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說講正事，只講正事

　　“冰冰姐，這個人類姐姐能不能不要殺她，她是為了救我才會這樣的。我也想救她。冰冰姐，一直以來有你的照顧，真好?！?p>　　“小冰！”

　　休憩中的冰帝猛然驚醒。

　　喚出精神體，輕輕一躍，落在水宇香的近旁。

　　之前，在冰帝到來時，獻祭已經(jīng)接近尾聲，即使冰帝想要阻止也沒有辦法。獻祭結(jié)束后，冰帝的心里不止一次萌生出殺死水宇香的念頭，但是冰帝忍住了。

　　或許只是一個奢望。

　　獻祭后的魂獸還會存在靈魂，冰帝只是奢望著在水宇香醒來后還可以再見小冰。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在冰帝的心里卻仍是毫無理由地相信著。

　　萬一，哪怕只是萬一，

　　萬一小冰因萬載玄冰髓，在水宇香的身上產(chǎn)生某種依附關(guān)系，這樣就可以在精神之海中見到小冰。

　　朝四周望去，通過周圍的變化，冰帝大概能夠明白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冰山倒塌，水宇香用魂技形成了這個冰穴，又將萬載玄冰髓吸收后化成的能量給了小冰。不過，水宇香終歸是人類，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二十萬年魂獸所需的能量。

　　身體遭受反噬，在即將化為冰雕之際，小冰的獻祭保住了水宇香的生命，但由于小冰并未完全恢復，這才導致水宇香陷入永久的沉睡。

　　看向一旁的發(fā)光冰晶，這些冰晶就是由萬載玄冰髓散溢出的能量形成的。而真正的萬載玄冰髓或許早已消耗殆盡。

　　人類，當真奇怪。

　　冰帝如此想著，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玉天寧。

　　玉天寧雙目緊閉，面色平靜。冰帝很少見過人類，但她知道吸收一塊二十萬年的魂骨對人類來說是一種極其痛苦的過程。

　　可眼前這個人似乎毫無痛苦之色，簡直就和與自己說話時一樣。完全看不出他想要干什么。

　　冰帝想到了玉天寧的話，無論怎么都覺得很奇怪。

　　到這里看雪景？

　　剛才只是因為玉天寧的哭相亂了心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現(xiàn)在想來，冰帝自己可不覺得雪景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可萬一人家真的是來看雪景的呢？自己又不知道人類是怎么想的。

　　冰帝的腦中有些混亂，明明認為有問題，可就是理不清問題出在哪里。

　　面對玉天寧，到底該不該信任？這讓冰帝很是糾結(jié)。

　　四周的空氣開始躁動，玉天寧身上散發(fā)出的波動令他的長發(fā)飄起。這種情況并未持續(xù)多久，待一切重歸平靜，玉天寧也緩緩醒來。

　　算了，邊看邊想吧。

　　冰帝想著，身形飄到玉天寧身邊，道：“感覺如何？”

　　玉天寧站起身來，活動著筋骨，說道：“沒問題?！?p>　　就在玉天寧說話的這段時間，冰帝又是輕輕地、悄悄地飄起，剛好比玉天寧高出半頭。

　　“哦，那就好?！北廴魺o其事地說道。

　　玉天寧的余光正巧捕捉到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道：“冰帝，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玉天寧，這位是水宇香。”

　　說完，正準備扶起水宇香的玉天寧突然感覺到身后傳來一陣寒意。

　　“你，剛剛是不是笑了？”冰帝充滿殺氣的話語從玉天寧背后幽幽傳來。

　　“冰帝說笑了，我只是喜歡保持笑容，并無其他意思?！庇裉鞂幾旖蔷S持著原有的弧度，雖是同冰帝說話，但手已將八角玄冰草取下，又將身體略顯僵硬的水宇香扶正。

　　“你...”

