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落兒等人到了鳳昭宮面見過皇后便各自回了房間。她正要歇下,卻得到皇上駕到的消息。
房內(nèi)只有端落兒和皇上兩人。廳中的下人們也都出去了。這樣的獨處使端落兒感到務(wù)必緊張,她不知該說什么來打破沉默。
“端落兒。”皇上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看著落兒清瘦的臉,有些心疼?!澳氵@些年……過得可好?”
端落兒總覺得皇上和她說話時神情態(tài)度都有些奇怪,卻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道:“多謝皇上關(guān)心,臣女過的很好?!?p> 她真的跟漪緣太像了。
皇上坐在茶桌前,微微閉了眼睛。
他回想起了初見漪緣時的驚艷,初次和她交談后的酣暢,第一次擁吻她后的驚喜,選擇放開她時的心痛,再到她時的激動,以及看到她那決絕的眼神時的無力……
所有的情感在他的心中累積,見到眼前這個女孩時,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化成了愧疚。
他對不起王漪緣,皇上一直都知道,甚至知道漪緣因為他的緣故在端府的日子過的并不好。
而眼前的這個孩子,看著她的那份羞怯,那種深陷人群時的惶恐,以及妝容盡去后臉上的蒼白與清瘦,她又怎么可能過得好?
這種事情問了她也不會說,皇上覺得自己該做的只有補償她。
落兒見皇上不再說話,反而坐在椅子上閉了眼睛,也不知該做些什么。她想了想,拿起茶壺,小心地將皇上面前的茶杯續(xù)滿,道:“皇上,請用茶?!?p> “嗯?!被噬辖舆^茶杯,問道,“落兒,你覺得皇后如何?”
“娘娘看起來和和藹,對臣女也很好?!?p> “那若是真成為了家人,你可喜歡?”
“嗯?”端落兒一驚,她從小少與人打交道,還不太懂如何委婉的表達,直接到,“臣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是娘娘身份高貴,豈是臣女能高攀的?!?p> 這番話讓皇上聽來,不由更加為端落兒的謙卑感到心疼和自責(zé)。
“沒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被噬系?,隨后自己在心里暗暗念道,既是欠漪緣的東西,不妨歸還于她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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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見過端落兒便回了皇后那里,皇后問起了兩人見面的情況。
“落兒她不太說話,見到朕很緊張。”皇上搖了搖頭,不愿再多說,只道,“朕想給落兒些補償,這樣朕心里也能好過些?!?p> 皇后問道:“皇上心里可有主意了?”
看著皇上點頭,皇后神色恭順,內(nèi)心卻是萬分緊張。
“朕想將她指婚給太子。”
皇后微微松了一口氣,仔細一想,也覺可行,便道:“太子踏實穩(wěn)重,又有治國的才干,對婚姻大事很是謹慎。落兒她才貌雙絕,為人又謙謹溫和,儀容姿態(tài)稍加調(diào)教定能更為出眾,兩人真是十分般配。”
“你覺得好就好?!被噬蠞M意地點點頭,笑道,“你知道的,太子畢竟是咱們的孩子,你若是不同意,朕也不會固執(zhí)己見?!?p> 皇后道:“要說起來,太子也早過了該立正妃的年齡了,雖然是因為種種原因才拖延了,但其實臣妾也一直沒尋著合適的人選。既然現(xiàn)在有了中意的人,就不必再拖下去了?!?p> “嗯,更何況落兒今晚艷驚四座,在場男子無不為之傾倒,太子得知必定欣喜異常?!被噬峡隙ǖ卣f道,“如此,朝中大臣也可少上兩本了。真是了卻了朕的一件心事啊?!?p> “皇上說得極是。那太后那邊該如何處理呢?”
“朕明日一早便與太后商量。經(jīng)過這晚,怕是去端府走動的人不在少數(shù),朕覺得此事當(dāng)盡快定下,以免橫生枝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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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端落兒用過早膳便陪著皇后去了御花園中散心,聊家常。前一晚幾人并未住在榮秀宮,皇后見到幾個郡主小姐很是喜歡,就將幾人留宿在了鳳昭宮。
端落兒是第一次來到御花園,不由得被繁華美妙的景致迷了雙眼。
天已入秋,滿園花樹逐漸有了金邊鑲渲,順著彎彎曲曲縈紆小道,一行人踱過幾彎花徑,眼前又現(xiàn)片片蒼苔碧翠,伴以朵朵菊展嬈姿,幽芳彌漫之中矗立一亭臺。
卻有一身著天青長袍的俊俏男子立于其間。
那男子聽得來人腳步聲,回過身來道:“兒臣參見母后!”
