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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青夕

林沖 風(fēng)雪山神

白日青夕 已蒼 1880 2021-02-08 23:25:33

  外面莫名的異動將林沖拉回了現(xiàn)實,一場大夢,從此刻起,該慢慢清醒了。

  因為柴大官人的信件,林沖發(fā)配來此滄州城倒也還沒吃多少苦頭,只是幾經(jīng)波折分來看守這草料場罷了。

  雖然天寒地凍的,但是比起其他囚犯,也算是生活優(yōu)渥了,畢竟其他人,在這里可不被當(dāng)人,他林沖勉強(qiáng)還留著為人的尊嚴(yán)。

  因為大雪壓塌了住處,他不得已來此山神廟棲身,此刻,外面有些響動,他便慢慢靠近,要聽個明白。

  外面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但越靠近便越清楚了,那是三個人的談話。

  這三人,光是聽聲音,林沖便皆是知曉,一個是牢城管營,一個是高俅手下走狗富安,還有一人讓林沖直氣得口干舌燥,那是他的好友陸謙。

  他躲在暗處里,一點光亮也透不進(jìn)來的地方,靜靜蟄伏著,聽完了這三人的對話,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味忍讓,不惜心甘情愿發(fā)配滄州??墒菍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自己的命,手段辛辣狠毒,令人汗顏。

  這一刻,林沖不禁嘲笑起自己從前的想法,還想著能夠回去京城,做他娘的春秋大夢。

  今日,既然已經(jīng)將一切聽得真真切切,那就從此絕了這念想吧。他將徹底和過去一刀兩段,那個懷揣著兒時夢想的林沖,從現(xiàn)在起,再也不復(fù)存在了。

  林沖怒急攻心,心里已經(jīng)痛斥了一萬遍,這世道,他徹底受夠了。他的頭腦渾然清醒,原來自己的命一直不屬于別人,從來都握在自己手上。

  他一身的本領(lǐng),從今往后,該為自己施展了。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不過是一個天大的玩笑話。就是世人不去嘲笑,他林沖自己,也禁不住發(fā)笑了。

  陸謙、富安、牢城管營三人確信林沖已死,談話完畢,喜笑顏開。又望了一眼草料場的大火,確定萬無一失,就算林沖僥幸在大火中活下來,燒了草料場也是個死罪。

  如此一來,林沖在這個計謀中,橫豎都是一個死,斷然不會有任何生存的可能。而他們,就等著回到京城,復(fù)命領(lǐng)賞就行了。

  三人正欲離去,身后突然傳來巨響,嚇了他們一跳,回轉(zhuǎn)過頭去,只見林沖一腳踢飛了山神廟的廟門,滿臉陰狠像個殺神。

  林沖看著他們,想怒罵出些粗話,卻又氣得說不出來話語。

  陸謙見狀,不由得心中大驚,絕無可能出現(xiàn)紕漏的計劃,沒有成功。林沖此時正在此處站著,那么他們的談話,估計也都被聽了。他想著,又一看,富安已經(jīng)跑了。

  林沖哪里能放過任何一人,盛怒之下,飛擲出手中長槍,一槍插在富安后背,一直貫穿到胸前。富安猛然吐了一口血,就倒在雪地里,死了。

  陸謙見狀,知道跑也沒用了,將手放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刀上。林沖殺完富安,三兩步過去撿回長槍,又盯著他們,帶著殺意過來了。

  牢城管營魚死網(wǎng)破,提刀上前,林沖一槍從他喉嚨捅進(jìn),又從后方頸部出來。就是如此,還是沒能消了林沖萬分之一的火氣。

  陸謙愣在原地,手放在刀把上,還未出鞘,心中懼怕不已。

  “你我自幼相交,怎能忍心害我!”,林沖紅著眼睛朝著陸謙大吼。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陸謙只是說了這句,便再無他話。

  林沖大怒:“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得不反。早已經(jīng)沒了退路,我林沖誓與你們這些混蛋不死不休”

  他說出這話,已經(jīng)作出了決斷,要把過去拋到九霄云外。在外表上他還是林沖,可在靈魂上,他已經(jīng)脫胎換骨。

  他割舍了自己那本不該有的奢望,自此今后,按著自己的本意行事,再不拘泥于什么官場、朝廷。

  陸謙聽林沖此言,知道一切再也沒有斡旋的余地,拔出刀來,拼死一搏。

  林沖哪里會手下留情,三兩招之下,陸虞侯直接被長槍貫穿心臟,當(dāng)場死亡。此時雪下得愈發(fā)大,風(fēng)也刮得愈發(fā)狠,草料場的火卻更加旺盛。

  林沖看了看雪地里三人的尸體,胸中怒氣難消。既然那些人不仁,也休怪他林沖不義,要做就做絕了,一了百了。

  他又提刀割了三人的頭顱,一會兒后,滿身是血進(jìn)了山神廟里,將頭朝著山神像奮力砸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沖站在山神廟前,看著草料場的大火,眼中存有最后的余情。在這以后,他就不是從前那個林沖了,害他的,必定要他們血債血償,加倍奉還。

  聽聞水泊梁山禮賢下士,眼下已經(jīng)沒了棲身之所,他便決定去往那里,落草為寇。

  從前,他看不起草寇;現(xiàn)在,他終將成為草寇。日后,水泊梁山八百里,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林沖的義。

  現(xiàn)在開始,他不再是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渴求報效朝廷的少年,卻不出意外的成了山野草寇的一員。

  林沖長槍串著酒壺,迎著大風(fēng)雪,投東而去。這一走,心中怒火仍舊難消,但卻自由無束,瀟灑自在。

  他在路上,口中念念有詞,時不時又取下酒壺喝一口,借著酒勁大聲叫嚷,要把所有害他的人都罵一遍,就連不久前廟中的山神像,也沒有放在眼里。

  他終于爛醉,躺在雪地里,打了幾個滾來,翻來又覆去,又爬起來舞了一會兒長槍,又躺下,放聲大笑起來。

  他沒有再罵了,但是桀驁不馴的眼睛里還在說話。去他娘的山神,今夜,大雪猛烈,一身染血,他林沖,便是這風(fēng)雪山上唯一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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