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院是春風閣最大院子,里面種的奇花異草可以從初春開到盛夏,此時迎春院燈火通明?;◤d內(nèi)已坐滿了跟楚懷瑾差不多年紀的豪門公子,差不多均已在官場任職,如今看著不起眼,等過二三十年,站在權(quán)利最頂端的就有他們中間的幾人。
逍遙王云放坐在主位,每個位置上都放著一個小火鍋,根據(jù)各自喜好不同,底湯各有不同。楚懷瑾對京城這新興吃食甚是好奇,聽說是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想出來的。逍遙王坐在主位上,尚未開席衣領(lǐng)扣已解了兩個,袖子高高挽起,臉上已然沒有了邪魅的笑容,戲謔的眼神,一副準備大快朵頤的模樣。棋奴看得頭皮發(fā)麻,欲上前提醒,不想云放眼睛一瞪,喝道:“把伺候的丫鬟留下,所有小廝,跟班都出去!”棋奴等人都出去后云放才笑道:“平日咱們難得一聚,今兒是十年來頭一朝。跟以前一樣,酒桌上沒有貴賤,沒有尊卑。”
韓越之是當朝國子監(jiān)祭酒韓老先生的長孫,跟云放、楚懷瑾是同窗。“王爺,聽說這火鍋是你起的名?”
云放道:“那天酒喝多了,見這鍋架火上一直燒,就隨口說了名字。”
有人哈哈笑道:“不妥,不妥。我看叫如意鍋最合適,稱心如意,想吃什么都隨自己。”
“哎,我看不如叫逍遙自在,合了王爺?shù)姆馓?!?p> “我說張家小子,你父親好歹是禮部尚書,以后別人問吃什么都說吃逍遙自在?本王都被吃了還怎么逍遙,還怎么自在!此禮不通!”此話一出,房內(nèi)一陣哄笑。
云放邊笑邊道:“吃這火鍋還是真逍遙自在,本王就不管你們了?!眾A了羊肉就要放進鍋里,想起一事對楚懷瑾道:“吃這個火鍋得放吃辣椒,喝清淡一點的酒,保你吃得高興,喝得盡興。”說著又抬起頭問道:“今兒喝春風渡如何?”眾人拍手叫好,這酒入口清甜醇香,不易上頭,后勁綿綿,最是怡情助興,是春風閣內(nèi)的招牌酒。
迎春院內(nèi)歡聲笑語,觥籌交錯,直到戌末亥初,楚懷瑾被云放一群人好一頓灌酒,宴席結(jié)束已經(jīng)被醉得不省人事,在迎春院的房間內(nèi)睡下了。春風閣雖是風月場所,也只做晚上生意,卻不會通宵營業(yè),云都沒有宵禁除了醉酒需要安排住宿的客人之外,其余的都會自行回家。春風閣除了前面大堂和包廂之外,在后園建了幾個別致的小院,專門為招待貴客所用,這不是有錢就能訂到的。一般亥時過后前面大堂和包廂基本都不會點餐,觀看表演的也會在飯后奉上茶點,幾個院子里要是有貴客,負責掌勺的廚師得等貴客都離去之后才能下工。
在迎春院伺候的丫鬟麗珠匆匆趕到后廚對林云曦道:“林姑娘,迎春院有位客人喝醉了,讓拿醒酒湯。”
林云曦道:“哦,醒酒湯在灶臺上暖著呢?!?p> 麗珠卻轉(zhuǎn)身就跑,“林姑娘,那位客人可兇了,我剛剛準備跟著進房間伺候,結(jié)果被他丟出了院門,我可不敢再去。”
林云曦有些為難,這會兒后廚除了自己沒別人可以使喚,那三個小家伙早被她遣回家休息了,猶豫半天聽見有人在院里詢問:“可有人在?”
林云曦跨出房門看見一個身著武士打扮的年輕男子站在院子里,問道:“我是今晚負責迎春院的廚師,可有什么事?”
那男子上下大量了林云曦一眼,抱拳行了一禮:“我家將軍喝醉了,敢問姑娘可有醒酒湯?”
“已經(jīng)熬好?!绷衷脐嘏苓M去端了一小盅出來遞給那男子。
那男子猶豫了一下,“姑娘可否幫忙照顧一下我們將軍?”
林云曦愣了一下道:“每個院內(nèi)不是有伺候的丫鬟么?”
