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提爾瑪
這一趟旅程無比漫長,每個人心情沉痛,也可能是為了節(jié)約寶貴的體力,大家極少言語。有時候,女孩之中有人累了,大家默契地拉住她的手,相互鼓勵。
直到紅彤彤的太陽快要觸碰到云海,把整個世界染成一片寂靜的紅色之時,提爾瑪終于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
“太好了……那里就是提爾瑪了吧?!?p> 每個人疲憊不堪的臉龐上露出一抹笑容,終于說起話來。女孩們本來還憂心忡忡,擔心自己不盡人意的體力會不會拖了拉莫先生的后腿,讓行進的速度慢下來,甚至到了夜幕降臨,都不能抵達目的地。
遠處的提爾瑪比起西西里爾更大,在這座浮空島嶼上,一眼就能看到位于中央高坡之上的圣樹,以及圍繞著高坡、在圣湖的一側(cè)修造而起的一座要塞。這座要塞原本是由灰白色的巖石堆砌而成,眼下在夕陽的照耀下,變成暗紅色。
大家一鼓作氣,慢慢地調(diào)整角度,平滑地向浮空島嶼加速前進。很快,遠處飛來兩個黑點,稍稍靠近一些,是兩位手持長矛的守備戰(zhàn)士。
像是西西里爾這樣的鄉(xiāng)村小邦,是沒有軍隊駐扎在上面的,那些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鄉(xiāng)的年輕少男少女們,更是沒有見過軍團的士兵長什么樣子。
這兩名戰(zhàn)士各穿著一件拋光的閃閃發(fā)亮,中間微微隆起的胸甲。頭頂上戴著一頂威風凜凜、同樣是銀光閃閃的金屬制的頭盔,頭盔上的鑲嵌著一塊金色鑲邊的小牌子,上面有軍團的番號和名稱。另外戰(zhàn)士們穿著的天藍色的棉質(zhì)的制服和深褐色的長筒靴也是相當?shù)木缕痢?p> 軍團的士兵靠近之后,把手里的長矛一橫,示意來者停下。
“這里是羅穆同盟的要塞提爾瑪,來者是何人?沒有正當理由不得隨意靠近!”其中一人高聲呼喊。
女孩子們精疲力竭、氣喘吁吁,又是第一次見到全副武裝的士兵,只好靠在拉莫先生的身后,不敢胡言亂語。
“我是西西里爾的拉莫,她們都是城邦的女孩們。我們有重要的事情,必須來通知軍團!”
“什么事情?”
要是再過去,拉莫一定會覺得自己頭腦糊涂、妖言惑眾,可是他經(jīng)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現(xiàn)在他斬釘截鐵地說道:“西西里爾毀滅了!是烏爾族攻擊了西西里爾!”
兩名士兵聽了之后,把長矛收了起來。
“……怎么回事?他們會覺得我們在胡說八道嗎?”莫妮卡小聲地問。
一名士兵飛翔著靠近過來,面色凝重,“你們跟隨我來,你們的情況必須和百夫長說清楚。”
每個人跟在士兵身后,滑向著靠近提爾瑪。
“你們不是第一批來這里報告怪物襲擊的人?!笔勘诳拷诎兜臅r候說起來,“今天中午開始,已經(jīng)有三批人過來報告了同樣的事情?!?p> “?。俊贝蠹掖蟪砸惑@。
飛抵提爾瑪?shù)目诎叮@里的景象簡直是一處難民窟。幾十名斯凱爾人聚集在這里,他們的臉色充滿著恐懼和迷茫,歪著身體靠在要塞白色的石墻底下,看上去又饑又渴、勞累不堪。
“這些人是莫米、塔拉巴爾、克菲爾德的人,他們都說昨天晚上城邦被長著漆黑翅膀的怪物消滅了?!?p> 聽到這些話,女孩們突然對這些陌生的人產(chǎn)生了無比的同情,或者說,是一種同病相憐的通感。
“你們跟我來,百夫長會想要聽取你們的報告的?!笔勘I(lǐng)著大家走到要塞的大門處。
幾個女孩已經(jīng)累得路都走不動了,她們癱軟地坐在地上,學著其他人一樣靠在墻邊。
“拉莫先生,對不起,我們能不能在這里等你們?”
沒辦法,畢竟這些女孩昨天整整一晚在提心吊膽中渡過,又緊接著飛翔了一整天,實在是承受不住勞累的打擊。
“你們在這里等我吧?!崩嶙h說。
莫妮卡和貝阿特麗采依然站著,嚷嚷道,“不要緊,拉莫先生,我們也要去!”
三個人跟著士兵走到要塞里。要塞內(nèi)部,駐扎著一個百人團的軍團戰(zhàn)士,他們武器精良、訓練有素,給人一股巨大的、極不真實的安全感。
“百夫長,西西里爾的人來了。”
三個人在一處點著油燈,?;鹜鞯拇髲d里見到了駐地的軍隊長官。
這名老道的軍人,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西西里爾發(fā)生了什么?”
拉莫先生往前邁出一步,說道:“我是拉莫·西西里爾。昨天晚上,傳說中的烏爾族襲擊了西西里爾,它們毀壞了我們的圣樹,西西里爾沉沒了。我和一些女孩子躲在新生院的地下室才勉強活了下來。”
“烏爾?你們真的看到是傳說中的烏爾族?拉莫先生,你剛剛說你在地下室躲避了襲擊,那你怎么確定襲擊你們的是烏爾呢?你看到它們了?”百夫長不慌不忙,反倒是提出一系列的反駁。
“當然啦!長著漆黑的翅膀,而且還能飛到幾千米高的浮空城邦,除了烏爾族還能是什么?”莫妮卡大聲說道,“不是有幾個城邦的幸存者都說了一樣的事情了嗎?你還有什么好懷疑的?”
百夫長倒不生氣,他把手背在身后,深思熟慮片刻,說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想法:“昨晚天色昏暗,襲擊你們的人可能是其他城邦的人。而你們對于烏爾族的幻想過于深刻,才會產(chǎn)生錯覺……”
“這不可能!我們斯凱爾人是一個利他性社會,怎么可能像是太古時代的人類一樣襲擊自己的同類呢?”拉莫沉著冷靜地反駁道。
“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而已?!?p> 拉莫猛然意識到,這位百夫長的話語中飽含的恐懼。
傳說烏爾族是斯凱爾人的天敵,上一次它們大舉進犯北方的城邦,結(jié)果三百座城邦無一幸免,要是這次南方也爆發(fā)烏爾族的災難,那斯凱爾人豈不是要徹底亡國滅種了?與其相信烏爾族真有其事,興許同類相殘的事情禍害要小得多。
百夫長不愿再多談,草草結(jié)尾,“好了,西西里爾的朋友們,我會把這件事情如實上報給威尼西亞的元老院,他們會決定如何應對的。你們可以走了?!?p> 貝阿特麗采扭捏著身體,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到兩旁的士兵迎上來,像是要趕他們走一樣,她才鼓起勇氣說道:“尊敬的百夫長,我的朋友們都已經(jīng)精疲力竭,又受到莫大的驚嚇,身心俱疲。能不能為我們在要塞里找一處休息的地方?我看到城堡的墻下,前來尋求庇護的斯凱爾人只能靠在墻邊,坐在泥濘、濕冷的泥土上休息,實在是太可憐了……”
百夫長突然性情大變,斥責道:“豈有此理?難道你們的城邦從來沒有教你們斯凱爾人神圣的準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