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封清塵和顧桐匆匆進(jìn)來,見到兩人,封清塵先開口:“姑娘,剛剛老五叫人傳信,說哈德爾今天又去我們酒樓了,奇怪的是他今天居然打聽了你好幾次?!?p> 顧有榛問:“他問了什么?”
“他問老五知不知道國師的女弟子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樣貌若天仙,還會讀心術(shù)!”
封清塵話音剛落,顧桐接上:“我來也是想說這個。二皇子特意派了人在羌戎太子面前說了姑娘很多好話?!?p> 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顧有榛將一整張桌子都拍散了架:“我這就去找哈德爾!賞花宴你不必理會!賢妃而已,我得罪得起!”
金鯉哪里還會不明白——二皇子他們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她伸手拉住顧有榛:“師傅,您是國師,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大殷,私底下去找哈德爾難免落人口實。您放心,如果哈德爾真的像我們查到的這樣汲汲營營,我有辦法讓他——”
頓了頓,她才接著道:“讓尊貴的羌戎太子迎娶我大殷最尊貴的女子!”
說完,她看向顧有榛。以前看宮斗文宅斗文時,金鯉最討厭的人設(shè)就是圣母綠茶婊,二皇子和五公主派人暗殺她她還沒計較,現(xiàn)在又設(shè)計要她去代替和親,不反擊一下怎么配得上自己穿越女的身份?
她只是有些吃不準(zhǔn)顧有榛的態(tài)度,他親口跟她說過一定會替金鯉討回公道,但是念著銘帝,他不會傷害他的子女。
顧有榛唇邊漾起一個笑容:“五公主深受圣恩,此刻正是她報效大殷的好時機;她深明大義,定能完成兩國交好這個重任!”
饕餮館正式開張才幾天,但因為其別致的用餐方式、精美可口的菜肴,已經(jīng)讓食客趨之若鶩。哈德爾這幾日在二皇子的人陪同下游遍京城,吃遍各大酒樓,但他最喜歡的還是這家新開張的饕餮樓。
這日,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來了。
跟前兩次冷冷清清的場面不同,現(xiàn)在的饕餮樓高朋滿座,一眼望過去已經(jīng)找不到座位。二皇子吩咐過一定要好好招待哈德爾,務(wù)必讓他滿意,所以不待哈德爾出聲,陪同的人就徑直走到柜臺前,沖掌柜亮出腰牌說:“趕緊給我們騰張桌子出來!”
掌柜是個矮胖的男子,臉色有些泛黃,他看了一眼腰牌,笑瞇瞇地遞過來一塊寫著號子的木牌:“來者是客,現(xiàn)在大家都在用餐,隨意打斷多不好意思。我們那邊安排了等候區(qū),官爺可以去那里坐一坐,那里有投壺、葉子牌等玩意兒,還有點心、茶水,全都免費!”
亮出腰牌的是宋燃的心腹,叫儲盛山,憑著二皇子府上的腰牌,還從沒碰過壁,他重重地將腰刀放在柜臺上,正要說話,哈德爾那邊的人已經(jīng)在叫他了:“儲大人,有座了!”
一個絡(luò)腮胡小二一邊收拾桌子一邊滿臉笑容地說道:“我跟李公子有緣,喝了兩回酒,就是朋友了!為朋友安排個位子是應(yīng)該的,要不然,我們這酒樓,連天皇老子來了也是不插隊的!”
哈德爾對外聲稱自己姓李,是來自關(guān)外的商人,剛剛已經(jīng)有手下在他耳邊說了儲盛山碰壁的事情,連亮出二皇子名頭都搞不定的事情被他自己搞定了,他心情大好,拍著絡(luò)腮胡子的肩膀說:“你們這兒的酒不錯!就是你小子酒量不行,怎么樣,今天我們再比一回?”
絡(luò)腮胡子陪著笑說:“李公子您饒了我吧!您這酒量,普通人哪是您對手!”
哈德爾被奉承得十分開心,摸出一個銀元寶:“趕緊上酒上菜!余下的銀子賞你了!”
絡(luò)腮胡子千恩萬謝地離去,路過柜臺時,跟掌柜交換了一個眼神。
饕餮樓大廳中間,還有個小小的臺子,擺著一張木桌,一張木椅,一個身材干瘦的老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臺上,“啪——”地一聲,拍了一下板子,開始說起書來。
“王家有女,名曰昭君,天姿國色,貌美無雙,奈何被困深宮,郁郁寡歡……”
一段昭君出塞的故事,被說書人講述得活靈活現(xiàn),食客們不由放慢了夾菜的動作,放低了說話的聲音,均被這個故事吸引。只因這個故事跟他們以前聽到的《昭君出塞》有些不同,王昭君被塑造成了一個不僅有利于漢朝更有利于匈奴的偉大女子,說她帶過去的種子、技術(shù)等讓匈奴快速發(fā)展,她也因此贏得了單于的真心相待,兩人琴瑟和鳴,攜手走遍草原。
故事結(jié)束,食客們回神,有人喊:“你這老兒這樣亂改故事好嗎?王昭君是漢人,為何要幫著匈奴?”
“出嫁從夫!她人既然已在異域,為了將來的日子好過,難道不該幫著夫家?再說她的娘家大漢,又沒待她多少好!”說書人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回答。
“這么說來,和親一事,弊還是大于利了?”另一個食客說道。
“那也不是。我這邊還有個故事呢,是一個異族王子娶了漢人公主,公主的夫婿后來還幫她兄長搶到了王位呢!這難道不是利?”
“這個故事新鮮!你說來聽聽?”
誰知說書人還挺有脾氣:“掌柜的只付了一個故事的銀子,我還要去趕下一場,失陪!”
說書人很快離去,酒樓里又開始鬧哄起來。哈德爾已經(jīng)喝下了兩大壺酒,但他沒有要停的意思,繼續(xù)喝水一樣一杯接一杯,低垂著雙眼,不知在想什么。坐在他對面的儲盛山也沒有說話,默默地喝著酒。兩人似乎都沒有在意,剛剛和他們坐一起的那個叫姚厚的人說是去解手但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
姚厚跟在說書人后面,見他進(jìn)了一家酒樓,將剛剛那個《昭君出塞》的故事一模一樣地講了一遍。半個時辰后,又進(jìn)了一家酒樓,還是將《昭君出塞》的故事一模一樣地講了一遍。一連跟了三家,說書人才坐下吃飯。
姚厚拉住一個小二,塞過去一塊碎銀子,指著說書人問:“那個說書的,今天怎么想起講《昭君出塞》了?”
小二掂了掂銀子,滿臉堆笑地回答:“你說王老三啊,他這半個月天天講《昭君出塞》。”
“為何他說的書跟旁人不同呢?”
“這王老三是個怪人,讀過幾年書,就愛亂改故事,別說《昭君出塞》,楊貴妃在他嘴里喜歡李白,西施最后愛上了夫差,貂蟬的真愛是曹操,四大美人,就沒有他不亂改的……”
姚厚放心離去。
銘帝名下成年的皇子都沒有正式的封號,所以出宮建的府就簡單地按序齒標(biāo)識。姚厚在二皇子府門口,剛好遇見回來的儲盛山。兩人對視一眼,姚厚對儲盛山點點頭,心照不宣地朝宋燃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