋喬安扒拉著碗里的面條，心神不寧。
喬氏見她下午沒有泡豆子，也未和面，以為她聽進(jìn)去了自己的話，歇息兩日?？纱丝桃娝@模樣，似乎還有別的事。
“安兒！”她出聲輕喚，“你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沒什么！”宋喬安沉默片刻，說道：“娘，咱們?nèi)ュ\州吧！”
“錦州？”喬氏吃了一驚，“為何要去錦州？”
宋喬安沒有將實(shí)情告訴她，只說道：“錦州好歹是大城市，生意好做！我在鎮(zhèn)上只能賣些饅頭這樣廉價的吃食，到了錦州，便能賣些其他的！”
喬氏搖搖頭，“可錦州咱們無親無故，吃穿用度都要花錢，那得多大的花銷！”
“難道這里咱就有親人了？”宋喬安反駁道。而后拉著喬氏的手，溫聲細(xì)語道：“這些我都計(jì)劃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咱這家，還有地里的菜，雞……”
“我會給張大叔一筆錢，讓他幫忙照看，地里的菜他們可以摘，下的雞蛋他們收著，這樣，應(yīng)該會答應(yīng)！等我在錦州立足了，便會將他們也接去！”
“這樣倒是妥當(dāng)！你張大叔一家都是好人，這點(diǎn)事肯定會答應(yīng)！只是……”喬氏看了看屋子，感嘆道：“只是，有些舍不得！”
她原本是不想和宋喬安一起去錦州，可宋喬安一個人去，有無人幫襯。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她若跟去了，一來可以照顧她，省的分開兩地，她日夜擔(dān)心著。二來，她也可以幫幫忙！
“娘！咱又不是不回來了！”宋喬安安慰著她，“這里永遠(yuǎn)都是咱們的家，想回家的時候，就回來住上幾天！”
“好！娘聽你的！”
“嗯！”
……
這幾日，宋喬安呆在家里，把地里的活也做的差不多了。期間她去鎮(zhèn)上趕集，遠(yuǎn)遠(yuǎn)見著她往日的饅頭鋪已被一個賣涼茶的老伯占了。偶爾還有幾個乞丐在鋪?zhàn)油饷骈e逛，想來還指望著宋喬安會回去。
臨行前一天，宋喬安將剩下的白面給了張老大一家。聽聞母女倆要去錦州，張老大一家很是震驚。
對于幾輩子和田地打交道的莊稼人來說，去錦州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他們印象中，那里住著的全是達(dá)官貴人，那街上賣的玩意兒是他們都沒見過的，那里一碗素面，都要好幾個銅板……
總之，錦州城，不是他們這種窮人該去的地方。
“丫頭，既然你想好了，大叔免不得要啰嗦幾句！”張老大抽著旱煙，叮囑著：“那錦州城可不比鄉(xiāng)下，吃的，穿的，住的就比咱這貴的多，稍稍不注意，就容易得罪人！你這性子直，一定要多忍著些！大叔知你有想法，有本事！咱這小地方?。∵€真困不住你！只是，萬事須加小心！”
宋喬安應(yīng)著，“放心吧！張大叔，我知道分寸！”
關(guān)于茅屋后草藥地和種植石斛的大樹，宋喬安著重交代了一遍，何時澆水？如何打理都一一說清楚。植物草藥種子從何而來，她只說是偶然從一個游方郎中手里買來的。
好在如今那些種子剛發(fā)芽，又兼春夏季雨水多，陽光足，不需太費(fèi)神照看。若是太旱了，旁邊便有山泉水灌溉。
最后在宋喬安堅(jiān)持下，那十幾只雞，便放在張老大家與別的雞一同喂養(yǎng)，下的蛋便也歸他們。
當(dāng)晚，宋喬安和喬氏收拾行裝，除了那幾個大蒸籠和幾個發(fā)面的缸，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左不過是些舊衣。
翌日天剛亮，張老大便趕著驢車來送母女倆人到升平鎮(zhèn)，再由升平鎮(zhèn)租輛車去錦州。
張婆婆烙了幾張蔥油餅，讓她們路上吃。張老大媳婦納了兩雙布鞋，上面用絲線繡著花。她的女紅在安寧村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宋喬安眼角濕潤，感動不已。
到了鎮(zhèn)上，宋喬安租了輛牛車。沒有車棚，就是一塊木板，和平板車差不多。這種大多是用來拉貨的，行的也慢一些，卻比馬車便宜很多。
分別時，張老大將錢袋遞還給宋喬安，那是昨日她給的。
“丫頭，家里我們會幫忙照看，不過，這錢，你就拿回去！你去錦州做買賣，需要的錢不少！”
“不，不！”宋喬安推過去，“這是應(yīng)該的……”
“你再這樣，大叔生氣了！”張老大有些惱怒，“你大叔我年輕力壯，養(yǎng)活的了這一家子。倒是你，往后用錢的地方多！你遠(yuǎn)在錦州，咱們想幫也幫不上！日后，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宋喬安沒有再堅(jiān)持，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情誼是難以用金錢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