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猶太圣經(jīng)》中,摩西曾因為古埃及法老昏庸剛硬,禁止猶太民露天祈禱,且不肯以色列民離開埃及地而祈求他的神明顯現(xiàn)神跡與法術(shù),向古埃及大地降下“十災(zāi)”——
第一災(zāi)“血水”:神借著亞倫舉杖擊打河水,河水就變作血了,其中魚死,河水腥臭,使埃及人不能喝這河里的水……
第二災(zāi)“青蛙”:神借著亞倫伸杖在江河諸水以上,使青蛙上來遮滿了全埃及地,進(jìn)入了法老王宮,上了臥房床榻,以及人的身上……
第三災(zāi)“虱子”:神借著亞倫伸杖擊打地上的塵土,使塵土在埃及遍地上變成虱子,行法術(shù)的也用邪術(shù)要生出虱子來,卻是不能,于是在人和牲畜身上都有了虱子……
第四災(zāi)“蒼蠅”:神叫成群的蒼蠅進(jìn)入法老的宮殿和他臣仆的房屋,埃及遍地,就因這成群的蒼蠅敗壞了……
這是眾猶太民共知的——但在這個諸神隕落的時代,這所謂的十災(zāi),不過是人們嘴中津津樂道的傳說……
……
仲秋,深夜。
此時的西北山麓,蒼穹涂墨,明月當(dāng)空。靜默的月光如同流水,無聲無息地潑灑向下方大地,給此起彼伏的群山,披上了一身輕紗。
山麓之下,一行身著藍(lán)色調(diào)研服裝的科研人員,正默默地埋頭前行,彼此間沒有一句對話,只有“嗤嗤”不停的沉重呼吸聲。
四周也寂籟得嚇人。
除了“沙沙”的踏雪聲,便只有風(fēng)雪刮過山巖,發(fā)出的“嘩嘩”咆哮伴隨著眾人一同前行。
領(lǐng)頭幾人的探照燈射出粗大的光束,默然打在前方的雪地上。眾人身后,一竄竄腳步連作長蛇,蔓延向遠(yuǎn)方,直到融沒在月光也無法照及的黑暗里。
“隊長……”
不知過了多久,領(lǐng)隊王宸終于聽見自己的耳麥里,傳出一道甕聲甕氣的男音。
未等他回答,聲音主人迅速地詢問道:“咱已經(jīng)疾行了三十多公里……還得走多久才能到目的地哇?”
“少說話,別詢問,多做事,遵從上級的命令,錯不了!”王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硬巴巴地提醒了一遍紀(jì)律。
聲音的主人悻悻地閉上了嘴……
又過了一陣子,風(fēng)雪逐漸變大了。像是巨獸在嘶吼,寒風(fēng)呼呼地席卷過大地,登時,輕紗支離破碎,白毯四分五裂,銀裝素裹的松樹也失卻了華服,天上的弦月驚得縮進(jìn)了烏云里。
眾調(diào)研人員不得不用雙手擋在面前,腳下的步伐也變得愈發(fā)艱難與彳亍。
王宸一不小心,右腳在積雪中似是被什么硬塊拌到了,身子狠狠地摔在雪堆中,“嘩”地沖起滿天雪絮。
“王隊……”
王宸身旁的幾人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將他扶起來。
“我沒事?!?p> 一邊輕聲安撫著受驚的隊員,王宸一邊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了雪絮。
隨手將歪倒的護(hù)目鏡扶正,他正要示意眾人繼續(xù)前進(jìn)??裳劢遣唤?jīng)意地掃向腳下的雪坑時,他卻發(fā)現(xiàn)了一樣令出乎了他意料的東西——一根暗淡了的紫色熒光棒。
“等等!”
王宸匆匆吩咐一句,連忙屈下身子,用力的拔出腳下的熒光棒——只見上面被人用紅色油墨筆,畫了三條橫杠:兩長,一短。
“我想,我們應(yīng)該到目的地了……”
他抓著手中的熒光棒,悠悠地對身后隊員說了一聲。
“王隊,”一個身形纖瘦的隊員,渡步湊到王宸跟前,輕聲詢問道:“你是說,晨光他們就是在這里失蹤的?”
“八九不離十……”
王宸雙眼微微瞇了起來。片刻,他對身后一眾隊員吩咐道:“劉樸椽,王德均,你倆向前走五步,在前方的雪坑右邊給我找一個洞窟……”
“明白。”
被點到名的兩個隊員毫不拖泥帶水,應(yīng)了一聲后,便照著領(lǐng)隊的吩咐,在茫茫雪地中摸索起來。
“成絳,侯章國,你倆在周圍探尋一下,尋找和這根紫色熒光棒相似的探照物!”
“明白。”
兩人迅速離隊。
“其余人在這等待,就地休息!”