“致霄?”皇后看到這個兒子也有些意外,奇道,“這個你怎么不在朝堂?”
“母后,朝堂那是太子三哥該日日去的地方!兒臣實在聽不得那些官宦大臣千篇一律的奏報?!彼贿呎f一邊從端落兒手中攙過皇后,小心的扶她坐下。“可一旦出了什么事,兒臣可都是沖鋒陷陣當(dāng)馬前卒,從不含糊,母后您是知道的!”
皇后聞言拍了拍四皇子的腦袋,不由覺得奇怪,這個孩子慣是閑不住的,每每在京城待一段時間便要尋了事到處去。一月前永興官員上書稱當(dāng)?shù)赜腥俗鱽y,他主動請纓前往,誰知事情尚未了解就跑了回來,待了幾天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皇后雖覺得他此事做得荒唐,可她更愿意小兒子多在身邊陪伴,因此他不主動提要走的事,皇后自然也不會開口問。
“你這孩子?!被屎笮αR道,“哪有這么說自己的?你天天到處亂跑,害得本宮擔(dān)心牽掛,還總掛在嘴邊,害臊不害臊。還有,可你別烏鴉嘴,平安無事才是福分?!?p> “兒臣只是表表態(tài),沒有炫耀的意思,母后教訓(xùn)的是,兒臣記住了。”越致霄嘴上說著,眼神卻飄到了端落兒那里,貌似無意地道,“這位就是落兒郡主吧?”
皇后瞟了四皇子一眼,頓時明白過來,敢情兒子是為了及笄禮回來的,候在目的也不單純,是風(fēng)流多情病又犯了。
皇后看著他,道:“不錯,這位就是端王爺家的落兒郡主?!?p> 端落兒也有些吃驚,這不就是昨夜一直盯著自己的那名男子嗎?
她心中閃過一絲驚喜,也沒有忘了禮數(shù)趕忙行禮,又意識到自己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一時卡在了那里,有些尷尬。
皇后這才想起還沒為兩人介紹過,便道:“這個是本宮小兒子,四皇子越致霄?!?p> “落兒郡主不必多禮?!彼幕首右娐鋬浩鹕恚阆肷锨皵v扶,卻被皇后拉到身旁坐下。
“落兒,你來這邊坐?!被屎笳辛硕寺鋬鹤阶约毫硪粋?cè)的位子,這才道,“致霄啊,不是本宮說你,雖然你不是太子,但你聰敏過人,你父皇也一向器重你,將來你一定是你三哥的左膀右臂,你也該收收心,不要再行事那么荒唐,多上朝聽聽群臣議政才好,不然怎么立得起來?”
“兒臣知錯,下次不再犯就是了?!痹街孪鲒s忙認錯,卻心知他這母后心腸最軟。每次都說,卻從來都不舍得真的罰他。他猶不死心地將話題引到落兒那里,開玩笑道,“落兒郡主昨夜可是令京城中眾多王公子弟、名門大少賠了不少銀子?!?p> “???”端落兒被他說得有些不知所措,趕忙問道,“落兒不知有何過失,還請四皇子指教?”
“那你不用理他,成天得沒個正經(jīng)。”皇后嗔怪道,“一幫有錢有閑的公子哥不務(wù)正業(yè),下注賭魁首,如此惡習(xí),就該當(dāng)受點懲戒,怨不得別人。此事若讓你父皇得知,有你受的?!?p> 越致霄一見端落兒緊張的樣子,頓時就后悔自己說話沒輕沒重,趕忙說道:“小賭怡情,無傷大雅。而且,兒臣也沒有抱怨的意思,賠得是心服口服。雖輸了銀子,卻知道世間竟有落兒郡主這般佳人兒,也不算枉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