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死里逃生
白音本來對鶯兒垂涎已久，巴圖拒絕了他提親的事，他耿耿于懷。
遇見她和尹永田的時候，瞬間妒火中燒，生出一股腦壞水，覺得他倆的關(guān)系親密，恨的咬牙。
就在尹永田超過他的時候，他狡黠的眼睛里露出一絲奸笑。
他倆一前一后緊跟著。
來到了拐彎處，烏雅本能微微減速，將要通過轉(zhuǎn)彎。
白音突然拿皮鞭狠狠抽了一下他的馬屁股，馬因受驚突然加速，從右側(cè)沖過來，撞到尹永田和烏雅的身體。
在如此猛烈的撞擊下，烏雅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一個趔趄，后腿一打滑，尹永田連人帶馬跌倒，而他因慣性從路上滾落下去。
他從馬上跌落，手里的韁繩在與馬在同時失重的情況下脫離。他從這陡峭的高地邊直接摔了下去。
不知道翻了多少個滾，他只覺得一陣劇烈疼痛，臉和頭部都受到了重?fù)?，然后就暈了過去。
……
比賽一開始，鶯兒就緊張起來。
她既擔(dān)心尹永田從馬上摔下來，又想讓他得第一。
女孩總對自己喜歡的人期盼很高。不過，她對尹永田的騎術(shù)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心里很矛盾。
尹永田沒騎過無馬鞍的馬。比賽的時候，馬跑的特別快，如果摔下來，會比平時傷的重。
賽前，鶯兒告訴他全憑大腿的力量，稍微用力夾住馬背。伏低身體，降低重心。
比賽一開始，她又怪自己草率，有點后悔答應(yīng)尹永田參加賽事。萬一他有點閃失，她會特別難過。
這個賽事每年都有，參賽的人自愿報名，出事自己負(fù)責(zé)。
頭幾圈她特別忐忑，后來尹永田跑到前頭，她高興起來，懸著的心放下來。
接近終點，倒數(shù)第二圈的時候，她有點興奮，覺得她的情郎可能要奪頭馬了，按耐不住的高興。
雙手合十，求蒙古真主眷顧她的情郎。
看見白音跟在尹永田的后面，她擔(dān)心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她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
果然，只看到從南城門進(jìn)來的白音，而沒看見尹永田。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二個進(jìn)入南門的騎手，路過起點的人群時吆喝道：“有人墜崖，在廟后！”
鶯兒的心“咯噔”一下，遲遲不見人影，感覺事情不對勁。
如果墜崖兇多吉少。淚水突然涌入眼簾，她克制住喉嚨的哽咽，立刻上馬，奔北門而去。
騎的飛快，馬蹄揚(yáng)起的塵土還沒有落地，她便已奔出去幾十丈遠(yuǎn)。
到了大昭寺后面，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烏雅臥在路邊，不見尹永田。
烏雅的臥姿跟正常情況不一樣，背部有點痛苦的抽搐。
馬一般是不臥著休息的，它兩條后腿斜著壓在肚子下，好像受傷了。
她再也控住不住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疤锔纭?！”
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她必須先找到他。
她四處張望，路邊的草地上有蹭壞的露出新土的地方。
順著一截三四米垂直高的峭壁望下去，底下是一段長長的陡坡，凹凸不平。
雜草叢生，放眼望去，一片片濃密的野草相連，很多超過人的身高?？床坏揭捞铩?p> 天色將晚，高地下的草叢蒙上一層淡淡的薄霧。
遠(yuǎn)處是白茫茫的額爾古納河，一望無際的河面，猶如鶯兒心中巨大的悲痛和無助，不可名狀。
她爬下高地，失魂落魄地邊找邊呼喊：“田哥，田哥……”
尋找那些被壓過的野草。草茂密的地方十分光滑，一不小心就滑倒了，她跌跌撞撞。
有時身上的衣服被帶刺的灌木掛住；有時手和胳膊被劃破。
淚水滴在傷口上，一陣陣的刺疼。這都沒有此刻她心里的痛更難受。
看見有高的草叢，就撥開查看。她一次次呼喊尹永田的聲音，湮沒在茂密的草叢中……
此時尹永田仰面躺著，臉部全是刺劃下的血印，上身的衣服也被劃爛一條大口子，可以看到他左側(cè)的肋骨處有兩道傷口，不知是被灌木還是石頭劃破的。
昏迷中聽到鶯兒的呼喊聲，他動了動喉嚨，就是喊不出來。
然后鼓足腿勁，用力動了一下。鶯兒終于發(fā)現(xiàn)了昏迷中的尹永田。
她抓起他的手，淚如雨下。
“田哥，你怎么啦，都怪我不好，嗚嗚……”
哭了片刻，想到還是先把尹永田從這里救出去。
