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總是如流水般讓人毫無察覺地滑過。在聽說了幾回福王和安王意見不合鬧出不小動靜,安王側(cè)妃有孕柳妃不僅不嫉妒反而悉心照料贏得包括銘帝在內(nèi)的眾人交口稱贊,江寧王隱姓埋名參加秋闈竟得了解元等八卦后,京城開始陸續(xù)迎來參加百朝節(jié)的附屬國來者。銘帝一般只會在正式日子接見他們,但來者畢竟是國君,所以銘帝的兒子們就擔(dān)負(fù)起了接待的重任,一時之間,各個府上的宴會層出不窮,每隔三五日就有那么一場。
金鯉這日也收到了安王府的帖子,說是為了招待南邑國的國君和公主?;鼐┖?,前幾月柳煙濃一直在宮中侍疾,出宮后帶著極大的排場回過國師府,見金鯉絲毫不在意也沒有去拜見的意思,還特意叫人送了簍鰲蟹來,送蟹的婆子還陰陽怪氣地說“往后只有娘娘給你們鰲蟹不用你們施舍”。金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顧桐將去年柳家人沒有吃到顧有榛的鰲蟹掀了桌子的事講了,金鯉才明白過來。
她無心跟柳煙濃計較,但柳煙濃如今是王妃,怎會放過這種耀武揚威的機(jī)會?單是能讓金鯉跪在她面前行禮就渾身舒坦,所以就特意給金鯉下了帖子,還叫傳話的人強(qiáng)調(diào)這是事關(guān)兩國邦交的大事,無故不得推脫。
宴會這日,金鯉就收拾了一番帶著顧芽去了安王府。
安王府極大,建筑很恢宏,從花草樹木到家具擺設(shè)無一不精美。這是安王大婚后第一次廣宴賓客,眾人都被華麗至極的王府鎮(zhèn)住了,特別是女眷們,夸贊的話雨點般砸向柳煙濃??粗蠹伊w慕卻不敢嫉妒的眼神,柳煙濃嘴上說著謙虛的話,心里已經(jīng)充滿了得意。以前,她也是這種宴會的焦點,但她雖頂著才女的名頭,眾人對她卻不會這樣恭敬,看來,的確要站得高才能享受到這一切。
金鯉過來的時候,女賓們正圍在柳煙濃身邊對滿園子鮮花稱奇。
“王妃,這時節(jié)菊花不稀奇,可這牡丹、芍藥、杜鵑、海棠等,你是怎么讓它們開花的?”
“王爺知道我愛花,就到處搜尋,為了這宴會,我提前好些日子叫人將這些花擺進(jìn)琉璃房,白日里照太陽,晚上生火盆,琉璃房里就如春天一般,花自然就開了?!?p> 一位紅色衣裙的少女驚嘆道:“琉璃如此稀罕,我們都是用它做瓶子的,可在王妃這里卻用來搭屋子,我真不知該夸什么好了。”
柳煙濃一臉開懷:“我家王爺說了,咱們能用琉璃房繼續(xù)培育,大家若是看中了這些花,只管拿回家去。放在屋子里倒是還能看幾天?!边@些夫人小姐們平日里閑得很,沒有人不喜歡蒔花弄草,柳煙濃的大方讓她們歡呼起來,又換來一陣新的奉承。
金鯉站了一會兒,見柳煙濃身邊烏泱泱的暫時就沒有上前,一路走來,映入眼簾的到處透著奢靡,加上這滿園反季的鮮花,金鯉總覺得有些用力過猛。但是剛剛聽柳煙濃說起琉璃房,倒讓她想起了現(xiàn)代的大棚,如果有了大棚,胡鵬在邊城試種的番薯現(xiàn)在就可以開始育苗,等開春轉(zhuǎn)暖將幼苗栽下,夏季就可收獲。然后繼續(xù)育苗下種,秋末就能再收一批,如此一來就能將一季變成兩季?,F(xiàn)代的大棚是用塑料薄膜做的,這玩意兒現(xiàn)在沒有,不知用油布會不會有效果?
她想得出了神,等聽到有人叫她,才發(fā)現(xiàn)眾人都在看她。
“小鯉在想什么呢?來了許久也不和我說說話,倒顯得我怠慢了?!绷鵁煗庹Z氣親切,但仍舊不忘擠兌。
金鯉上前,施了個拱手禮:“是我失禮了!這滿園鮮花,讓人覺得誤入春色,是我看得失了神?!?p> “知道失禮就得賠罪!安王妃是國師師妹,你身為國師弟子,見到長輩就行拱手禮?再說,安王妃是天子兒媳,你見到皇家人如此敷衍可不行,于公于私,你都得行跪拜之禮!”
柳夫人義正言辭,引來不少人的贊同,錢夫人更是直接幫腔:“就是?。≮s緊跪下磕頭,別讓國師擔(dān)上教養(yǎng)不利的罪名!”
柳煙濃的帖子,哪里有這么好接,金鯉肯定是有備而來。她從顧芽手中接過帖子,一臉疑惑地打開看了又看,仿佛如釋重負(fù)般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我沒記錯。”
她舉起帖子,說道:“王妃寫的是誠邀‘解憂閣金鯉’,不是‘國師府金鯉’,那我就是以大殷國官員的身份來的,除了天地君親師,不用跪任何人?!?p> 柳煙濃臉上的笑容凝滯了,她本能地不想讓金鯉跟顧有榛搭上關(guān)系,就沒寫國師府用了解憂閣,倒忘了可以讓金鯉鉆空子。她很快調(diào)整好臉上的表情,大度地?fù)]了揮手,這事就揭過了。
金鯉不愿意看眾人巴結(jié)柳煙濃,加上心中有事,就去尋相識的人聊天了。宋夫人染了風(fēng)寒,田馨瑩和她母親探望外放的田公子去了,陳靈云在家備嫁,能跟金鯉相熟的就只有王婉英了。如今莫寒尋已是工部侍郎,她也有資格來參加這種宴會了。
金鯉剛剛想找的就是她,把她拉到角落里說:“你家莫大人今日來了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金鯉說:“我要見他一見,你可有辦法?”
王婉英立即答應(yīng)了,摸了摸肚子:“我這就叫人去傳話,就說我有些不舒服?!?p> “會不會影響你們啊?”金鯉知道古代大多數(shù)男人是很重視這種宴會的交際的,應(yīng)該也不喜歡女人裝病,“要不,等宴會結(jié)束再說好了?!?p> “無妨,我有了身孕,他一定會來的?!?p> 金鯉一臉驚喜:“太好了!太醫(yī)不是說你以前在富貴侯府,受你繼母磋磨身子寒涼,恐怕子嗣艱難嗎?”
“張大夫給我開了幾帖藥,桃姐姐又教了我?guī)讉€助孕的姿勢……”
王婉英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沒有說下去,金鯉卻懂了,調(diào)笑了她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