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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顧首

第二十九回 難題

四顧首 道三川 3037 2020-02-07 19:37:11

  “我是不可能回秦國的?!币娎险卟徽f話,唐武云又重復(fù)了一句,似乎在用語言堅定自己的決心,一口氣把話說完就別過腦袋到一旁,不想讓老者見到自己帶著怒氣的臉。

  老者則笑了笑,知道這個外表沉穩(wěn)的大兒子實則有一顆急于表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心,他著急著需要別人的認(rèn)同。窗縫的寒風(fēng)令油燈的火苗突如其來地?fù)u曳,加快了火焰的燃燒,讓燈芯露出來更多。老者拿起桌上的剪子慢慢地剪去一截?zé)粜?,平淡地說道:“你就像這盞油燈,不停地想要讓自己燒得更旺,卻忘記了,這油燈燒的再旺也不過照亮這一室之光,你太鋒芒畢露了?!?p>  “那又如何?”唐武云不服氣道:“你想說我要遭小人嫉妒嗎?那就讓他們嫉妒好了,誰要敢伸手我就剁了他的爪子。我就是不想令爹你太難做,才跑來洛邑。在這里我可以放心大膽的施為,在這里我可以冷酷地對待所有敵人,而不用有所顧忌,我就算鋒芒畢露又如何?”

  唐武云說話間帶著冷笑,眼睛映照著燈火,迸發(fā)出更熾烈的光芒,老者卻視這光芒如螢火。他這一身見過太多光芒四射的人了,如魯國公、如秦王、如這天下七國之君。這是君王才該有的光芒,不該出現(xiàn)在他的兒子身上,許久伴隨著一聲長嘆道:“你是不懼,但卻太早燃盡了自己的燈火,我讓你回去是如同這燈芯一般,太長了就應(yīng)該剪短它,這樣它才會燒得更久照亮更多地方。”

  “戰(zhàn)事一起,秦軍必途經(jīng)周地直取魯國都,屆時周國必定陷入兩難之中,如允則天下人必定齊唾之,視其為背信棄義之國,那周國不戰(zhàn)則亡之。如不允,則勢必直面秦王的怒火,三十萬鐵騎踏平周地也不過時間問題。到時候你又該何去何從?”這也是老者親來周國的原因,他要把他這個兒子帶回去,否者戰(zhàn)事一起,各為其主,唐武云必死無疑。

  “如此,齊漢兩國必定不會坐視不理的,還有現(xiàn)在這位王上可不是個只會做生意賠本的老頭子?!碧莆湓浦敝钙渲嘘P(guān)鍵,這也是他佩服周王姬賜的地方,能用林仲文,敢用林仲文,這個齊國太子妃的生父。以他為大將軍牽制強秦吞周,又以己為丞相阻止齊君吞并,更不用說開放供漢國經(jīng)營的商市,三大強國都被他以微妙的利益關(guān)系牽連在一起。與其說三國都用繩子牽住了周國,反過來又何嘗不是周國牽住了他們呢。

  周國作為中原腹地四面強國林立,也有著天然優(yōu)勢。它是各國的通商要地,也是各國之間的緩沖之地,非萬一大家都不會想撕去這層遮掩。

  周強時輻射中原萬里,列國臣服。如今周弱姬賜用他獨特的方式保持住這種微妙的平衡。這也是令像唐武云這樣自負(fù)之人信服的原因,他也相信姬賜會有辦法應(yīng)對此次危機。

  更何況宮里還有一位不出世的老祖宗,唯一一位天上品的宗師,有那位在即使是強勢如秦王,也要掂量踏平周國的后果。

  “秦與魯是世仇,出師有名,但與周國卻是師出無名,到時候只怕齊漢兩國會借機合力攻秦,不對!”說到這唐武云頓生疑惑,“秦滿朝的文武不會這么魯莽,一定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p>  他轉(zhuǎn)向老者,試圖從其口中得到答案,不過后者顯然不想告訴他內(nèi)情,只是說道:“這事不是你能過問的,你只要知道不論此次秦國如何施為,齊漢均不會出手就好?!?p>  老者又說道:“其實你那位王上本已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只不過似乎執(zhí)行的時候出了一點小意外?!?p>  “午時王宮那場刺殺?”天下第二刺客進(jìn)王宮行刺自然瞞不住有心人的眼睛,不過唐武云也只以為行刺失敗并未想其它,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不由驚道:“他是沖你去的?”

  老者點頭笑道:“能讓介休進(jìn)周王宮殺的人,這世上除了我,只怕沒有別人了?!边@其中牽扯了許多陳年往事,老者似乎不愿意多提,而是一笑帶過。

  唐武云細(xì)分析道:“如若你在王宮被魯國的第一游俠刺殺,那么秦軍借道而行周王就有了應(yīng)允之理,果然好算計?!?p>  “算計再好,沒成也是一場空,所以你那位王上只怕此刻也已經(jīng)是進(jìn)退兩難了。過幾日我便上國書為你請辭?!?p>  哪怕老者一再勸說,唐武云依然堅定不移:“不,就算如此我也不會離開洛邑的。而且我相信這事還有解決的辦法。不如我們父子打個賭。”

  “打什么賭?”

