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未過,嚴(yán)冬的寒風(fēng)依舊侵?jǐn)_著這座城市。傍晚八點,天朦朦朧只剩一點昏暗的光,城市中心已經(jīng)閃爍著五彩的霓虹,只是往邊緣掠去,燈光越發(fā)稀疏暗淡。
靠近城市邊緣的一片老舊城區(qū),這里大多是上世紀(jì)八十年代的建筑,低矮的舊式樓房,稍顯破落的街道,剛下過一場雨,寒冷的街道上難見幾個人影。
城市的熱鬧不在這。
靠近街旁的一條巷子里,雜亂的堆著幾個垃圾桶,以及一些破舊的紙箱廢棄物。巷子上方并沒有雨棚,坑坑洼洼的積累了不少污水,連帶著一旁的紙箱也被雨水淋濕透。
巷子里很安靜,剛下了雨,也沒有平時難聞的垃圾味。偶爾傳來幾聲虛弱的貓叫,多是些被人遺棄的貓崽子。
王楊蜷縮在潮濕的箱子里,濕透的箱子并不那么舒服,但至少能為他擋住外面吹來的寒風(fēng)。在他身旁還有一只小貓,剛出生沒多久,因為雨水的緣故,身上的毛發(fā)混合著污泥黏成一撮撮的,有些分不清顏色。
這只貓快要不行了,躺在箱子的角落,偶爾發(fā)出幾聲虛弱的嘶吼。
很可憐,不知道是被哪個愛貓人士遺棄的。
盡管心里對這只貓的命運充滿憐憫,但王楊也沒有辦法去拯救它,畢竟自己現(xiàn)在也自身難保。
王楊是一個三觀端正且富有同情心的人,至少上輩子是。
沒錯,上輩子,現(xiàn)在的他,只是一只同樣可憐無助的小貓咪。
箱子里有兩只貓,一只將要走向死亡,另一只,也不遠(yuǎn)了……
沒有任何原因,就那么突兀的睜開眼睛,王楊就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一只剛出生不久被人遺棄的小貓。
前一秒他還在祖安的舞臺盡顯風(fēng)采,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這。
不是在做夢,外界潮濕寒冷的觸感,以及自身虛弱無力的軀體,周圍無比真實的一切都告訴他這是真的。
盡管沒有一點科學(xué)依據(jù),但,依然發(fā)生了。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獸穿吧,作為一個熱愛小說更勝過游戲的死宅,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這種情況屬于什么,此類小說他也看得不少,重生成貓的小說,也是有幾本寫的很不錯的。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從虛擬的小說變成真實的現(xiàn)實,一切并沒有那么讓人愉快。
他不是孤兒,父母感情和睦,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至少不愁溫飽,家庭也算幸福美滿。為什么這種事情會讓自己碰上,自己也沒有傳說中的主角命格??!
“喵.”
很微弱的叫聲,王楊知道,旁邊的貓快要死了,也許就是下一秒。
他也好不了多少,大概率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如果現(xiàn)在有一個溫暖的地方,或許自己不會死,至少還能夠搶救一下,但是他太虛弱了,虛弱的就像死過一次,根本沒有力氣離開這個紙箱。
死過一次是什么感覺,王楊不知道,但他推測這只貓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死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來了,占據(jù)了這只貓還溫?zé)岬纳眢w……
然后,再死一次……
王楊很無力,寒冷和饑餓每時每刻的折磨著他,很奇怪的是,他并不覺得恐懼,不知道為什么,按理由說自己應(yīng)該憤怒和害怕,但他內(nèi)心很平靜。唯一的情緒波動,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作為一只貓死去。
不知道自己原來的身體怎么樣了,自己會不會是和這只貓交換了靈魂?
既然一切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王楊希望像自己想的那樣,是那只可憐的貓進(jìn)入了自己的身體活下去,起碼,這樣的結(jié)果,父母不會太傷心。
王楊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寒冷漸漸也不在那么明顯,甚至,有一絲絲的溫暖?