　　冰帝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輕聲一哼，又道：“信不信本帝斷了你的右臂?！?p>　　玉天寧坐在水宇香的身后，看向冰帝，露出一個溫暖陽光的笑容，道：“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冰帝等我叫醒香兒后再動手。到那時，冰帝想廢了我都沒問題?！?p>　　八角玄冰草魂骨技，第一魂骨技——化冰。

　　玉天寧的雙手按在水宇香的后背，那由萬載玄冰髓化成的能量如同洪水一般涌向玉天寧的身體。

　　感受著能量源源不斷地涌入體內(nèi)，玉天寧不得不感嘆，不愧是二十萬年的魂骨技，這吸收能量的速度著實令人有些受不了。

　　“快收斂點，這樣下去，還沒等她醒來你就先成冰雕了?！北墼谝慌源叽僦?。雖然冰帝想要幫忙，但她確實是什么都做不了。

　　玉天寧緩緩收回右臂，這才令能量的流動得以減緩。

　　“不好意思，有些著急了?！庇裉鞂帋е敢庑Φ馈?p>　　玉天寧實在沒有想到萬載玄冰髓之中蘊含的寒氣竟會如此之重，而且侵入身體之快，就連自己的魂骨技都來不及將其徹底轉(zhuǎn)化。更何況玉天寧還不是冰系魂師，論抗性自然不如水宇香。

　　“冰帝，接下來的畫面可能會引起你的不適?！庇裉鞂幭虮厶嵝训?。

　　話畢，玉天寧便不再出聲。他現(xiàn)在必須全身心專注，接下來要做的容不得他有半點分心。

　　只見玉天寧全身上下散發(fā)出淡淡的白霧，就連順著臉頰滑落的汗珠都被凍結(jié)，掛在玉天寧的臉上。身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雷光跳動，那是玉天寧在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你還有時間管本帝，你要死了手臂我找誰斷去。”

　　玉天寧顧不上回答冰帝，右手從腰后取出短劍，體內(nèi)魂力運轉(zhuǎn)，借助魂骨的控制，玉天寧將吸收的寒氣盡數(shù)封在左臂中。

　　結(jié)果如同玉天寧所想，他的左臂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jié)冰。僅是眨眼間，玉天寧的左臂便被厚厚的冰層包裹。隨之而來的痛覺傳遍全身，刺激著玉天寧的神經(jīng)，也令玉天寧格外清醒。

　　刷！

　　短劍毫不猶豫地揮過，在空中留下一道弧光。

　　沒有疼痛，因為神經(jīng)都被麻痹；沒有鮮血，因為傷口都被冰凍。

　　那條左臂就在冰帝詫異的目光下掉落在地。

　　“你...”冰帝剛想說話，可話到嘴邊卻是被眼前的一幕硬生生地止住。

　　冰帝所見，玉天寧的左臂在紅黑色光芒中恢復，重新扶住將要后倒的水宇香。

　　時之三——時間回溯。

　　重新回溯的左臂又一次在玉天寧的控制下化為堅冰，繼而被砍斷。

　　時之四——時間吞噬。

　　斷掉的手臂發(fā)出微弱的光芒，散作紅黑色光電透過堅冰重新融入玉天寧的體內(nèi)。

　　香兒，可能會有點暈，忍一會就好了。

　　玉天寧在心里想著，又一次將手臂砍斷。

　　一旁的冰帝看得失神，看著那左臂斷而又生，這早已不是人類的范疇了吧。

　　可冰帝清楚，玉天寧身上透露的氣息完完全全就是人類。

　　他....這....究竟算什么！

　　對于冰帝的震驚，玉天寧并沒有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玉天寧只是機械般地重復著一個動作，沒有過多的痛覺，就連表情都有些麻木。

　　到底斷了多少次，玉天寧記不清楚了，他唯一感受到的就是水宇香逐漸有力的心跳，漸漸清晰的呼吸。

　　玉天寧笑了，這次的笑格外舒心且放心。

　　左臂回溯，玉天寧并未扶住后倒的水宇香，任由水宇香倒入自己的懷中。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水宇香眼簾的便是玉天寧那疲倦?yún)s仍帶著笑容的容顏。

