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維瑪納人的水
“各位神明大人，這邊請?！?p> 在一位帶著黑色小帽的維瑪納宦官的帶領(lǐng)下，眾人走進(jìn)一處峽谷壁上的洞窟里。
從外面看，這些蜂窩狀的洞窟密密麻麻，由一條條走道相連，入口很小，但是里面別有洞天。貝阿特麗采到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石窟，周圍雪白的巖壁和切割明顯的線條說明這里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各位神明大人，你們可以在這里休息。”
宦官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倒退著走了出去。
這里的設(shè)施極為簡陋，椅子、餐桌、床鋪……一切家具都是堅硬的大理石做成的。
“大家快躺在這石床上，雖然硬的很，但是很涼快！”艾利第一個試著躺在床上，結(jié)果發(fā)出一陣欣喜的驚呼。
貝阿特麗采已經(jīng)被燥熱的空氣折騰得心焦不堪，趕忙學(xué)著模樣躺上去，確實(shí)大理石的涼意很快就透上來，舒服極了。
“神明大人們，請喝水，這是我們剛剛打上來的。”這時一位仆人又出現(xiàn)在門口，等待著召喚。
這次的水喝起來甘冽可口，比起之前水囊里的水好喝多了。貝阿特麗采早已口干舌燥，捧著石碗，將水一飲而盡。
“神明大人……請慢一些……”
“還有嘛？能不能再給我一碗？”貝阿特麗采將空碗伸過去，問道。
“這……”仆人的小眼睛轉(zhuǎn)向一邊，面露難色，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說著，“神明大人，我們這里的水比較珍貴，是從水井里打出來的。如果神明大人還要喝的話，我這就去催促人手再打一次水，不過需要等待一些時間?！?p> “要多久？”
“大概……一個小時吧。”仆人輕聲嘟噥。
“太久了！”
“沒辦法呀……打水需要一些時間，而且水井在峽谷的另外一側(cè)，路也比較遠(yuǎn)……”仆人誠惶誠恐地說道。
貝阿特麗采走到洞口，低頭望去，只見一條條開鑿在崖壁上的棧道交互縱橫，密如織網(wǎng)。如果一個人從這里下去，抵達(dá)另一側(cè)再回來，確實(shí)要花上不少時間。
“你告訴我，水井在哪里？”
仆人猶豫片刻，在伸出自己干瘦的手指，說道：“在對面下方巨大的洞口里。還請神明大人先休息……”
貝阿特麗采毫不理睬，自己往前一躍，撐開翅膀，丟下身邊瞠目結(jié)舌、不斷呼喊著：“神明大人，還請讓我替您取水！”的仆人，向洞口滑向而去。
要是讓仆人跑一趟來回的話，確實(shí)需要好些工夫。不過貝阿特麗采利用穿過峽谷之間的氣流，無需費(fèi)多少力氣，只需要一小段滑翔，就抵達(dá)目的地了。
“這里就是取水的地方嗎？”貝阿特麗采自言自語著，在她面前，這個洞窟口寸草不生，不像是有水的樣子。借著幾根安插在底座上的火把，她沿著洞口的路拾級而下，不一會兒就看到幾名穿著灰色衣裳的維瑪納人。
他們看到貝阿特麗采身后的翅膀，個個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道：“神明大人，您蒞臨此處，我們不勝惶恐?！?p> “我是來取水的，能不能再給我一碗水喝？”貝阿特麗采頓時被洞窟內(nèi)的熱浪弄得胸悶起來。這低處的洞穴比起高處的洞穴更為悶熱，密不透風(fēng)。
“沒問題！神明大人，請稍等！”幾個維瑪納工人驚慌失措地操作起一根巨大的曲柄，費(fèi)力地?fù)u著。
水井的口很小。貝阿特麗采湊上去，望著黑乎乎的井底，問道：“這就是井嗎？”
在斯凱爾人居住的浮島上，圣湖滋養(yǎng)著土地，小溪里流淌著清水，沒人做過打井取水的事，所以這是女孩第一次看到水井。
“是的?！?p> “這個小洞怎么冒出水？”
“神明大人，水井是通過挖掘出地下水脈的方式取水的，我們通過水井就可以把地底的水取上來?！?p> “這里水井看上去好深啊……”貝阿特麗采幾乎要把臉鉆進(jìn)水井里，禁不住自言自語起來，“這么有趣的東西，要是我做成自然報告的話，一定會得到拉莫先生的稱贊的?！?p> “神明大人！”周圍的工人急忙撲上來，把貝阿特麗采拽回來，“神明大人，這水井非常深，有二百二十米深！掉下去就大事不妙了！”
“居然有這么深？”
一名年紀(jì)衰老的工人意味深長地說道：“傳說一百年前，我們白城還有五十五口水井滋養(yǎng)著維瑪納的人民和土地，如今只剩下十口了。隨著干旱越來越嚴(yán)重，大地已經(jīng)變得枯萎，過去還不需要把井挖得這么深……”
“是枯萎之海！”一個人附和道。
“什么是枯萎之海？”貝阿特麗采越來越興奮，她才到達(dá)地面一個小時，所見到的新鮮事物和聽到的新奇?zhèn)髀労喼币冗^去十年的總和還要多。
“就是峽谷南方的森林?！?p> “森林？”貝阿特麗采疑惑不解，“照理說，森林不就是意味著水嗎？”
“神明大人啊，您有所不知。枯萎之海是被詛咒的森林，在它之中盡是一些根系發(fā)達(dá)、肉質(zhì)結(jié)實(shí)的植物。它們從地下源源不斷地汲取水分，保存在自己的身體里，與我們搶奪水脈之中的水源。最可怕的是，兇殘的蟲族一直守護(hù)著森林，只要一有人踏入森林，就會被躲在暗處的捕獵者抓獲?！蹦赀~的工人說完，繼續(xù)費(fèi)力地與大伙搖動著曲柄，榨取這口水井最后的資源。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之前艾利說過，維瑪納人長久以來與威尼西亞建立起上供關(guān)系，用自己的資源交換珍貴的水源。
對于生活在浮島之上的斯凱爾人來說，每年從潮濕的云層中獲取到的水源就足夠大家隨意揮霍的了。
“對了，所以你們用物資和威尼西亞交換水，對吧？”
工人們紛紛點(diǎn)頭，“沒錯，感謝神圣的威尼西亞和它的神明大人們開恩！”
“對了，你們能告訴我，你們是如何生產(chǎn)鋼鐵的嗎？也是像這樣從井里挖出來嗎？”
工人們一愣，他們粗糙的臉上微微展露出笑容，或許是想要嘲笑這姑娘，但又礙于她高貴的身份。
“神明大人，我們維瑪納盛產(chǎn)的金屬、玻璃確實(shí)是從地下來的，那你得要到礦井那邊才能略知一二了。不過，實(shí)話實(shí)說，從地下挖出金屬和玻璃，確實(shí)和取水很相似?！?p> 貝阿特麗采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她發(fā)現(xiàn)，這片荒涼、干燥、充滿臭味的地方不是一無是處。許多斯凱爾人所需的東西對于這些蘭德爾人來說，只要在地上鑿個洞就可以挖到。這在浮島是不可想象的，說不定會挖穿島嶼，落到云里去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