她先是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把尹永田弄到一塊平坦一些的地方。
然后爬回崖上，尋找?guī)褪?。一個人攙不動，傷勢太重，需要幫忙。
她踉踉蹌蹌，氣喘吁吁地跑到大昭寺。
傍晚十分，大部分燒香拜佛的人已經(jīng)回家了，只有少數(shù)的居士或者信徒留宿在寺廟里。
院子里，有兩個穿紅色僧袍的年輕僧人正在清掃地上的香灰。
鶯兒匆忙跑過去跟一位看起來面色和善的僧人說：“師傅，幫幫我，我田哥掉到懸崖下了。”
僧人看見面色慌張的鶯兒走進(jìn)來，不知因為何事，還以為落下了東西回來取走。聽她這樣說，便上前詢問。
“師傅，救命，救一個人命……”她簡要告訴掃地僧人。
聽了鶯兒說的話，臉色驚愕，問道：“哦，人怎么樣？”
“摔傷了，還活著，昏迷了！”鶯兒幾乎帶著哭腔說道。
“快，帶我們?nèi)?！”這位僧人招呼另一個在干活的僧人說道。
兩個人扔下掃帚隨鶯兒出去。
到了高地邊。鶯兒給兩個僧人指了指尹永田墜落的地方。
那位僧人說：“隨我來！”畢竟大昭寺的僧人離這里近，熟悉這里的地形，他們經(jīng)常去下邊河里挑水。
鶯兒跟著兩位僧人師傅，來到一個不太陡的地方，有一條通往下面的小路。
三人通過小路迂回繞到尹永田躺著的地方。
兩位師傅一胖一瘦，胖的抓著尹永田兩個肩膀，瘦的抬著腳。
負(fù)重上山比較費(fèi)勁，兩位師傅吃力地把尹永田從下面弄上去，也沒有休息。
僧人師傅心善，救人心切，氣都顧不上喘。
一口氣把尹永田抬到寺院內(nèi)，直接放到寺內(nèi)西邊一間供居士休息的廂房。
又有僧人見狀叫來了寺內(nèi)的一位老師傅。
這位師傅有七十來歲，方臉盤，慈眉善目，眼皮有些耷拉，但是炯炯有神，銀亮的白眉，名叫索達(dá)吉上師。
索達(dá)吉讓兩個小僧人解開尹永田的衣服，仔細(xì)檢查受傷的地方。
把尹永田兩側(cè)的肋骨摸了一遍，看傷勢如何。
只見他略加思索，揮手吩咐徒弟弄來一些叫做土茵陳的草藥。
放進(jìn)石臼里搗爛，和了些米湯，攪成稠稠的糊狀，用手捏著敷到尹永田的傷處。外面用紗布繞著尹永田的胸腔包了四五圈。
他告訴鶯兒尹永田有兩根肋骨骨折了，并且有中度的內(nèi)傷。
囑咐鶯兒如果尹永田醒來，可以吃一點粥，不能左側(cè)臥，只能仰臥和右側(cè)臥等等。
鶯兒一一記在心里，十分感激，從隨身帶的包袱里拿出一些錢來給三位僧人。
索達(dá)吉對鶯兒說：
“施主，不敢，出家人救人是本職，不求回報。
若此時收你的錢財，我們便不是真心向佛。”說完便起身和徒弟離去。
……
自掉下懸崖后，尹永田就一直昏迷不醒。
有時大腦有意識，但就是醒不來，他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夢。
夢見地上發(fā)大水了，滿地游的是奇怪的魚，特別大的清道夫魚。
但魚的顏色不是黑色。黃褐色帶黑點，體長有半米。既不好看，也不能吃的大怪魚……
忽然自己掉入了一個大坑，口小，底下大，身旁的泥沙濕漉漉的，無法爬上去。
而洞口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坍塌。想爬但是渾身動不了，只能求救。他拼命地呼救。
“鶯兒，救我出去，救我……”
鶯兒守著他直到晚上巳時（十一點）左右，她困得不行，趴在尹永田身邊打盹。
忽然聽到尹永田說活，聲音含糊不清。
這是好事，證明尹永田的情況有所好轉(zhuǎn)，她立刻輕聲說：“田哥，田哥，我在這里。你現(xiàn)在安全了，我在！……”
尹永田睜開了眼睛，他看到鶯兒憔悴的臉。
她在尋找尹永田時早已把頭飾摘掉。臉被樹枝劃傷了。
一頭秀發(fā)下，嬌嫩的臉龐上有幾道紅色的血印，尹永田想抬手撫摸她的臉，抬了抬胳膊，渾身疼。
鶯兒默契地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我不允許你再受傷了。咱們以后再也不參加比賽了?！?p> “沒關(guān)系，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他勉強(qiáng)一笑說道。
“你不好，你都快死了，嗚嗚……”
沒說完，她淚如雨下了，不大的小臉上，落下斗大的淚珠。
尹永田看到她這樣子讓人憐愛，他活了這半輩子，還沒有女孩為他哭過。
此時此刻覺得這淚，滴到了他的心里，心一陣陣地疼。
說了幾句話，哭了片刻。尹永田肚子餓得咕咕叫了。
鶯兒趕忙去找寺里的廚房，為他弄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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