　　“咦？小寧，我覺得怎么暈乎乎的？”剛剛蘇醒的水宇香聲音很輕，輕的如同耳邊有仙子低語般。

　　玉天寧笑了笑，道：“香兒太累了，再睡一會就沒事了。”

　　“嗯。”水宇香輕輕點頭，“那，小寧生氣了嗎？”

　　玉天寧微微一愣，看著水宇香的眼睛瞇起，笑容的弧度逐漸上揚，略微歪頭道：“對，小寧好生氣的?！?p>　　“是嗎？那...香兒..再也不敢了。”水宇香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被自己柔和的呼吸聲代替。

　　看著水宇香的睡顏，玉天寧似乎已經(jīng)忘了自己到底為何而生氣。

　　玉天寧發(fā)出一聲無奈地嘆息，右手放下短劍的同時食指劃過劍刃。將食指指尖按在水宇香的額頭處，玉天寧的精神之海深處涌出一束光芒，順著玉天寧進入水宇香體內(nèi)。

　　時間伴子，確認。

　　水宇香額頭的血印開始淡化，最后徹底隱沒。

　　玉天寧長舒口氣，這樣一來，事情算是徹底解決了。

　　疲勞感襲來，眼皮變得沉重，玉天寧只覺得全身使不上力氣，身體如同失去控制般向后倒去。

　　后背似乎撞到什么冰涼的東西，稍稍睜眼向后看去，玉天寧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靠在一條冰碧蝎尾上。

　　看向近旁高大的冰碧帝皇蝎，玉天寧很是勉強地笑道：“謝謝了，冰帝?！?p>　　冰帝輕聲一哼，似乎對玉天寧愛理不理。

　　“喂，玉天寧，本帝問你，你封住本帝的行動和那手臂是怎么回事？”

　　玉天寧仰頭想了少頃，看向冰帝，道：“人類嘛，總喜歡有些自己的秘密。不過，冰帝可以放心，我還沒有那么笨。對我來說，能和冰帝認個朋友都算好了。再說，如果不是冰帝沒有用全力，我也不會活到現(xiàn)在?！?p>　　冰帝注視著玉天寧的眼睛，那平靜如水的黑眸中還帶著幾分人畜無害的笑意。

　　玉天寧也知道冰帝無法完全信任自己，可對于玉天寧來說，他能說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如果能確保冰帝暫時不會傷害他們二人，這樣就可以了。

　　疲勞感越來越重，玉天寧實在是撐不住了。閉上眼睛，玉天寧說道：“只要冰帝注意不要被我碰到就行。太困了，我先睡了，晚安?！?p>　　“喂！你怎么自顧自地睡了！我還沒問完呢！”冰穴中回蕩著冰帝的聲音，可沉沉睡去的玉天寧又怎能回答她呢。

　　萬般無奈，冰帝只好收回精神體。冰碧帝皇蝎改站為臥，兩只前螯護在面前。對于冰帝來說，偶爾休息一下也不是什么壞事。

　　醒來后，小冰還會在眼前叫我嗎？

　　冰帝的聲音漸漸消失，玉天寧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這條冰碧蝎尾好硬啊！還是香兒的好。

　　。。。。。。

　　“終于看到小寧生氣的樣子了！”

　　這是水宇香意識恢復后的第一個念頭。

　　“香兒，香兒?！?p>　　聽到玉天寧的聲音，水宇香連忙睜開眼睛。她所看到的并未身處極北之地的冰穴中，而是一處無垠的空間，一座神殿矗立在眼前。

　　“香兒，沒事吧。你的臉怎么這么紅?！庇裉鞂帍呐哉f道。

　　經(jīng)玉天寧一說，水宇香忙道：“沒事，沒事。話說，小寧，這是哪里？”

　　玉天寧笑道：“精神之海深處，前輩就在這時間神殿中。”

　　朝時間神殿望去，水宇香深深地感受到，明明神殿沒有絲毫光彩亮麗卻依舊吸引著自己的目光，讓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哦，都來了。”時間之神的聲音從神殿中傳出，令水宇香得以收回心神。

