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箤的忽然出現(xiàn)令越致霄和慕容哲都吃了一驚。
汲箤見了兩人也沒什么好臉色,對著慕容哲道:“師傅,您讓我整日里練這學(xué)那,不帶著我玩也就罷了,如今有咕嘟鍋這等奇特的美食也不喊我,未免太過分了?!?p> 慕容哲還不清楚情況,便被劈頭蓋臉一通說,不由有些發(fā)愣,越致霄見狀,替他解釋道:“公主誤會了。上次慕容兄用好茶招待我,我便邀了他來喝酒,這咕嘟鍋是我一時起意讓人準(zhǔn)備的,慕容兄并不知道,自然無法知會公主?!?p> “既是這樣,倒是我冤枉師傅了?!奔彻屢恍Φ?,“不過四皇子,你這里我也來了不少次,怎不見你如此招待我?今天我既然都來了,四皇子不介意多雙筷子吧?”
汲箤怎么說也是個單身女子,越致霄留她吃飯當(dāng)然不合適,更何況汲箤一向來如風(fēng)去如閃,誰知道她哪次來了會停留多久。
越致霄不與她糾結(jié)這些,想到今日有慕容哲在場不存在單獨相處之說了,便“哈哈”一笑道:“公主肯賞臉,自然是我的榮幸?!?p> 不多時,一切都已備好,圓桌中間擺了一燒著碳的銅鍋。待三人上了桌,鍋蓋一掀,一大股蒸汽立時四散開來,房內(nèi)頓時充滿了鮮香之氣。
汲箤連聲稱嘆,又見那咕嘟冒泡的湯汁瓊白如玉漿,看著頗為誘人,可也只是湯而已,桌上也只擺了酒具、碗碟和醬汁,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吃的還要等著嗎?”
越致霄拿起調(diào)羹,先從鍋底撈著給兩人各乘了一碗,笑道:“先嘗嘗這個?!?p> 碗里是些細(xì)碎的魚肉,入口綿密潤滑,只需舌頭和上頜輕輕一碾便能感受到那細(xì)密的紋理。
汲箤嘆道:“真好吃。”
慕容哲也道:“原來這就是咕嘟鍋,真是形象得很?!?p> 很快,鮮魚、鮮蔬一一上桌。與友人共品美食珍饈可謂人生一大樂事,三人自然興致極高,便玩起行酒令來,通令中摻雜著雅令,汲箤不擅于此,不時語出驚人,惹得其余二人捧腹大笑。
汲箤性情爽直,另兩人雖不挑剔于她,她卻從不推諉賴酒,及至后來,干脆兩人方有欲笑之態(tài)她便飲盡杯中之酒。
汲箤酒量很大,少有喝醉的時候,可居失酒烈勁猛,汲箤喝慣了心中有數(shù),越致霄帶來的酒卻是綿甜醇香后勁很足,汲箤過了量也未自知。
越致霄和慕容哲二人早聽聞她酒量頗大,只顧笑得腹痛,待得聽得杯子落地脆響,這才發(fā)現(xiàn)汲箤早已面如朝霞,趴在桌上睡著了。
越致霄喊了人來安排房間給汲箤休息。
沁吉從未見公主喝成這樣過,很是慌——國主得知必定雷霆震怒,可他既不會處罰公主,也不能對身為客人的越致霄怎么樣,最后板子一定是都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她聽四皇子主動提出讓汲箤在此醒酒不由暗自慶幸,并不提回公主府之事。
-
小遙被端落兒留了午膳,從宮中一回來卻遠(yuǎn)遠(yuǎn)瞧見沁吉和一婆子攙著汲箤往廂房去了,尋了人問才得知汲箤是喝多了被扶去休息。
汲箤公主這么久都沒有來過了,怎么今天突然出現(xiàn)了?小遙不解,可四皇子正陪著慕容大人去了書房喝茶,她一時也無人可問。
“汲箤公主已經(jīng)有日子沒來了,確如慕容兄那日所說,變化很大?!痹街孪鲛鹜肆讼氯耍H自給慕容哲斟茶道,“只是不知是何原因?!?p> 慕容哲只看著他自己斟滿,沒有虛讓,道:“公主與四皇子往來頻繁,就算數(shù)日不見,四皇子必定也有所思量了。”
這就是在試探他知道了什么,極其謹(jǐn)慎。
慕容哲應(yīng)該已對汲霍與汲箤的事情有所察覺,那日才會出言提示的。
但不管怎樣,這只是一種的猜測,若是慕容哲不知道呢?
越致霄因矛盾眉頭有些發(fā)緊,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這件事情從自己這里透露出去,傷害到汲箤。
他思索片刻,委婉地道:“汲箤公主先前因為一些事情十分苦惱,而這么短的時間,這件事情應(yīng)該還解決不了?!?p> 慕容哲看了他一會兒,展顏一笑道:“四皇子于置身此等潑天大事之中,還能顧忌到與汲箤公主之誼,也不枉費汲箤公主真心真意拿你當(dāng)朋友相待?!?p> 這么說,自己先前的猜測都是對的,越致霄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慕容哲。
這層窗戶紙總要有人捅破的,越致霄既然重情重義,自然是可信之人,而且在驛館說話更方便些,有些事情自然是越早讓四皇子知道越好,慕容哲知道自己能做的無非也就是這些了。
他念及此,終于下定了決心,松口道:“你既然聽出了我的暗示,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國主與汲箤公主之間,不同尋常?!?p> 越致霄點了點頭。慕容哲經(jīng)常為汲箤上課,又是個心思細(xì)膩的人,發(fā)覺了什么也不足為奇。
“其實,我所知不多,只是基于對汲霍這個人的了解,有一些判斷?!蹦饺菡艿溃凹郴艚^對是一個認(rèn)定了什么就會用盡所有辦法去做到的人,而且他的自制力極強(qiáng)。我看得出來,他對汲箤是真心呵護(hù)疼愛的,并沒有存著玩弄她的心思。所以我想,如果他們二人沒有可能在一起的話,汲霍就絕對不會邁出第一步?!?p> 可他們兩人是親生兄妹,怎么可能在一起?越致霄不由困惑。
慕容哲看到了他的反應(yīng),道:“這其中的原因,我不好妄自揣測,只能說,一切可能性都有。畢竟,有傳言稱先夫人當(dāng)年真正的死因是與人私通?!?p> 難道汲箤不是汲鷹的孩子,可就算是同母異父的兄妹,也沒有什么不同。
越致霄知道此時深想無益,道:“我明白了,多謝你,我會想辦法去查查這件事情?!?p> 慕容哲點頭,又道:“還有一件事情。當(dāng)年攻破燁都之后,殺害我父兄是崇戎勿擅自為之,汲霍也是事后得知的,并為此大發(fā)雷霆?!?p> 也就是說,崇戎勿和汲霍之間并不像看上去那樣是鐵板一塊,而是存在矛盾的。
越致霄看著慕容哲,只覺他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傷感,與那日提起此事時的波瀾不驚全然不同。慕容哲是寄人籬下,就連思念故國也不能顯露出來。而他在如此境地之下,竟還愿意幫助自己,越致霄不由生出感激與敬佩來。
而這樣一個人,又怎會是貪生怕死、茍于富貴之人呢?
他不禁道:“慕容兄當(dāng)年同意來此出任禮部尚書一職,是別有內(nèi)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