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到家時,那些陶罐瓦瓶都已經(jīng)送到家門口碼放整齊,陳老頭手下的伙計趕著輛馬車拉著五十壇酒前后腳也跟著到了門口。給了伙計點錢,讓他們幫忙把這些東西都搬到后院,這時才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上回鬧假鬼,顧晨就打算著把后院的小樓整整,弄個小作坊,方便他搞些這時代沒有的稀罕物。所以趁著這次釀酒他就先收拾干凈了。
“還別說,陳老頭這些伙計手腳還挺麻利的。”等人都走光后,顧晨就開始擺弄起這些瓶瓶罐罐。沒有現(xiàn)代化的工具要正好蒸餾出酒精氣體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情,好在他只需要酒精濃度稍微高些的烈酒,所以用些土辦法還是可以實現(xiàn)的。
“這絕對是跨時代的產(chǎn)物?!鳖櫝棵畎胩觳艔氐讓⒀矍斑@個充滿土制朋克風的釀酒設備搭建完成。
這是架在爐灶上的一大一小兩個瓦缸,是這個時代人們用來燒熱水洗澡用的,被他組裝在了灶臺上。
小缸套在大缸里,上面還有一個特制的蓋子,從中間掏個洞,連上一截掏空的竹筒,再用黃泥密封好縫隙。許多竹筒連接在一起,一直延伸到一旁空酒壇中,就形成了一個土制的蒸餾瓶。
給大缸加上冷水,小缸倒?jié)M酒,顧晨就開始燒火造烈酒。酒精沸點只有七十多,他只要不時加水保證不要讓大缸里的水沸騰就可以從小缸里提取到高濃度的烈酒。只不過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原以為很簡單的他枯坐在爐灶旁半個多時辰,水加了許多,就在以為他這土辦法要失敗了的時候,才終于見到竹筒中有清透帶著濃郁酒香的液體滴落在酒壇里。
“成了!”顧晨只是稍稍沾染一些,就覺得眼前一亮,有一股火辣辣從嘴唇一直蔓延到喉間。已經(jīng)與后世的一些低度白酒十分相似了,而且或許是因為使用竹筒凝固蒸汽的原因,酒香之中還隱約帶上了竹子的清香,算是意外收獲。
此時顧府院墻外,一個黑影借著月色翻身上了房檐。腳步輕踏下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黑影壓低身形猶如一只矯捷的山貓,緩緩向顧晨的后院靠近。只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似乎沒察覺到身后有一襲白影掠過,以更絕妙的輕功遠遠飄在屋旁的樹梢上。
“誰!”這個黑影就是一路跟蹤顧晨的阿三,眼看就要到后院,走在前面的他總算察覺出不對勁來,回身甩出一把短劍直取身后白影要害。只不過射出的短劍只是將一條白綢釘在了樹干上,夜風之中只有那條白綢在飄動,除此之外他身后空蕩蕩的莫說是人連鬼影子都不見一個。自己也是是洛邑城里少有的地級高手了,怎么可能有人一路跟著都沒有察覺?難道是“鬼!”鬼字剛從心里冒出來,阿三渾身上下打了個激靈,就連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只不過轉念一想,這老宅的鬼事不就是自家主子編造出來取樂用的?哪來的鬼。
“既然不是鬼,那就是人!”阿三心中稍安,定神觀察四面,下一秒就察覺有冷風從后頸襲來,此時再轉身已然來不及,他索性抵氣運勁,將內(nèi)息全凝聚在脖頸上。這是他練的一門功夫,叫鐵甲功。鐵甲功練到上層渾身堅硬無比宛若鐵甲附體不懼刀斧。只不過他修為不足,現(xiàn)在只能運氣將內(nèi)息集中在身體一處抵擋攻擊,不過也是非地級上品不可擊破……
“真硬,這人腦袋怎么跟個龜殼子似的?!表斨鴤€丸子頭的白衣女子有些氣惱地看著腳底下昏迷的黑衣人。她丟掉已經(jīng)拍碎的石頭,揉捏著自己紅腫的手腕,似乎有些氣不過又伸腳踢了黑衣人幾下,“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想跟我搶吃的。不過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女子左右為難地自言自語,“要是被管飯的看見了,猜到家里進賊偷東西吃了,以后不做好吃的東西怎么辦!”