　　玉天寧作揖鞠躬道：“是，前輩。”

　　見此，水宇香也跟著玉天寧的樣子，說道：“小女水宇香，見過前輩?！?p>　　“哈哈?！?p>　　時間之神發(fā)出兩道笑聲，用裝作嗔怪的口氣說道：“別老跟這個小鬼學，什么前輩不前輩的，來這里就放輕松，別那么拘謹?！?p>　　聽了這話，玉天寧也是不免露出幾分干笑。

　　水宇香瞥向玉天寧，收回后又道：“對于宇香來講，對于前輩的恭敬是必不可少的。更何況小寧也是如此?！?p>　　“罷了罷了，我是說不過你們。直接講正事?！?p>　　時間之神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早知道會這樣，他還不如不說呢。

　　隨即，水宇香的面前出現(xiàn)一顆光球。正當水宇香疑惑之際，時間之神又道：“握住這顆光球，在腦海里想著自己想要的神劍，這顆光球自然會化成你想象的樣子?！?p>　　水宇香原本就很疑惑，聽了時間之神的話更是疑惑萬分。自始至終，水宇香都不知道這到底是要干什么。

　　看著水宇香投來求助的目光，玉天寧也是無可奈何。

　　不愧是前輩，說講正事，只講正事。

　　沒辦法，玉天寧只好先大致向水宇香解釋一下，“首先，作為時間之神傳承的我可以任命十二位時間伴子，而這第一位就是香兒你?！?p>　　水宇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著玉天寧隨手一招，手中竟多出一柄精致的長劍。

　　“其次，這是屬于我的神器。身為時間伴子，香兒也會有自己的神器。只不過神器只能是劍，但是時間伴子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神劍樣式?！?p>　　“最后，這個是沒有危險的，香兒完全可以放心。之后香兒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問，現(xiàn)在先認定神器，別耽誤了前輩的時間?！?p>　　聽了玉天寧大致的講解后，水宇香臉上的憂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放心的笑容。將面前的光球握在手中，閉目，極力在腦海中構(gòu)思著自己想要的神劍。

　　玉天寧稍稍后退，以免打擾到水宇香。

　　“前輩，時間伴子可以使用時間神技嗎？”玉天寧盡量壓低聲音問道。

　　“經(jīng)過你的允許后，可以?！?p>　　“那...”玉天寧剛一開口就被時間之神打斷。

　　“成神后到達一定等級后才行。”

　　額....白激動了。

　　沉默了一會，玉天寧又道：“前輩，成神后也有等級劃分嗎？”

　　“有，你現(xiàn)在不必知道?！睍r間之神說道。

　　“哦。那，前輩，時間本體也可以成為時間伴子嗎？”

　　“可以?！?p>　　收回時間神劍，玉天寧看著水宇香手中的神劍慢慢成形。

　　只見光球不斷伸長，壓縮化作一柄長劍。這是時間之神讓玉天寧見過的最初的模型。

　　變化先從劍體開始，銀白色的細劍只有兩個手指的寬度，劍體中央泛起青藍色的光澤。后段開始出現(xiàn)紋路，正好以劍脊對稱。末端則是更為深的藍色勾勒出兩個文字——青玄。

　　原來連劍名都想好了呢。

　　護手呈半圓形，中心處鏤空，而在外圓上依舊是青藍色澤，紋理確實如同雪花一般綻放其上。劍柄被水宇香緊握，玉天寧沒有辦法看清全貌，但大致上是以青與銀搭配。

　　青玄劍鑄成，圍繞在劍身四周的光芒也漸漸融入劍中。

　　“前輩，為什么我的神劍不能自己想？”看著水宇香手中接近完美的神劍，玉天寧不禁抱怨道。

　　時間之神嘻嘻一笑，道：“我喜歡。怎么了，不聽前輩的話了嗎？”

　　“天寧不敢?！庇裉鞂幍馈?p>　　看著水宇香滿臉欣喜的樣子，仿佛就像擁有新玩具的孩童，玉天寧同樣是笑意滿滿。

　　算了，香兒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