是錯覺麼……
巷子里的貓叫聲逐漸消失了,也許第二天有人路過這個巷子,會發(fā)現(xiàn)兩只凍死在一起的小貓。
……
“踏,踏踏”
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打破了這條巷子的安靜,一陣吵雜的聲音在王楊耳邊回轉(zhuǎn)。
過了一會兒,一道慌張的身影從巷子口沖進(jìn)來,在注意到這是死胡同后,連忙轉(zhuǎn)身想要退出去,還沒等他跑出巷子口,又慌慌張張退了回來。
幾道人影出現(xiàn)在巷子里。
“你特么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
打頭的是一個戴著黑色帽子,拿著鋼管,表情兇惡的男人,男人先是朝巷子里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死胡同,朝身后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圍住出口,才喘了口氣,隨即神色猙獰走向被堵住的人影。
借著街口的燈光,可以看見,被堵在巷子里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頭發(fā)稀疏,身材消瘦,此時臉上充滿了恐懼。
“黃,黃哥,您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吧,”
男人畏畏縮縮的往后退著,但是身后就是墻,他又能躲到哪兒去。
“呸,我去你媽的?!?p> 被稱作黃哥的男人狠狠罵了幾句,上前一腳將男人踹倒在一旁垃圾箱上,裝滿水和垃圾的垃圾桶被打翻在地,男人捂著肚子躺在垃圾堆里發(fā)出慘叫。
這番動靜很大,周圍有房間亮起燈,過了一會兒又關(guān)了……
“要老子饒過你,行啊,把騙老子的錢吐出來,在拿二十萬損失費,老子今天就放過你。”
“黃哥,您在寬限我?guī)滋?,在過幾天我弄到錢馬上還你”
“老子現(xiàn)在就要看到錢,逼娘養(yǎng)的,我寬限你,誰寬限我。”
黃哥又上前踹了男人一腳,踹的男人痛苦的呻吟著,然后在他旁邊蹲下身來,也不嫌男人身上的垃圾臭,一把抓住男人的頭發(fā)。
“給我聽清楚了,今天,我就要看到錢,少跟我扯些沒用的,看不到錢老子今天廢了你?!?p> “黃哥,我,我現(xiàn)在沒錢啊,你打死我我也拿不出錢來,你在寬限兩天,我回去就把房子賣了,到時候把錢給您送過去?!?p> 男人摔出去的時候摔破了臉,被抓住頭發(fā)提起腦袋,滿臉是血,痛哭流涕的乞求著。
“砰”一棍子打在男人腿上。
“?。 ?p> “我說的真的啊,”男人慘叫一聲,聲音都在顫抖。
“你當(dāng)老子不知道你那房子被拿去抵債了?再說,你那破房子值他么幾個錢,”
黃哥壓抑著憤怒,這砸碎現(xiàn)在還敢騙他。
男人顯然沒料到自己的話立馬就被拆穿了,滿臉驚恐,房子確實被他拿去抵債了,是欠的賭場的錢,被人堵在家里,遭了一頓痛打之后抵債了。
他這兩天都是躲在外面的,本來準(zhǔn)備找機會跑到外省去,沒想到剛到車站就被黃良的小弟給遇到了。
他騙了黃良三十萬,加上二十萬的損失費就是整整五十萬,他哪里拿的出五十萬。別說五十萬了,他全身上下就手機里的三百塊錢,還是從女兒那哄來的。至于老婆,在他染上賭癮的時候,那個婊子就跟他離婚了,帶著女兒回了娘家。
都怪那個臭婊子,要是不離婚,他說不定。
“?。 ?p> 黃良又是一棍子抽在他腿上,男人感覺自己的小腿像是斷了。
“你殺了我吧,我沒錢,你殺了我啊,殺了我你也逃不了!”
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著,從黃良手里掙脫出來,黃良一個沒注意,被推倒在水洼里。
“艸你媽,老子要你下半輩子做個廢物,打,打斷這雜種的手和腿?!?p> 黃良沒想到這砸碎還敢反抗,水坑里站起來,一腳踹上去,喊了一聲,周圍的小弟圍上來對著男人拳打腳踢。
“啊,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男人徹底瘋狂了,紅著眼睛,從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掙扎著捅向黃良。
這一刀要是是捅中了,不死也是重傷。
黃良也沒想到男人會狗急跳墻,但好歹是出來混的,打架經(jīng)驗充足,加上男人本身被揍得半死不活的,這一刀還是讓他險之又險的躲過了要害,劃在腰上,頓時開了一條口子,鮮血直流。
“嘶,給我弄死他。”
黃良一棍子抽在男人背上,男人毫無反抗能力,倒在地上,又是一頓暴打。
幾人都上了火,過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男人沒有動靜了,頓時有些慌了,停下了毆打。
“大哥,好像,好像……”
“你裝什么死!”
黃良也有些害怕,上去輕踹了男人一腳。
男人毫無動靜,他又伸手在男人鼻子那試了試,沒有鼻息!
黃良也慌了,他是想報復(fù)沒錯,但沒打算弄死這家伙啊,就算要弄死,也不是在這。
“大哥,怎么辦?”
“艸,我不是讓你們別打要害嘛!”黃良幾乎是低吼出來的。
“沒照著頭打?。 ?p> 幾人也有些蒙,他們都是專業(yè)的打架人員,都是朝著手和腿下手的,按理說不至于這么輕易打死才對。
“怎么辦,怎么辦,艸!”
黃良罵罵咧咧的,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上,狠狠吸了兩口,抬頭看了看兩邊的屋子,又看了看街口,沒有攝像頭。
“還他媽能怎么辦!”
“先把尸體扔進(jìn)垃圾桶里。”黃良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幾人連忙輕手輕腳的把男人塞進(jìn)垃圾桶里,又刨了一堆垃圾扔進(jìn)去,然后蓋上垃圾桶。
“先回去,回去在想辦法?!?p> 黃良此刻也沒辦法,弄死了人不是小事,逃是逃不掉的,只能躲兩天看看風(fēng)聲,被查到了大不了找個人頂罪,他有錢,只要不是判了死刑,有的是人愿意幫他頂罪。
只是這錢就花的有點多了,艸,這該死的雜種。
黃良在心里又罵了幾句,然后帶著人跑了。
一群人慌慌張張的跑出了巷子,過了好一會兒,巷子旁邊三樓某間房子,有人在窗邊往下看了一眼,又縮回去了。
時間一點點往前走著,巷子里靜謐無聲,溫度似乎越來越低,空氣中有種令人壓抑的寒冷,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模糊的人影從垃圾箱里鉆出來,人影搖搖晃晃的,越來越清晰。
垃圾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往外滲著猩紅的血液,一點點向著四周蔓延。
巷子里的溫度越來越低了,沒有人看見這詭異的一幕。
除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