“明白?!?p> 逼仄的雪坑里,眾人席地而坐。雖然心里又萬千疑惑,卻不得不窒在心里,不敢打擾瞑目苦思的領(lǐng)隊。
半晌,兩名在外探尋的隊員無聲無息地歸隊。身形挺拔的侯章國,兜著一懷黑乎乎的東西湊到沉默的領(lǐng)隊跟前。
“領(lǐng)隊,您看看,是不是這些。”
“沒錯,是晨光他們的探照物品?!?p> 與此同時,搜尋雪坑的倆人,也忽然輕聲呼喚他們,“王隊,王隊,過來!”
眾人精神抖擻,紛紛站起身,挪到那兩人身旁。
“看!”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在身旁抹了抹,眾人只聽見一陣“嗖嗖嗖”的落雪”聲,須臾,一個巨大的洞穴,顯現(xiàn)人們眼前。
“天哪……”
眾人捂嘴驚呼。
王宸卻一言不發(fā)地上前幾步,伸手在洞窟旁的雪地上用力抹了幾下。掃光了雪絮,露出底下黑黝黝的山巖——在堅硬的巖石上,有人用醒目的紅色油墨筆,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大字:“晨光,零五,目的地?!?p> 果然沒找錯地方!
王宸目光一凜。
于是他回頭吩咐道:“猴子,王德均,成絳,你們仨留守!其余人,檢查裝備,放棄一切輜重。跟我入洞!”
“明白!”
沒人有異議,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一件關(guān)系數(shù)十個調(diào)研人員生命的關(guān)捩大事!
不一會兒,眾人便有序地進(jìn)入了洞窟。
領(lǐng)頭的王宸打開了頭頂?shù)奶秸諢?,粗壯的光束筆直地照射前方,驅(qū)散了部分黑暗。
眾人跟在他后面,快步前進(jìn),很快沒了聲息……
數(shù)個小時后,侯章國百無聊賴地枯坐在蒼白的雪地上,研究著手里的調(diào)研報告。他身旁,神經(jīng)粗大的王德均呼呼大睡,成絳則端著手中的步槍,警惕地戒備著四處。
突然,侯章國身旁的洞窟里,傳出一陣悠揚而沉重的嘶吼。
“該死,隊長!”
他連忙叫醒了身旁的王德均,整齊軍備,一股腦沖進(jìn)黑黝黝的洞窟,睡眼朦朧的王德均也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唯有最后的成絳警惕地環(huán)視了四周,折亮了一根警示熒光棒后,才默然跟隨倆人沖入深不見底的洞窟中……
在他們身后,一縷破曉的曙光,正冉冉出現(xiàn)在高昂的雪峰之上……
洞窟雖然黑暗,卻并不漫長。
侯章國仨人幾步路便走出了洞窟。
他們眼前突然一亮,回神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身處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穴的角落,生長了數(shù)不清的熒光菌類,將原本陰森的洞穴照得通亮。
借著瑩瑩的綠光,仨人訝然發(fā)現(xiàn)王宸等人暈倒在洞穴中央。一股股濃稠而妖異的赤紅霧氣,蠕動交纏著盤踞在暈倒的眾人的上空。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縈繞侯章國的鼻翼,久久不散。
他的喉結(jié)滾了滾,半晌,失神著呢喃一聲:“這……這他娘的是什么鬼?”
……
數(shù)天后,一個陰雨連綿的傍晚。
歷經(jīng)了多日的冰雹與大雨,西廂市不復(fù)繁華,街道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只有蕭瑟的秋風(fēng)吹來吹去。
西廂軍事科技大學(xué)旁邊,一個規(guī)模小巧卻分外精致的小區(qū)里,一個青年站在陽臺,默然瞭望著遠(yuǎn)方的連山。
蒼穹灰蒙,烏云堆成了海一般的厚重。
四處暗淡無光。唯有天空的西方——接近日落的一邊,一大片詭譎異常、熊熊燃燒著的橘黃烈焰,永不停息地?fù)u曳著、灼燒著。
但看著如此奇異的景象,青年卻習(xí)以為常,如同司空見慣般,沒有一絲驚奇與恐懼。他的雙眸古井無波,空洞地眺望著遠(yuǎn)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天了……”
呢喃著,夜映墨收回了思緒。
是的,天邊的這股火焰,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七天。
這七天里,異像繁聲,鬧得各地人心慌慌——不僅僅只在一個城市,或一個國家的范圍里,這些異像幾近波及了全世界……
先是突如其來的冰雹——不管是赤道,還是北極圈;不管在白晝,還是黑夜——雞蛋大的冰雹,不約而同地在全世界下了起來,足足下了三個小時!