“我家將軍不喜女子近身,都被他趕出去了?!蹦凶语@得有些無奈。
“可我也是女子啊。”
“姑娘,我等本也不愿麻煩別人,只是幾個糙老爺們跟著將軍,笨手笨腳的做不好伺候人的事。姑娘放心,我家將軍喝醉了只會安安靜靜睡覺,不然也不敢麻煩姑娘,等將軍喝完醒酒湯姑娘便可自行離去?!蹦悄凶诱f的十分誠懇。
林云曦并未感應(yīng)到他會對自己不利,斟酌再三道:“你家將軍可是那個活捉敵國皇子的楚將軍?”
“正是!”男子傲然答道。
林云曦不再猶豫,欣然前往。楚懷瑾被女子陷害險丟性命這事京城上下無人不知,還有小道消息稱,他當年雖被救回一命,但元氣大傷,不能人道。
那男子以為林云曦答應(yīng)是仰慕楚懷瑾的威名,看她的眼神都有了贊許之色,若是讓他知道林云曦的腦海里想法是楚懷瑾不能人道,不知道他會不會郁悶到吐血。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迎春院,房門外的廊道上靠坐著同樣武士打扮的男子,見兩人一下跳了起來道:“可算來了。急死我了!快進去吧!剛我聽得將軍嚷口渴。”
三人一起進了房內(nèi),林云曦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撲面而來,條件反射的屏住呼吸,稍稍頓了下腳步,適應(yīng)空氣后才轉(zhuǎn)過屏風后,里面的酒味更是濃郁的化不開。
林云曦不敢勞駕別人,在床前的矮幾上放下托盤,轉(zhuǎn)身去開了一扇窗戶,見兩人都看著自己,又不能承認自己嫌棄房內(nèi)酒味太重胡亂解釋說:“房內(nèi)酒味太重,原本以將軍的體質(zhì)睡一晚通過呼吸把體內(nèi)多余的酒排出來就沒事了,但房內(nèi)的酒味重,又被反復吸收,可能醒了也不見得會舒服?!?p> 在廊檐下等的那男子比較活潑笑道:“姑娘的見解似乎有幾分道理。”林云曦回到床前見一藍色勁裝男子和衣躺在床上,被子已被掀到一邊,正不斷拉扯著身上的衣服,直嚷嚷著熱。林云曦就著燭光看到胸口衣領(lǐng)上濕了一大塊,便問道:“是吐了嗎?”
“沒有,是將軍喊口渴,院里的丫鬟都被將軍趕走了,我們一時找不到人給他喂水,笨手笨腳地灑出去不少水?!崩乳芟碌哪凶訐蠐项^有些赧顏。
林云曦有些恍然,難怪會找到自己幫忙,心里的警惕性又減了幾分。她上前想把楚懷瑾扶起,結(jié)果沉的跟死豬似的,扯了半天也沒將人扯起來,氣急抬手就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轉(zhuǎn)過身見兩人都驚恐的瞪著她,林云曦清了清嗓子,佯裝淡定道:“幫我把他扶起來。”兩人這才哦了一聲將楚懷瑾扶起,在他身后墊了幾個枕頭。林云曦端著醒酒湯舀起一勺,吹了一吹感受湯的溫度,確定不燙嘴才喂楚懷瑾喝下,拿出帕子將溢出嘴角的湯汁輕輕拭去,眼神溫柔,動作嫻熟。邊上兩人看得直發(fā)愣,面面相覷才發(fā)現(xiàn)對方跟自己一樣的不可思議,他們竟然有一種歲月靜好,相濡以沫的感覺。使了個眼色,躡手躡腳出了房門,兩人長出一口氣,那種氣氛下兩人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先前在廊檐下的那男子神秘兮兮的湊近另一男子道:“十七,你說林姑娘和將軍像不像一對老夫妻?”
名喚十七的警告似的目光盯著他:“十一,這里是京城,言行不當是會掉腦袋的!”
十一不以為然道:“不過是你我之間說說而已,你還能給我到處亂說?”
十七表情冷峻:“隔墻有耳。這是小時候在訓練營中訓得最嚴苛的。你莫非是在邊疆呆久了忘了,還是想再回訓練營看看?”
十一在廊下石板上坐下,靠著木欄撇嘴道:“還是邊疆呆著舒服,一回來連話都說不痛快了。”
“若是你愿意我替你去問問將軍,將軍定然十分欣喜你的決定。”
“為什么?”
