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霍將手頭的事務(wù)處理完畢,日已西斜。
汲箤已有好多天不曾入宮,看來還是在生他的氣。汲霍頗為無奈,真是把她給慣壞了,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這個(gè)軟還是要他來服。
他命人去取來一只錦盒,安排了馬車,自行去了公主府。
汲箤見到他果然是冷面相對。汲霍將下人們支開,從懷中掏出那個(gè)錦盒遞給汲箤。汲箤卻將頭扭到一邊,看也不看。
汲霍道:“這是送給你的?!?p> 汲箤冷聲道:“陛下要賞賜東西,只讓下人們送來就行了,何必親自過來,留在宮中陪著越國郡主豈不更好?!?p> 汲霍并不生氣,仍舊賠著笑臉,道:“你好歹打開看看,如果不喜歡的話,隨你怎么處置,丟掉或者用來打我都行。要是喜歡的話,不看,你可就錯(cuò)過了?!?p> 汲箤小孩子心性,那錦盒包裝精美,她本就心癢癢的,汲霍給她了她臺階下,她便冷著臉接過來,還一邊不情愿地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多事,若是的話,肯就就先送到新嫂嫂那里去了?!?p> 汲霍只是笑著不說話。
錦盒之中是一只色珊瑚發(fā)釵,色澤艷紅,晶瑩無比,
汲箤一見便睜大了眼睛,驚異地道:“紅色的石頭?”
“這是海里的紅珊瑚?!彼f著,將發(fā)釵拿起來,給她插在發(fā)髻之上,道,“在越國的時(shí)候我留意到了,你很喜歡紅色的衣飾??上覀冞@里紅色的染料太過稀缺,也沒有紅色的石頭,我特別命人在越國尋來的。”
汲箤聞言眼神軟了下來,嘟嚅著道:“哥哥……”
汲霍寵溺地看著她,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這里沒有別人。”
汲箤抬眼看了看他,臉上布滿了紅云,輕輕道了一聲:“阿霍……”
汲霍笑著看著她,眼神中有星光跳動一般,道:“喜歡嗎,你要不喜歡就丟過來打我好了,我知道最近你因?yàn)橐恍┦虑椴婚_心,讓你出出氣,好不好?”
汲箤伸手摸了摸發(fā)簪,道:“才不要呢,這么好看的發(fā)簪,摔斷了多可惜?!?p>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舍得打他。
汲霍明白她的心意,將她攬入懷中,笑著道:“你放心,只要你喜歡,不要說居失國沒有,就算全天下都沒有,我也一定給你尋了來。有些事情,我是不得已而為之,你要相信我。是你的,永遠(yuǎn)都是你的。”
汲箤在他懷中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浸在屬于汲霍的氣息之中。
還有,他的心在跳,跳動得很猛烈,汲箤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感覺得無比真切。
是她的,永遠(yuǎn)都是她的。
他說的,是他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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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汲箤心情仍然大好。
汲霍是一國之君,有他不得不做的事情,與越國郡主聯(lián)姻就是其中之一。
汲箤想起了四皇子曾經(jīng)說過她該去理解汲霍。
汲箤想到這里,又想起四皇子說讓自己不要為難端落兒的事情。
而且那日在大宴之上,自己的確是有過分了。哥哥不得不娶端落兒,那心里自然是沒有她的,以后都要跟一個(gè)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還是在異國他鄉(xiāng),這么一想,那個(gè)端落兒也挺可憐的。
汲箤思來想去,讓貼身侍女沁奇挑了件首飾,前往西宮去看望端落兒。
可剛?cè)牒髮m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了崇戎真,汲箤有意避開,崇戎真卻也瞧見了她,走了過來邀她一敘。
在崇戎真嫁給汲霍前,兩人曾是閨中密友,汲箤雖因種種原因不愿見她,但崇戎真言辭懇切,她難以推拒,兩人便去到崇戎真所居的南宮。
崇戎真看著沁奇手中拿著的錦盒問道:“公主是來看望誰了?”
她這是明知故問。汲箤顯然不會主動來看她,而汲箤與北宮妃來往不多,以汲箤的身份,也不需向北宮妃示好。所以,很顯然,這是要送給越國郡主的。
汲箤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擺擺手讓沁奇退了出去,道:“正想去西宮坐坐?!?p> 崇戎真一笑,道:“這么說,我倒是耽誤公主和越國郡主加深情誼了?!?p> 汲箤沒有接話,崇戎真雖這么說著,卻又給汲箤添了點(diǎn)茶,顯然沒有放她走的意思。
崇戎真看到汲箤頭上戴著的珊瑚發(fā)簪,目露喜愛之意道:“好漂亮的發(fā)簪,居然是紅色的?!?p> 汲箤聽了,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發(fā)簪,道:“是紅珊瑚做的?!?p> 汲箤與崇戎真性情相同,喜好也極為相近。她是慷慨大方的性子,先前當(dāng)崇戎真是最親近的姐姐時(shí),只要崇戎真夸一句她哪件飾品,她便會直接摘下來送給崇戎真。
而如今兩人早已不復(fù)從前,全因崇戎真嫁給了汲霍。
汲箤覺得有些心虛,還是補(bǔ)充了一句:“是哥哥從越國帶回來的?!?p> 意思是,這是不能送人的。
“原來如此?!背缛终嬲诡佉恍?,道,“那就難怪了。我看公主拿著錦盒去西宮,還當(dāng)公主轉(zhuǎn)性了?!?p> 汲箤皺眉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崇戎真仍是笑吟吟地道:“國主如此忙碌之時(shí),待那端落兒仍是體貼入微,不時(shí)探望卻有禮物相贈。別的不說,單說她帶得那朵珠花,華美異常,比之這發(fā)簪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日這女子正式嫁入宮后,國主對她的寵愛不會在當(dāng)日對我之下,我當(dāng)是公主以前看不過眼的,現(xiàn)在能忍受了呢?!?p> 汲箤一驚,崇戎真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她知道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汲箤一時(shí)心亂如麻,看向崇戎真的目光中透著幾分怪異。
汲箤的反應(yīng)正是崇戎真所期待的,她繼續(xù)道:“國主怕是有什么瞞著公主的吧?我倒是知道,國主的書房中有一副畫卷,畫的正是那位落兒郡主。這人在身邊還不夠,還要畫成畫放在手邊,時(shí)時(shí)觀賞,看來國主真的是很喜歡她……”
“你不要再說了!”汲箤臉色發(fā)白,身子微晃。
她這幾日來生汲霍的氣,汲霍又很是繁忙,她已有數(shù)日不曾入宮,并不知道崇戎真說的是不是真的。乍一聽見,只覺得氣血上涌,渾身止不住地發(fā)抖。
等聽到崇戎真說汲霍心中早已有端落兒之時(shí),她更覺得自己受了極大的欺騙,昨晚他對自己的一番蜜語和信誓旦旦的承諾,此刻全都成了扎向心臟的尖刀。
汲箤盛怒之下,一把扯下頭上的發(fā)簪,正要用勁摔在地上,手揮到一半,卻又頓住了。
她看著那發(fā)簪,心中是無盡的掙扎和煎熬。
終于,汲箤還是狠不下心,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