人畜受傷,莊稼凍死。
曾一度造成世界性的恐慌。
隨后,不等人們平靜受驚的心靈。另一些異像接踵而至——譬如天邊的火焰(國際調(diào)研組織稱之為天火);再譬如深夜的兩輪明月,一輪猩紅,一輪純白(中二的網(wǎng)民稱其為“雙子弦月”);又如在夜晚吹響的號角(悠揚而沉悶,幾乎全世界都能聽見,只要進(jìn)入夜幕,它就準(zhǔn)時出現(xiàn))……
最后,是極速下降的溫度。
這一切都似乎沒有源頭,也不知為何出現(xiàn)。各國相關(guān)人員調(diào)查了整整一周,卻沒有給人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但慶幸的,無論是天火,還是響徹夜空的號角,又或是奇異“雙子弦月”,似乎都對人類沒有什么壞處——只是看著令人瞿然與驚詫,僅此而已……
站在陽臺的青年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他于是將雙手?jǐn)n到嘴邊,輕輕地呵了一道熱氣。
天可憐見,如今只不過是深秋,剛過了重陽節(jié)不久,但室外溫度卻在一夜之間(大概是雙月第一次當(dāng)空的那一夜),降到幾近零下。
“這鬼天氣……也不知道丫頭過得怎樣。”
再次自語一聲后,青年遂不再關(guān)注遠(yuǎn)空。他將目光拉回,投入到身旁木桌上的稿紙。
稿紙里到處涂墨著些許奇形怪狀的音符、字體,乍一看像是古英語中的如尼文——可深入研究過的人才知道,這些文字獨立于一切文明——它的名字叫做“古銘文”,是所有文字的起源!
作為西廂科大歷史系為數(shù)不多的精英之一,夜映墨掌握著足夠?qū)I(yè)的翻譯能力。
但滿滿一頁銘文,他所能完全破譯的也不過鳳毛麟角。
揉了揉發(fā)緊的眉心,他屈身坐在桌邊的木椅上,隨手拿來稿紙旁尚且香醇溫?zé)岬目Х?,小呡一口,繼而又投入緊迫的翻譯工作中……
……
是夜,陰雨終于停止。
雙月悄然升空,撒下一片紅白相交的輝芒。
在瑩嫇的秋風(fēng)的吹拂下,夜映墨完成了自己長達(dá)數(shù)個小時的翻譯工作。
但,他總覺得自己翻譯得牛頭對不上馬尾:“ni ra halo paθχgi”譯作:“晶瑩的,冰的,棱形即將凈化,罪惡的……”
而“ha jia galo waφniduo”,則被譯作“清潔的塵土,和火焰,降臨了,污濁的,世界……”
在一陣頭大之后,他宣告自己放棄掙扎。
將筆一扔,他轉(zhuǎn)身進(jìn)入廚房。
但夜映墨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背影幾近沒入廚房后,他所翻譯的銘文稿紙,竟顫顫巍巍地凌空浮起,在蕭瑟的寒風(fēng)中,搖搖曳曳。
一點點螢火似的微光,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jǐn)n著,無聲無息地會聚在空中的稿紙上。
一點,又一點……
最后,化作了一朵銀白的鳶尾花……
“亂世將至,災(zāi)像紛起,人族的希望,你是否能肩負(fù)?”
空中,一陣富有磁性的喃語,如同夢囈般倏忽,卻又轉(zhuǎn)瞬即逝。漸漸地,蓮花也消失了,在沒人知曉的黑暗中,幽然落下。
紙張又平鋪在桌上,一動不動。
廚房里勞作的青年似有所覺,探頭往外瞄了一眼??纱藭r,一切已然平靜。
于是,他又將注意力轉(zhuǎn)回手中的菜肴。
只是在虛空的深處,雙月的光芒都無法照及的地方,一道囈語驀然響起,并久久回蕩:“倘若世界沒有曙光,那便殺出一個黎明……汝,能否帶領(lǐng)最后的火苗,替我等,替未來,殺出黎明?”
“呵……”
“吾拭目以待……”
聲音息去,窗外的月光愈加凝實,一陣不知源頭的悠揚號角聲,準(zhǔn)時地響起,帶著瑟索與肅殺,傳遍四方。
小區(qū)外的綠化帶里,幾只平日里最愛鳴叫的蛐蛐,伴隨這陣厚重的號角聲,兀然奏起樂曲。
各聲各律的蟲鳴,與號角聲、風(fēng)聲相交相應(yīng),竟糅合成一曲獨特的交響曲,繚繞夜幕,源源不絕。
像是在宣告,在迎接,一個新時代的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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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長隨
明日起萬更,更新時間暫時不定。 但存稿穩(wěn)定,不怕停更,今晚還有一更。 第一章是交代了一些東西,細(xì)節(jié)比較多,望各位看官大大原諒,第二章開始,節(jié)奏就可以跟進(jìn)了。 最后,撒潑打滾求收藏,推薦票 (*′?`)~ 嚴(yán)肅臉:必須乖乖交推薦票(??`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