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無涯被迫直視前方的道路,這條道路修的并不平整,甚至有些坑坑洼洼,就是很普通的鄉(xiāng)鎮(zhèn)道路,兩側甚至沒有護欄,路中間也沒有線。
路兩側有非常稀疏的路燈,隔好一段距離才有一丁點亮光,而路兩旁幾乎沒有居民樓,而是一大片的漆黑的田野,和幾間沒有亮燈的土房。
司無涯看著昏黃的道路,他剛剛瞟了一眼后視鏡,隱隱約約看到車旁跟著一個身影。
“這兒還不算開出小鎮(zhèn)嗎?”
顧平樂借著手電筒的光看向地圖,地圖上沒有出了小鎮(zhèn)后的道路了,而這小路旁也沒有指示牌。
“不知道,往前開吧?!?p> 車載廣播的聲音已經停止了,反正并沒有讓他們變得輕松,反而顯得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加清晰。
“我咋感覺這個聲音越來越大了呢?”
司無涯握住方向盤的手心微微出了冷汗。
窗外的女人離窗戶越來越近了,她微微直起扭曲的身子,半張臉都貼在玻璃窗上,留下一塊塊紅色的印記。
顧平樂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抽出他剛剛私藏的棍子,搖下一小部分車窗,女人的臉也隨著下沉的車窗微微下滑了點。
他找了個角度,就拿著橡膠棒就向她的腦袋懟去,但不知道是因為他此時的力氣太小還是這女人力氣太驚人,她的位置沒有絲毫改變。
顧平樂猶豫了一下,直接把沾上人體組織的橡膠棒扔到她臉上,又連忙搖上車窗,女人的臉皮緊貼著車窗玻璃,隔著玻璃仿佛都能看到她臉上塌陷處露出的舌頭。
他覺得此時既然沒有系統(tǒng)提供的文字選擇題,那么此時的情況應該是可以控制的,至少還沒陷入完全危險的境地中——至少這個女人還沒進入車內,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
但是男高中生顯然想多了。
司無涯看到這一幕,忽然升起一種自己就是藤原拓海的感覺,故作冷靜地說了一句:
“系好安全帶?!?p> 顧平樂看他有大轉方向盤的氣勢,連忙喊了一句:
“哥你別沖動!”
一個剛開始開車的人往往把握不好方向盤的轉動的幅度,顧平樂看得出來這位男高中生不是什么開車小天才,在眼前情況下,多帶一名“乘客”又不算超載,但是翻車可能就真的玩完了。
他這一聲還是喊晚了。
大幅度打動的方向盤能不能將女人甩下去,這是一個未知數(shù),但在這狹窄坑洼的小路上,一個第一次開車的新手把自己當成藤原拓海,這是一定會導致不好的結果的。
在漂移的瞬間,顧平樂的心里只出現(xiàn)了三個大字——“玩完了”。
他看著一臉認真的司無涯,只覺得比女尸還要更可怕一些。
短促而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小破車整個轉了大彎,從路上直接沖向一片漆黑的田野,兩旁又沒有護欄,車蹭了一下路燈,頓了一下后,車就很順暢地滾下了山坡。耳邊傳來滾落時轟隆轟隆的聲音,顧平樂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隨著車體不斷的翻轉,眼前的畫面不斷地顫抖,像是被顛勺的菜。
他腦海里不合時宜的想起了一句話,就是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不妨看一看身邊的朋友,曾經顧平樂并不理解,現(xiàn)在他卻忽然間明悟了,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當你遇到困難時你就看一看此刻在你身邊的朋友,有因必有果,多半這些困難都是他們害的。
“司無涯,馬麥皮!”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罵上一句。
在車掉下來的時候,系統(tǒng)并沒有出現(xiàn)文字選擇題,這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一次選擇并不致命,二是系統(tǒng)此刻還沒反應過來。
過了一會兒,汽車的運動慢慢停止了,他們沒有遇到底牌朝上這種尷尬的狀態(tài),并且出乎意料的是,顧平樂除了感到有些暈眩,并沒有其他明顯的外傷。
副駕駛車窗的玻璃已經碎裂了,小熊玩偶不知道怎么滾到他的腦側,為他擋住了大部分的玻璃碎片,熊臉幾乎被玻璃戳爛了,但并沒有玻璃碎片穿透熊的腦袋。
“司無涯?”
他們此時所處的環(huán)境太過黑暗,顧平樂看不出司無涯現(xiàn)在的情況,但從剛才的翻滾碰撞中,他隱約感覺駕駛座的撞擊更加嚴重。
他和卡住的安全帶抗爭了一會兒,最后選擇從中間鉆了出來,在黑暗中,他伸手去觸摸駕駛座的男高中生。
司無涯感受到了觸碰,他掙扎著動了幾下,卡在方向盤下面的手觸碰到了濕滑黏膩的東西,他又仔細的摸了摸。
“顧平樂……”
虛弱的聲音傳出,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醒了?醒了就好,我們先出去,一會兒萬一油箱漏油引發(fā)爆炸就完了,電影里都這么演。”
“我可能出不去了。”
司無涯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聲音變得有些尖銳。
“我好像摸到自己的腸子了?!?p> “……哈?”
現(xiàn)在并不是開玩笑的時間,顧平樂倒不懷疑他在開玩笑,不過對于司無涯來說……
“沒事,反正你也不是活人,流就流了吧?!?p> 顧平樂說完后就嘗試開門,沒去關心男高中生破碎的心靈和腸道,還好這個門并沒被撞得形變,很輕松就打開了。
手電筒掉在座位底下,他下車的時候正好踢到,就順手撿了起來,這玩意兒的質量也不錯,敲打了幾下還能亮。
車旁并沒有剛才那個女人影子,看起來好像是陰差陽錯地甩掉了。
“幫我拽個門……”
司無涯的聲音有些虛弱,多半是因為
顧平樂走向駕駛室的一邊,用腳抵著車身,兩只手并用,司無涯在里側用力,撞了幾下后才得以打開。
打開門的一瞬間,有什么滑膩膩的東西撲了他一臉。
顧平樂摸了摸,這大概就是司無涯的……
沒關系,豆腐腦也見過了,作為一名醫(yī)學生,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
于是他把臉上的東西扯了下來,塞回司無涯的肚子里。
司無涯:“……”
司無涯:“你不會塞反了吧。”
顧平樂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示意高中生把里面的衣服脫下來,綁在腰腹部。
男高中生脫衣服脫了一半,動作停滯在半空中,一伸手將小女孩攔腰抱了起來,向著坡路上跑去。
顧平樂向他身后看去。
整張臉塌陷的女人匍匐在車底,她的頸椎看起來已經斷掉了,垂在地面上,血洞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