  唐武云笑道:“爹爹你在此多留五日,如若周王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那我便隨你回咸陽,反之你就不能再干涉我在周國為官的事情?!?p>  “父子一言!”

  “駟馬難追!”說定賭約,兩人間的氣氛稍緩,唐武云從身上取出一塊木牌遞給老者說道:“正好過幾日有一場妙會爹爹也可去一觀,還能見到一位妙人。”

  “哦!是什么?”老者接過木牌一看,精致的花紋上面寫著一列燙金大字“天下第一美酒拍賣大會”。

  “我說咱們?nèi)∵@名字會不會太招搖了?”

  “你懂什么,這叫營銷手段,越是招搖,越有人不服,那到時候來的人才越多?!?p>  紀(jì)墨跟顧晨一起站在燕來樓的招牌下面看一群伙計布置拍賣會現(xiàn)場,就見伙計按照顧晨的意思裁剪了一條紅布,長長地掛在店門口,上面用黃綢繡著《天下第一美酒拍賣大會》,還高價請人專門去野外采集了許多鮮花,不過這個時節(jié)大多數(shù)是菊花。

  看著黃白相間的菊花被攏成一個個花圈的形狀拜訪在兩邊,顧晨的嘴角不自覺地有些抽搐,真想知道想出這主意的人是不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的家伙。

  他正無力吐槽中肩膀就被人從身后用力拍了一下,耳邊就有一個大嗓門吼道:“顧兄弟,你看我這主意不錯吧,擺上這么些個鮮花漂亮多了,誰說武人不懂欣賞的?!?p>  不用回頭,顧晨就聽出說話的是周罡,好奇他怎么沒在宮里當(dāng)差,要知道這家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余天都呆在王宮之中保衛(wèi)姬賜的安全,剩余六十五天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去睡覺的路上。

  “你今天怎么出來了?”兩人如今已經(jīng)頗為相熟,顧晨說話也隨意許多,直接就問道:“不好好在宮里保護(hù)王上?”

  周罡直接用大手掰過他的肩膀,讓他的視線對向?qū)值囊粋€蔡家面攤,只見一個傳著破舊的老漢正跪坐在路邊席坐津津有味地吃著面條,可不就是姬賜本人么。

  “王上好雅興,怎么又功夫跑出來吃面?”只見周圍一圈妨夫走卒全是肌肉隆起,腮幫子鼓著,一看就是宮里的侍衛(wèi)假扮的,顧晨稱呼也沒有忌諱,直接說道:“王上就不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還有人要刺殺我不成?”姬賜吸溜著面條,全然不顧形象,要說他這副模樣簡直就是最好的偽裝,都不用那一圈侍衛(wèi),任誰也想不到這個踩著木屐,披著補丁大褂襖,臉色胡子邋遢不修邊幅的老頭是一國之君。他吃面動作極大,嘴巴又缺了幾個牙齒,說話漏風(fēng),張嘴之間時常再朝顧晨噴出點湯汁。

  顧晨有些嫌棄地往邊上避了避,說道:“你就不擔(dān)心被那些討債的商人發(fā)現(xiàn),到時候再給你堵在街頭,那樂子可就大了。”

  這下姬賜吃面的手和嘴終于停頓了片刻,腦袋飛快地左右看了一圈,見四處沒有別人,才笑嘻嘻地說道:“你莫要胡說,孤是那種欠錢不還的人么?!?p>  “啪!”顧晨手中的竹簽和桌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姬賜用眼角撇了眼就把頭埋到碗里繼續(xù)吭聲吃起面來。

  顧晨也沒指望這老頭能還錢,純粹看他不過氣的。將白條竹簽收回懷中,才正經(jīng)問道:“王上出來有事?”

  等最后一口面湯下肚,姬賜發(fā)出滿足的呻吟后才意猶未盡地說道:“這么大的買賣開張,自然要親自過來瞧瞧?!?p>  姬賜在這里站了四成份子,關(guān)心也是應(yīng)該的,不過顧晨總覺得他還有其他目的。見他不明說,也跟著裝糊涂陪笑道:“那是應(yīng)該的,這買賣王上不用當(dāng)心,就等著收錢吧?!?p>  “哦,是嗎。那就好?!奔зn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又指著橫幅問道:“這拍賣會又是什么呢?”

  “拍賣會就是把東西拿來眾人同時報價,價高者得。不過一般只適合貴重的物品?!焙喡缘貙⑴馁u的意思同姬賜描述一遍,聽得他微微咋舌,“顧太史果然是奇才呀,能文能武,連經(jīng)商也如此厲害,也不知還有什么事能難得倒你的?!?p>  “來了。”顧晨心里一個咯噔,心道正事來了。果不其然,姬賜沉吟片刻,似乎有些為難地說道:“孤遇上件難事,不知道孤的文武雙全,天下無雙的太史大人能不能幫忙解惑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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