“有了,把他丟出去不就好了?!嘻嘻,安幼魚你可真聰明?!迸訐u擺著丸子頭,上前只用一手就將阿三這個壯漢提溜起來,然后順手就往院墻外丟了出去。做完這一切后,還不忘滿意地拍拍手上的塵土,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自言自語笑道:“好啦,干凈了,可以去吃東西咯!”兩人都是高手,從交手到阿三被擊暈只不過一瞬間,除了阿三被砸到院墻外的那聲悶響,整個過程竟連一絲聲音也沒發(fā)出,還在后院忙碌的顧晨更是絲毫未察覺。
女子將阿三丟出墻外后,就輕車熟路地一路摸到來了顧晨家的廚房,熟練地掏出一根細簪子把顧晨用來放食物的柜門撬開。
“怎么回事空的?”她不知道今天顧晨是在落鳳梧吃飽了才回來的,所以這回廚房里干干凈凈,并沒有留下剩飯菜,所以她在廚房尋摸了半天什么也沒找道。
“好餓呀,管飯的今天把吃的藏哪去了?”女子以為顧晨是把食物藏到了別處,癱坐在墻邊聽自己肚子咕嚕咕嚕叫喚。她可是為了吃顧晨做得美食特意餓著肚子過來的,這會找不到吃的,已經(jīng)是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就在她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呻吟之時,一股香氣順著夜風從窗外飄蕩進來,鉆進這只小饞貓的鼻子。
“好香?。?!有好吃的。”已經(jīng)餓壞的女子兩眼冒出綠光,一襲白衣瞬間就沖出門外向顧晨的后院飛去,哪里還有剛剛虛脫的模樣。
女子一個翻身就輕松落在了后院中,確認后院小樓里沒人后,才輕輕打開小樓的木門。瞬間一股濃郁的酒香就撲鼻而出,浸入其中更是能嗅到淡淡竹香。這只小饞蟲被酒香吸引鼻子不停地聳動,貪婪不舍地嗅食空氣中的香氣。
其實顧晨剛離去不久,屋里的灶火初熄,還有余燼散發(fā)著暖意,更能催發(fā)空氣中的酒氣。女子只不過吸食片刻,就已經(jīng)滿臉紅暈,雙眼迷離,等到她尋著香氣找到裝酒的那個大酒壇,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旁的小碗舀酒喝,邊喝還邊傻呵呵地嬉笑,已然是一副醉酒的模樣。
翌日天明,顧晨悠游自在地在院子里雷打不動地練起了先前從那個叫介休的神秘高手那換來的無名功法。不得不說他對感興趣的事情還是十分執(zhí)著的,雖然就像介休所說,沒有內(nèi)息的他也練不到如何高深處,不過每次練習完之后總能感覺身心蘇暢,也讓他堅定了練下去的心思。
自從那日朝會后,再也沒有太監(jiān)來宣他入朝,百官對他的態(tài)度出奇地保持了一致,那就是無視。顏崇尚雖然讓出了太史一職,但太史寮里依然是散官一派把控著,往日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也無需過問他,仿佛他這個太史一直不曾出現(xiàn)過,反倒讓以他樂得清閑。等打完一套拳,再去街頭用了下早點,這才施施然去后院準備把昨夜剩下的酒釀完。
“看來下次還是得買點好酒做原料?!蔽目蛠淼亩葦?shù)太低,昨夜反復實驗確定了最好的比例,十幾壇的文客來也不過釀制出小半壇的蒸餾酒。
“照這么下去,五十壇也不過釀出個兩三壇……瓦特?”顧晨一路精打細算,剛推開后院小樓的木門就愣住了。
小屋里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正抱著他的酒壇子呼嚕大睡,嘴角邊還能見到有晶瑩剔透的液體流出來。
安幼魚睡得正香,她夢到了死去的娘親還有娘親做的她最愛吃的酒煮蛋,正嘴饞要偷吃的就被母親揪住了耳朵,拉著她喊疼。
“疼!娘……小魚不敢了。”
顧晨揪住這位偷酒賊的耳朵玩得不亦樂乎,漸漸把女子從夢鄉(xiāng)之中揪醒過來。
安幼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的臉龐,還糊里糊涂念叨道:“娘親,你怎么變漂亮了?”
“小姑娘,你看清楚我可不是你娘?!币豢醋约鹤蛞剐倚铱嗫噌勚瞥鰜淼陌雺票贿@小賊偷喝得一滴不剩,那可是五百金呀,越想越心疼。顧晨沒好氣地在手上又使了些勁,這下終于讓安幼魚徹底清醒起來,大叫一聲:“啊,是你,管飯的!”一見顧晨正揪著自己的耳朵,心急之下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顧晨的胸口。
安幼魚情急之下的這一巴掌可使上了不少力氣,將顧晨重重拍在門上,連人帶門倒飛回了院子里。也多虧這塊門板卸去不少力道,顧晨才不過是頭腦發(fā)懵了半天就從地上爬起來了。
看著屋里同樣傻住的女人,顧晨只覺得腦瓜子疼,一開始還以為只是個漂亮的小毛賊,可沒想到還是個武功高手,一時猶豫不知道該怎么辦。
安幼魚躲在屋里更愁促,不住罵自己:“安幼魚啊,安幼魚,你怎么能用那么大力氣把管飯的給打了,要是一不小心打死了,可不就再也吃不到那些好吃的了?”感情這小妮子關心的還是她的食物。
她小心翼翼地從門框邊上探出小丸子頭偷瞄,想看看顧晨是不是被自己打死了。正巧顧晨見屋里突然沒了動靜,也趴在門框旁打算伸頭查看里面的情況,兩人就這么額頭頂額頭碰了個對臉。
“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