“將軍耳根清靜!”
“放屁,少了我將軍不知道一天要少多少樂趣呢?!笔缓龅刈鹆R道。
“……”
十一見十七不說話又懶洋洋靠回去岔開話題道:“也不知道林姑娘的長得啥樣?”
“……”十七表示對他的話題不感興趣。
“宴上王爺說第一次林姑娘見駕就蒙著臉還不下跪,說的理由竟還讓人無法反駁,你說林姑娘怎的這么膽大?”十一繼續(xù)他的話題。
“你看上她了?!笔哒Z氣肯定。
“你才看上她了,我連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十一又一次跳腳。
“她的眼睛很好看?!?p> “眼睛好看就要看上她?”
“她廚藝很好?!?p> “我又不是豬,就知道吃。”
“她很會照顧人?!?p> 十一道:“是啊,林姑娘廚藝好,性子好,人又聰明,以后誰要是娶了她定是極好的福氣。咱……”
正說話間一個女音打斷他:“請問楚將軍可有帶置換衣裳?他的衣裳都濕了,這天氣得趕緊換下來,免得著涼?!彼浀脮隙颊f大戶人家出行都會備一兩身衣服以防不時之需。
十一滿臉通紅,背后議論人家姑娘,說的還是婚娶之事,臊得他只想有條地縫鉆進去。十七答道:“不曾。我去問問欣姑?!?p> 林云曦奇道:“欣姐哪會有男子穿的衣裳?”
“姑娘有所不知,京城有名的羽衣坊就是欣姑十一歲時學主持管家時練手開的?!?p> 林云曦這才啊了一聲,難怪能在經(jīng)歷這劫難后重新站起來,原來小時候的能力就已經(jīng)初露崢嶸了,便道:“那應(yīng)該會有的?!?p> 十七抱拳一禮:“還請姑娘再照顧一二,我去去就回?!闭f著瞪了十一一眼,都說了要謹言慎行,結(jié)果立馬被人逮著了,要他老實呆著,自己匆忙走了。
林云曦對十一道:“楚將軍的衣裳濕了,你過來幫忙一起將他外裳先脫下吧?!眳s見十一頭搖的撥浪鼓似的,氣道:“我跟他非親非故,又非伺候他的丫鬟,你不幫忙,我給他脫衣算怎么回事?”
十一的尷尬癌犯了,哪肯跟林云曦獨處。什么,還有楚將軍不算獨處?這時的楚將軍可以忽略不計好嗎,再說一男一女給另一個男的脫衣服,怎么想氣氛都很詭異。
林云曦見十一死都不肯進去,想起十七臨走前鄭重的托付,最終做不到一走了之,轉(zhuǎn)身回到房內(nèi),聽到身后傳來關(guān)門聲,以為是怕門開著使楚懷瑾著涼了,也沒多想。
來到床前看著那醉的不省人事的男子,林云曦就覺得自己像是要趁人之危的渣女,這手怎么都伸不出去。楚懷瑾難受的呻吟著又扯了扯衣服領(lǐng)口,林云曦一咬牙暗想,都已經(jīng)醉成這樣了,估計把他丟到豬圈里都不會有什么反應(yīng),怕什么,脫了便跑就是。
林云曦跪坐到床邊,伸手去解楚懷瑾的扣子,雙眼不由自主的瞄向了那張坨紅的俊顏。飽滿的額頭,深邃的五官,刀削似的臉龐,眉峰微簇,薄唇緊緊抿在一起。林云曦前世哪有這么近距離看男人的機會,倒不是說她前世長得不好看,只是她不善于交際,特別是帥哥,面對面話都說不出來,這世重新活過后她已經(jīng)改變好多了,自己家就有一個妖孽般的存在,對美男的免疫大幅提高。
這男人還真是有副好皮囊,難怪十年前就有人對他下那種藥,林云曦想。
林云曦解開楚懷瑾的外袍衣扣,去解中衣扣子的時候,手指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楚懷瑾的臉只覺得燙的嚇人。發(fā)燒了嗎?林云曦把手搭在他額頭感受了一下他的體溫,覺得只是比正常體溫稍高一點,暗暗松了口氣。收回手想繼續(xù)替他解扣子卻被一只手按住,接著整個人被扯了下去,直接跌倒在楚懷瑾胸前。
飛雪斯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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